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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票。
纵然封霖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但是稍加思索,也能领会这其中的含义。
他如何能不震惊。
但见少女晕厥,封霖还是立刻收敛了气息,并马上将念念揽住,将灵力凝成极细的一丝,自她的手腕,探入体内,以自身灵力,沿着她体内经脉循转。
高阶修士的威压,甚至可以杀人,封霖虽有心收敛,念念也只承受了泄露的那么一点,但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为防隐患,封霖这才出手,以经脉游走的方式,替她检看有无隐患。
好半晌,封霖都只是专注的为念念检查。
待确认了少女的识海、丹田,皆无损伤,封霖才松了口气。但仍觉放心不下,稍加思索,封霖一手揽着念念,另一只手上,却凭空出现了一个玉瓶。
这玉瓶中,乃是万年玉髓。
他打开瓶口的封诀,一滴玉髓凝成珠,颤悠悠的自瓶中浮起。
望着这悬在空中的髓珠,封霖沉默了片刻。
他倒不是舍不得,哪怕是神剑,念念若开口讨要,封霖亦会给她。只是——
‘我、我只是想要白票……’
良久,封霖才长叹一声,他伸出手,轻之又轻的,捏住了念念的脸颊。
闭眸的少女,双唇微微分开。
髓珠飞入念念口中,而后,封霖低下头,对着少女的口中,吹了一口气。
呼——
念念毕竟只是凡人,她如今的身体,哪怕只是一滴玉髓液,也是消化不了的,封霖渡给她的,是他提炼过后的精纯之气,能帮助念念消化玉髓,若要论何物对神魂最为温养,万年玉髓必高居榜上。
只是片刻,少女脸上便浮现淡淡的绯色,神情亦转为舒缓,哪怕只用肉眼去看,也能察觉得到,她如今正处于安然的美梦之中。
至此,封霖才终于放下了心。
然后,后知后觉的开始生气。
哪怕中了惑心,少女竟然也不愿意与他缔结为道侣……
甚至坦言,摸他只为……白票。
封霖艰难的咀嚼着‘白票’这两个字,越想就越有点怒气,先前担忧着念念的身体,这份怒意还不甚明显,现在少女就安安稳稳的在他怀里睡觉做美梦,封霖心底的那个气啊,就压不住了。
这不对,他说服自己,一切本就是他的错误,哪怕少女只是垂涎他的美色……封霖的脸上浮现了极为古怪的表情。
垂、涎、美、色。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四个字,会跟他连在一起。
……
晨曦穿入屋中,温柔的驱散黑暗,细碎的金光,在少女眼睫上跃动着,渐渐地,少女的眼睫开始轻颤,在浮光之中,念念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半拢的床帘。
是毓秀峰简居室的布置。
念念有些茫然。
身体并无不适,只是软绵绵的,像醉了酒;头有些隐隐的痛,不过问题不大。
只是,记忆是——怎么回事?
她扶着床沿,慢慢的坐起身,想到了什么,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鞋袜完好的穿在她的脚上,且鞋底十分干净。
“唔……”
念念揉着眉心:“难道是梦?”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还鞋袜也不脱,就倒在床上。
是的,因为念念明显不愿意缔结道侣,封霖在看护了她一整夜后,眼看天将拂晓,只得将念念送回了毓秀峰。
且还因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察觉念念即将苏醒,封霖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了。
虽然如此,封霖仍是为念念留下了多达二百道护身剑气。
合道期,巅峰,的,剑气。
二百道。
封霖一剑便可劈开荒海,念念若是现在走出去碰瓷,保守估计能干掉半个玄天界的中小宗门。
念念的记忆,只停留在她登上阙金峰,与封霖对视的时刻。中了惑心后的种种行为,她并不记得。因此现在,她虽满心疑惑,也只得将昨晚的种种际遇,归结为梦境。
桌上还有一本翻到一半的书册,那是天霄宗下发的物品之一,昨晚念念失去意识之前,就是在看这本游记。
念念起身走去,行至桌边,把游记又翻了两页,当然是没什么收获的,她沉吟着捧起书册,半晌,仍是没什么头绪,只好把书册一合。
此时晨曦正微微温热了屋内,念念推开窗,山间的风穿堂而过,将她额前的发丝吹起。
毓秀峰很高,从念念的视角,可以看见正在山涧滚动的晨雾,清晨的阳光穿透雾气,裹成一团薄透的金光,鸟鸣风声与清新的草木香气,充斥了她的感官。
她深吸一口气,昨夜的疑虑正在淡去,心中却不由升起一点思念之情。
念念有些想念这辈子的亲友了。
念念这一世是个孤儿,自小在自小在善济堂——即收留孤寡的官府救济部门中长大,日子虽过得清贫,但堂中的小姐妹和养育嬤嬤,却都是极好的人。
原本,再有一年,她便年满十六,到时她会被召入宫廷,担当二十年的宫女,以抵消朝廷对她的养育之恩。
但恰逢修真宗门广开渠道,收徒纳新,她在去给善济堂采购药品时,路过了检测的队伍,旋即被强制抓去检测了资质……
也就是在检测过资质后,念念彻底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能入长生之门,堂中的小姐妹、养育嬤嬤,都为她高兴。念念虽然有些失落于即将到来的分别,却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将宗门赐予的金银都捐给善济堂后,她便随着飞逍船,来到了天霄宗。
自此红尘别过,扣问仙门。
不知她修炼有成之后,能否再见亲友们一面……天霄宗规定只有炼气六层以上,才可以离开山门,但玄天大界广阔无际,念念这一世的故土,乃上巳洲的周朝;而天霄宗主宗,则在中洲,两洲之间,相距何止万里,没有飞舟这类大型座驾,想靠炼气六层的修为,返回故乡,实是做梦。
至少也得筑基,可以御剑飞行,才有可能。
而筑基期……念念已经从手册里得知,如今天霄宗的合道道尊,极元道尊,他入道后,也是花了快十年,才筑基成功。
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成绩了。毕竟极元道尊,可是千年难见的剑道天骄。
极元道尊啊……
念念心里没啥实感。整个玄天大界,能被称为道尊的,也都屈指可数,这等人物,估计她这辈子,也就能在宗门大典之类的场合,远远的看上一眼了。
道尊当初,也是用了快十年,才筑基成功,换到她身上,不知道她要花费多少年?若百年弹指而过,她的亲友们恐怕也早已各自离世了吧……
念念完全不知道她昨晚就把极元道尊白票了。
现在身上也还有封霖的两百道护身剑气。
可喜可贺。
念念正怅然呢,耳中忽听两声‘叩’、‘叩’。
毓秀峰的简居室都设有防御阵法,这是外院的敲门声,被阵法传递到了室内。
有人在敲门?
念念有些奇怪,她一个凡人,在天霄宗可没任何亲朋好友。
她将窗户合上,推门而出,门外是一个院子,疏拢有秩的花木,构成了简易的院墙,而院墙之外,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
莫名的,念念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她撇开心中突然出现的古怪想法,迎上前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发现对方身穿天霄宗的弟子服。
见她走来,隔着藩篱,男子对念念微微一笑:“念念姑娘。”
“您认识我?”
“姑娘可能不记得了,”男子道,“我是当时随着前辈们一起主持检测的弟子。”
他这样一说,念念才恍然。
男子又出示了一张玉牌:“我领取了维护毓秀峰的任务,想起你也在此,便来拜访。”
玉牌上灵光闪耀,天霄宗的宗门标识清晰可见。
见状,念念连忙道:“原来是前辈。”
她打开院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对男子行什么礼,只好略微欠身:“念念见过前辈。”
“不必如此,咱们以后就是同门了,叫我恒天纵就好。”恒天纵道,他笑容温和,目光落在念念身上,却有微芒。
恒天纵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特意来拜访念念。
天霄宗乃玄天大界的上五宗之一,门中弟子何止千万,更分为外宗、内宗。内宗便是位于中洲的主宗,而外宗,则是给资质不那么好的弟子们所待的。
内宗只有一个,外宗却有许多,定期会有外宗的弟子,轮换入内宗,既可在主宗更好的灵脉上修行,也负担主宗的杂役之职。
恒天纵就是从外宗调入内宗轮换的弟子之一,在外宗,他是正经的弟子,在内宗,他如今却只是杂役。
念念低头行礼的功夫,恒天纵在仔细的观察她。
恒天纵之所以有机会调入内宗,正是因为他被所在的外宗就在周朝京畿,他被派遣跟主宗收徒的队伍一起,前往各地寻觅有灵根的凡人。
而在梅邬郡,他们收到了念念。
实际上,修真宗门,招收弟子的年龄,是越小越好,年纪小,才更容易培养出对宗门的归属感;而念念今年已经十五,早就过了招收的最高年限十二岁。
她是被破格录入的。
且破了大大的格,直接录入主宗。
甚至……
恒天纵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天霄宗的收徒队伍,为防止意外,都会至少有一名高阶修士带队,恒天纵所在的队伍,亦有这样一名领队,但他几乎从未见过对方露面。
那位前辈,从出了山门开始,便一直在飞舟中修炼,将事务都叫予他们这些弟子去办理。
只有一次,便是在梅邬郡。
当时,来检测资质的凡人排成长龙,他与数名弟子,正在为检测灵根的阵盘注入灵力,便见那位几乎从不下飞舟的前辈,居然从飞舟上降下来了。
他捻着胡须,目露惊疑,而后传音给他们这些弟子:
‘把那女子,带来检测’。
‘那女子’所指,正是念念。
恒天纵回过神,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唤起了念念的名字:“我既负责毓秀峰的维护事宜,念念有什么事情,便可来找我。”
若他猜测得不错,这名少女,必然资质极佳,甚至可能有什么特殊体质。
这才会令宗门一再破格。
这等人物,实是宝藏原石,若不趁她还未入道,与她交好关系,以后恐怕想攀也攀不上。
毓秀峰因为都是新弟子,毫无油水可捞的缘故,在诸多活计之中,并不受杂役欢迎,恒天纵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这维护的活给要了过来,而后一大早便特意来了念念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