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太太自救记》握千城

8、第八章

　　李珊虽然为人不近不远，似乎天生透着冷淡，但教人这块还真是没得说，祈敏连学了三天，差不多就把流程啥的学了个遍。
　　到第四天，祈敏一早到办公区，就听人说李珊请假了，今天要她顶上。
　　祈敏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弄不来，是一则还不熟，二则，会议记录有个惯例，要先手写签字，而后再打到电脑上去。
　　这就跟祈敏的先打到电脑上去有差别。
　　手写，她不是那根葱呀，就算有那么点底，那几个速写字母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写出来的。
　　但是，没法子，硬着头皮也得上。
　　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李珊在这个时候请假，为什么呀，不知道自己玩不转么。
　　她甩了甩头，大约是阴谋论看多，看谁都有问题了。
　　拿着本子进了会议室，坐在记录员位置上。
　　不到一刻钟，走进来四五个人，当头是乔东经理，他抬起眼扫了祈敏一眼，就定定地朝座位上走去，后面跟着的有员工着装，有西装。
　　不用说，这是一场例行部门会议。
　　规格不高，祈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乔东，那严肃认真劲儿显得人板板正正，多看两眼都硌得眼生痛，而且，自己虽然是乔东提拔上来的，但乔东打从第一次来时和她说了几句话，平时也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打招呼方式和其他员工并无不同。
　　不用说，他不是个手底留情的人。
　　祈敏赶紧把时间地点主持人啥的写上，又检查了一遍。
　　乔东扫了她一眼就开始了：“本周例会现在召开，对于前次的镜头问题，这次特特叫了技术部的，销售部的一同讨论，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出来……”
　　祈敏拿起千斤重的笔，记的词有一个没一个，汗老大颗崩出来。
　　乔东又扫了她一眼，眉头一皱。
　　技术部的发言了：“唯一的可能性是镜头组装的时候，进去了一只极小的蜘蛛……”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起因是一台销售出去的相机被顾客起诉，说镜头一打开，里面就是一只大蜘蛛，几乎盖住了半个镜片，这件事在别的地方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如此精密的仪器，又是奥兰集团主推的知名品牌，一点小事也能无限放大，而且，竟然传到了滨江总部，据说那边董事会有人亲自过来，这下就闹大了。
　　大家一检讨，收货部，工检，质检……说起来都有责任，销售部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讨论得相当激烈。
　　祈敏就记得相当艰难。
　　等一场例会下来，她发现，竟比李珊教她的时候激烈得不知多少倍。
　　她脸憋得红红的，身上似乎也湿透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经过祈敏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笔去签字。
　　祈敏一惊，本子上写的什么鬼她自己都不认得，这怎么拿得出手。
　　乔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先出去吧，等会会议记录和会议纪要整理完我先看看，再送过来让你们补签。”
　　那些人哦了一声，就三三两两地走了。
　　祈敏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用说，乔东是看出了自己的窘态，他想怎么样，会辞掉自己么……
　　然后，看到乔东走过来，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只录音笔往她面前一放，说：“多练练就好了，”接着走了出去。
　　祈敏：“……”
　　她觉得窗户没关紧，身上有点冷，但顾不上了，握着笔就写了起来。
　　一阵无影手狂敲，电脑很快完成了，再记起来，整理整理。
　　下午再没什么会议。
　　一旦忙起来，她就觉得从前那个可怜的祈敏离她很远，但一旦静下来，她又觉得回到以前的抑郁状态，想了想，把笔一丢，出去倒杯咖啡。
　　出了办公区，才到休息区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董事长，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这事是我们失职，正在整改。”
　　祈敏一愣，早上会议的时候，乔东就说总部要来人，一转眼，董事长就坐在眼前，没想到一只蜘蛛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听墙角始终是不光彩的事，何况，自己还是个刚入职的员工，闪人。
　　可是，后一句把她钉在原地不动。
　　“嗯，我这次也不是专门为这事来的，俞阳刚好来燕城有事，我就同他一起来了，这事可大可小，奥兰公司也从没出过这样的问题，千万得注意……整改方案一会拿给我看。”
　　俞阳！祈敏迈不开步了。
　　乔东说：“俞医生来了么，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去。”
　　那董事长点点头：“他不一定出来……我打电话叫叫他。”
　　祈敏转身就走了。
　　满脑子都是俞阳来燕城了。
　　浑浑噩噩终于混到了下班，祈敏换了常服走出厂门，就听到一辆黑色小轿车朝自己鸣叫了几声，她一愣，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慢慢过去。
　　乔东把车窗摇下来，朝祈敏道：“上车。”
　　祈敏：“去，去哪儿？”
　　乔东：“你不回家？”
　　祈敏忙去拉车门，乔车把裂开了缝的副座门一拉，又关紧了。
　　祈敏：“……”
　　乔东朝后面甩了甩头：“坐后面。”
　　祈敏从善如流地坐上了车，乔东一脚踩在油门上，打起方向盘：“你家往哪个方向？”
　　祈敏说东北方向，看了看副座一眼，脑子有些恍惚，无论是书里的情节抑或是书外的记忆，自己好像从没有坐过简连飞的副驾位，他那副驾位倒坐过不少情人。
　　祈敏问了一句：“嫂子在哪儿上班？”
　　她不知道，她的言语竟然带着羡慕。
　　乔东一愣，说：“她在家呢。”
　　祈敏很想问，你怎么会想到搭我，我们不怎么熟的呀。
　　乔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说：“你跟我妹妹很像。”
　　祈敏：“……”
　　难不成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帮自己。
　　乔东：“不过，你比她强。”
　　祈敏就知道这必是一段耐着心思让人倾诉的过程。
　　果然，乔东说起了她的妹妹，说她小时候很活泼，读书成绩很好，可惜，后来结婚了。
　　祈敏等了半天，说：“后面呢？”
　　乔东：“没了，她没离婚。”
　　祈敏，什么意思，堂堂经理，交浅言深，和自己吧吧地说一大通，又欲言欲止。
　　没离婚你敢情还不高兴。
　　祈敏快下车时，乔东叹了口气：“我多希望她像你一样，离开那个伤害她的地方，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祈敏一懵，自己还成了榜样了。
　　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脸上的神色，和我妹妹一模一样，但有种劫后余生的倔强，”乔东说：“你是个坚强的人，以后在厂里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接着看了看表：“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你嫂子饿了。”
　　头一次被人当作榜样，祈敏从头到尾都是懵的。
　　回到现实中，她突然想起，现在和简连飞还不清不楚楚的，何时是个头。
　　再一想，情感联系是不可能有了，无非是金钱问题。
　　这么一想，还真洒脱了不少。
　　“回来了回来了……”八哥远远看到她就叫了起来。
　　仿佛有个家人在盼着自己回来一样，祈敏觉得这一天的辛苦都随风而逝了，走过去，朝笼子上敲了敲：“稀罕呀，不说滚了。”
　　婴宁：“滚！”
　　祈敏：“……”她把笼子狠狠一摇，摇得婴宁呱呱乱叫，话都说不全了才满意地停下来。
　　看着小区里匆匆往家赶的人，她对婴宁说：“你那位可能过来了。”
　　婴宁瞪着漆黑的小眼珠看着她。
　　祈敏：“它可不像你，这么丑……你求我，求我我就带你去见它。”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新墅区那座两层小洋房外面。
　　祈敏巴着栅栏往里望，令她惊喜的是，二楼那遮掩着的窗帘被拉开了，而小院中，则不知何时被放了一把放着垫子的椅子。
　　不用说，白天的时候，有人在这儿坐过的。
　　祈敏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暗暗地道：“又不是我的，我干吗这么高兴，就是祈敏本人，她也不喜欢他好吧，”一想到这句不喜欢，她的心竟莫名难受起来，于是，她又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得不到回答，她自己没法回答自己。
　　“滚！”婴宁突然一嗓子把祈敏吓了一个哆嗦，她立马把笼子一拉，婴宁从笼中钻出来，却不走，偏着头看着她。
　　祈敏朝院里一指，说：“我不知道它来没来，你找找看，”然后又说：“多宝。”
　　婴宁：“多宝，”然后脑袋一伸，从栅栏钻进去，飞起来了。
　　祈敏就站在院外等，仿佛等待儿女回家的老母亲。
　　这回她的孩子不是在外面打拼，而是相亲去了，它的这位老母亲，比相亲的儿女更紧张，手攥得紧紧的，额头都渗出了汗。
　　不一会儿，屋后传来一个叫声：“滚！”然后另一个声音，尖尖细细：“爸爸，”仿佛在求救。
　　祈敏：“……”
　　直女呀直女，叫你婴宁就是因为你会撒娇，这可怎么是好。
　　接下来，两只声音都细了些。
　　但是，凝神细听的祈敏眉头都皱得不能再皱了，婴宁除了滚还是滚，几乎没句好话。
　　她嘬唇吹了个口哨，那边声音蓦地一停，一个黑影扑簌簌飞回来了，停在祈敏手上，偏着头，那神情，全然是得意。
　　不消说，它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