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碎瓷妆

8、西游记

　　几个人在美食广场吃得不少，烟罗和秦延年还好，两个人比较有节制，Carla和钟铜戈则差点走不动。

　　秦延年原本想打车，钟铜戈却摆手：“再溜达一会儿，溜达一会儿。”

　　“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忍的住的，那东西那么香，你们都不心动的吗？”Carla扶着自肚子，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前面两个慢悠悠踱着步子聊着天的人停下来转头看他俩，面上带笑，让Carla和钟铜戈都恍惚了一瞬。二人面光而站，清丽脱俗，那跳跃着的光雾环绕着他们，衬得他们着实像是踏月而来的精灵。

　　“我也是实在吃不下了呀。”烟罗揉揉自己的胃，“也不舒服呢，希望晚上回去肚子不痛。”

　　“嗯哼~”钟铜戈清清嗓子，表明自己听到了。

　　几个人看向秦延年，后者表示，吃的时候多想想现在的后果就能忍住了。

　　钟铜戈竖大拇指：“不愧是大神。”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路过了一个博物馆，可惜已经不营业了，四个人便只在外面看了看建筑物就回了酒店。

　　躺在床上，钟铜戈翘着脚玩完了一局游戏，看到自己的好友还在看电脑，心头突然冒出很多疑问。

　　“大神，你为啥要跟我睡一个房间啊？”

　　“比较热闹。”

　　“啊？”钟铜戈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你为啥不爱参加聚会？”

　　“太吵了。”

　　钟铜戈沉默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将一床平整的被子搅成一团，他的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奇异的不安感，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他内心大胆的猜测，来自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秦延年与程烟罗相处的一幕幕画面。但是，他不敢问出口，只是带着这样的疑问睡过去。

　　捏捏自己的鼻梁，秦延年轻叹了一口气，这声音几不可闻，消融于漫漫长夜中。

　　第二天四人又去了桑斯安斯风车村，烟罗喜欢这里绿色墙皮的房子和慢慢转动的风车，相对来说，这里人也没有那么多，钟铜戈笑话她只不过是喜欢安静的地方。
　　“安静却也热闹。”烟罗笑得眉眼弯弯，“你和Carla就很热闹。”

　　她的心情显然不错。

　　可听着这熟悉的话语，钟铜戈的笑却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他立刻换了表情：“不是，我咋觉得你在笑话我和Carla？”

　　“没有呀，你们很快乐。”

　　秦延年还在完善自己的攻略，听到这里只是“嗯”了一声。

　　钟铜戈脸颊的肌肉不自觉抖动了一下，不再说话。

　　在那里他们还遇到了一个喜欢中国文化的匈牙利女孩子，在得知他们是中国人之后就开始用自己还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和他们讨论《西游记》。说到这个话题钟铜戈便兴奋起来了，叽里呱啦地对着人家讲被贬下凡间的天蓬元帅、家里有老婆还出去会狐狸精的牛魔王、优雅温柔的女儿国国王……

　　烟罗小时候也喜欢坐在电视机前面看《西游记》，可这么多年过去后，她早就把剧情忘干净了，此时听钟铜戈讲起来还觉得有些陌生，时不时也提问一两句。

　　Carla听他们讲中文也听不懂，就拉着秦延年让他充当翻译，他只简单概括了下，就又引出她更多的问题。

　　“为什么吃了唐僧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吃别人的肉就不会？”

　　“这我知道，因为他是佛祖徒弟金蝉子的化身，已经修行了十世呢。”钟铜戈立刻切换语言给她解释，“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他是佛身，与天地同寿。”

　　“神话故事咯。”

　　“不是神话故事，佛教是从印度传到中国的，是佛教故事。”

　　匈牙利女孩子也开始迷茫：“佛教文化不是中国文化是印度文化？”

　　钟铜戈不知道怎么解释，心想这下完了，一不小心把自己国家的文化卖出去了，要是被自己国内的朋友知道了非要骂死他不可。

　　见钟铜戈着急了，秦延年斟酌着说：“佛教起源于古印度，具体位置应该是今天的尼泊尔境内，与今天的印度文化不太一样，据说佛教创造出来也是想对抗印度教的种姓制度，可惜应该算是失败了。而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就逐渐和中国的本土文化结合，一直都在发展，其实现在中国的佛教也与刚开始不太一样。《西游记》原本是本小说，作者写作的时候夹杂了大量对佛教与道教的讨论，这书有点像是哲学故事书，但是像金蝉子这个名字就很有趣，蝉会蜕皮新生，和蛇一样，所以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其实也算是有长生、再生的意思，如果了解比较多中国文化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意趣。”

　　“我去，我一个中国人都不知道蝉的寓意。Kevin不愧是大神，啥都知道。”钟铜戈竖大拇指大声称赞着，心里有感谢有佩服，同时也有逐渐蔓延开来的苦涩情绪。有这么一个处处都比自己强的人在，他经常会有疑惑，自己这一切努力究竟努力了些什么。这种浅淡的绝望感笼罩着他，不至于将他一刀捅死，只是回慢慢折磨他，让他时不时陷入自我怀疑中。

　　秦延年只露出苦涩的笑容，说：“你们看的都是电视剧，快快乐乐的，我小时候是被逼着看原文的，好在那时候哭着被逼着学的东西还能拿出来显摆显摆。不过这些东西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可能会有不少疏漏。”

　　钟铜戈哭笑不得：“我大学舍友说他们高考要考四大名著，所以都看了的，我当时还觉得我们高考简单呢。现在后悔当初考试不考了，想装逼都没办法。”

　　烟罗心想，他们两个倒还谦虚起来了，她这当初上的可是国际学校，她那文学文化修养全靠着初中的老本，现在听他们两个人讲这些都不敢说话，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不过对于秦延年，她当真觉得自己之前对其偏见过深了，此时看着他，不由得就露出了些崇拜的神色。

　　秦延年看她，目光柔柔，她也回以一笑。

　　好在匈牙利妹子拿到了钟铜戈的联系方式就和他们道别了，两个男人也不必讨论什么高大上的文史哲，专心看木鞋了。

　　而程烟罗，此时拿出手机找到了《西游记》的电子版，一边看景色一边看书，直到秦延年拉着她的胳膊，避免她撞到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