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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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儿，拒绝道，“不可以。”
“另外，我还没有到三十岁，姑且不算是被称作大叔的年纪。”
“哦哦，原来是这样吗？”黑发少年从善如流地改口，“不到这个年纪就不可以这么叫么？我还以为这算是一种比较尊重的说法呢。”
“......也有尊重这一层的意思。”红发男人想了想，姑且认可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冒犯说法，“你刚刚说的那根手指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人类语言的表面意思呀。”熄烨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他指了指手中的面包，“这个，是你们人类的食物。”
他又戳了戳织田作之助露出来的食指，“那个，是我的食物。一物换一物，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织田作之助心道。
一个少年面容的孩子突然发表了这么一通食人魔一样的言论，自自然然地把自己的视角拉到了人类的对立面，渴望活人血肉活像是只见到了肉骨头的小狗。
然而这孩子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纯然的天真情态，语气也是稀松平常，好像反倒是他大惊小怪了似的。如果他不是在开什么玩笑，或者得了什么疯病，那就......
织田作加深了某种不妙的猜想。
简直是惨不忍睹的麻烦。
“你真的很饿吗？”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反问，并没有表露出一丝想要逃离的意图，语气平直地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需不需要带伞？”
啊呀，居然不怕他么？黑发少年感兴趣地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稍稍有些意外。
这男人是真的冷静，还只是表面上冷静呢？不过他确乎没有嗅到恐惧的味道就是了。
“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像是幼崽扒拉到了新奇的玩具，熄烨的眼神又亮了几分。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檀香味儿，那是心思沉静的善人才会有的味道，闻起来连他这样燥热的心绪都能宁静几分。一般来讲，对于这样的稀有食材，他处理起来也会更细致一点，不会直接囫囵吞掉，单纯图个爽快。
更何况这男人身上清澈的灵力也是超乎寻常的饱满清甜，甜滋滋的，感觉啃一口会解渴得很。
这么想着，熄烨觉得自己腹部的灼烧感愈发刺痛了，唾液也禁不住加速分泌，“我啊，现在真的是超级超级饿了，所以——真的是劳烦你了哦？”
下一秒，黑发少年圆润的指尖骤然伸出尖利的指甲，仿佛瞬间就要刺穿眼前青年的喉管，撩一捧血来尝尝。
“啊，所以要去吃点东西吗？”千钧一发之刻，红发男人如是平稳回答道。
嗯？
......
“所以说......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熄烨有些无语地从身上撕下来一个不知名的幼崽，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点人性化的无奈，“还是说你这家伙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可是吃人的哦？”他掂了掂几个小崽子的分量，满意地感受到手底下瑟瑟的颤动，笑眯眯的问道。
“居然还敢把我带到家里来？不怕我把你这几个小崽子连筋带骨地生吞了？”
“哦，所以你要吞了咲乐他们几个吗？”织田作之助脚边簇拥着几个小团子，艰难地移动到了桌边，放下刚刚从西餐馆打包的几盒咖喱饭。
他从容地打开外卖盒散热，一边催促着有些害怕的孩子们去洗手，一边取了套新餐具，挥挥闪亮亮的小勺子，逗小孩儿似的回视黑发少年，“要吃么？”
“......啧。”莫名感觉自己失去了排面的熄烨磨了磨牙，似笑非笑地说道，“算了吧，吃反正也吃不饱，我还是饿着算了。”
这倒也算是实话。
人类普通养植的农作物里面存有的灵气实在是相当有限，虽然味道闻起来相当美妙，但香气却是浅薄的，根本增加不了什么饱腹感，远远没有一具充满灵气的血肉之躯来的实在。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织田作之助，而不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但是......熄烨瞥了瞥一个挨一个排排队走出来，被自家笨蛋大人所感染平静下来，反而对着偶然美味露出来亮晶晶眼神的小崽子们，眼神微顿。
很熟悉的场景。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瞳微缩，显出一个冷硬的切角。
“.......你倒是胆大。”黑发少年稍稍握紧了拳头，克制着把遭遇诱惑的尖爪收了回去，重新换回微笑的面皮。
“我改主意了。”他轻快地说道，每个字节像是一把把冷冰冰的小勾子，“像你这么有趣的人类，直接吃了也太可惜了。”
“比起毫无美感地撕碎你的肉身，我反而更好奇你被命运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样子。”
“所以，在我失去兴趣之前，千万别死了哦。”
他原本是讨厌人类的，但现在居然觉得亲手养着这样一只恶心巴拉的活物也是不错的选择。
明明是懦弱不堪的，善于遗忘的，将趋利避害发挥到极致的肮脏物种。
黑发少年眼中的冷光渐渐凝结了，旁边的几个小孩子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怯怯地从食盒上缩回手来。
“哈，瞧瞧啊”人形饕餮的眼睛往这群小崽子身上玩味一转，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地调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果然嘛，还是是跟以前那一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从出生起就心怀怨愤的凶兽面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态 ，抬手拎着其中一个小崽子的后颈皮椅子上撕下来晃了晃。
“现在懂了没？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
慢半拍的红发男人终于察觉到了气氛怪异的安静，他扫过几个脖子缩的像鹌鹑一样的小孩子，又扫过旁边扔着小勺子玩儿的少年，迟疑着开口了，
“幸助也想玩这个吗？”
“嗯？”熄烨面上一顿，不解地投来视线。
织田作之助却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伸手摸了摸男孩刺乎乎的发顶，“那个哥哥是客人。”
他一副沉稳的大家长风范，“不要抢哥哥的玩具。”
“……”
熄烨停下了，一群小孩子也不抖了，全都对某一个男人投以一言难尽的目光。
这是一个勺子能解决的事儿嘛？
“难道不是吗？”男人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悄悄扩散开了，巧妙地舒缓了心头那阵没由来的烦躁。
“你果然还是很有趣啊——织田作之助.......是这个名字对吧？”
熄烨虽然不懂得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畅快地笑出声来。
被自己的玩具取悦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你真可爱。”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织田作之助盛饭的停了停，转而投来更奇怪的视线，“总感觉有些德不配位呢。”
可爱这种形容词，怎么能够他这种年纪不小的社畜搭调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某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或者说，他随心所欲惯了，也懒得理别人是什么反应。
“你不用管我。”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比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
“哦。”
心情变好的熄烨相当自然地走到被一群崽子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餐桌，开始着手收拾，“我眼光可真好，这么不易惊吓的人类可不好找了。”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可怕的地方。”织田作之助手忙脚乱地伺候着自家被吓到的小祖宗，都没分给少年另外的眼神，“你有什么特别值得我们恐惧的点吗？”
......那可多了去了，亲爱的织田先生。
“嗯.......比如说我可以把你吃破产？”鉴于玩具的幼崽还在场，熄烨想了想，选了个没那么血腥的特点。
“漂亮哥哥很能吃吗？”塞了慢慢一嘴咖喱饭的克己抬起头来，刚刚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竟然有些激动反问道，“哥哥好厉害呀！！！”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小鬼。”
请问，能吃有什么厉害的。
那不是有嘴就行吗。
“那好像确实很可怕。”织田作接着补充道，“钱......真的是令人头疼的东西。”
那纯粹是因为你自己是个老好人吧，捡了五个跟自己一点儿血缘都没有的崽子，不被吃穷了才怪。
熄烨啧啧舌，环视过清贫的过分的织田家，“一顿用不了，我就能让你们全家老小到大街上喝西北风。”
“......”
饭桌上空气突然安静一瞬，织田全家的视线凝滞了某个语出惊人的少年人脸上。
“哥哥你......”
熄烨：“......我没打算真的这么干。”
所以麻烦你们几个小混蛋把瑟瑟发抖的眼神收一收，谢谢。
......
虽说到最后还是没能挡住小孩子们的热情，在织田家用了碗咖喱饭。
味道不错。
“按照人类的礼节，我是不是应该回礼点什么？”从人家家出来，熄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聊天，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心中愈发迫切的焦灼感，“还有甜品店的那位可爱小姐......”
“欢迎光临。客人要来点什么吗？”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响起，旋即惊喜地说道，“啊呀，这不是早上的那个小家伙吗？怎么又回来啦？”
“杏子姐姐？”听到熟悉的嗓音，黑发少年迷茫地眨了眨眼，才慢半拍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头来。
他这是又走回来了？没看路瞎走的饕餮慢腾腾地想着。
另一边，温柔的大姐姐式女性没忍住摸了摸这个孩子柔软的发顶，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回答道，“是我是我。怎么样，你改主意啦？”
她指的是早上说的招聘事宜。
水木杏子原本是个社畜，早些年拼死拼活赚下了一笔家业，结果落下了病根，只能趁早收手开个甜品店混混日子。
她也是今早儿开门时瞧见这个漂亮孩子的。
当时那孩子身上穿着异邦人的服饰，大开叉的样式，又稍稍类似旗袍式的衣料就像是某种艳艳生长的娇花，攀缠在他大片裸露出来的莹白肌肤上，整个人赏心悦目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看就是天生当门面的料儿。
那是极其富有侵略性的美感，简直就像是灰白世界里一捧泼洒出的艳色。
水木杏子一开始以为这是个来横滨旅游看景儿的富家少爷，因为那一身叮当作响的银饰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更何况这孩子的周身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出彩，根本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家能养出的孩子。
除了他手腕上栓着的锁链饰品实在是太惹眼了些。
那手链像是用黄金打造出来的，上面的纹样她见都没见过，一边儿一个，相当违和地勒着腕骨，一看就是跟这孩子的一身儿不是一套东西。
那拴着细锁链的镯子，变形的繁复金镯子，牢牢地卡在少年细白手腕上，刺眼得很，要不是那孩子的脸上着实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她还真要以为这是什么拘禁用的刑具了呢。
谁能料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是一个迷了路还吃不饱饭的小可怜呢。那是的水木杏子一个心软，就朝人家发出了工作邀请。
“姐姐说的是应待生的工作吗？那个的话，我已经考虑好了哦！”少年微微弯起圆润的眼尾，“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以后还是要姐姐多多指教了呀——”
他本能般地切换了一种腔调，一种更乖巧，更能讨这位姐姐欢心的模式。
显然这种调整是有效的。水木杏子当场就正中红心，忍不住掐了掐某个凶兽嫩生生的小脸蛋儿，“嗯哼，真乖呀小宝贝儿。我可算捡找宝了......明天就来给姐姐打工吧？”
她从身后的橱子上拿出一套早早就准备好的咖啡色制服，一手拽了个带金铃铛的领结，一并塞给乖乖巧巧站着的人形饕餮，“明天来的时候记得穿这个哦亲爱的。”
“好的！”熄烨抱紧了怀中柔软的布料，“谢谢姐姐啦，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吗？”
“好像也没什么了......”水木杏子想了一想，确实没有什么还需要提的了。她笑着反向捋了一遍熄烨垂下来的小辫子，“记得带着甜度百分百的微笑来就可以了哦。”
黑发少年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才是“甜度百分百”的微笑。他凭着一点儿关于人类的稀薄印象歪了歪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不确定地抿了抿，“......像这样？”
草。
“呜呜呜呜呜呜就是这个！”被小星星砸了个正着的水木杏子捂着心口小声尖叫，“请务必保持下去！姐姐爱你！！！”
是很愉悦情绪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人类原来会更喜欢这个弧度的微笑吗？
......有待考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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