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妄记》路一波柿

50、暗道

　　多古一听陆琰的提议，不大情愿。毕竟这是祖辈祭天的地方，对他来说心中有些崇敬，又有些畏惧，嘴里便不停念叨着不可毁坏祭台上的遗迹云云。

　　陆琰跟他诚恳地解释了自己的做法，答应他之后一定还原，就连散落的石块也一并垒好。磨了一会儿，最终多古只好让步，对着石堆跪下念念有词，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带着几个年轻人一起搬起来。

　　五个人吭哧吭哧搬了一阵，地面果然露出一块仅容一人站立的方石板，上面嵌着一把半寸长的铜制拉手。

　　陆琰转头惊奇地看着郁吴晴：“你这嘴可真是开过光，说什么成什么……还是说，你以前来过？不对不对，莫不是开了天眼，能预测未来？”说到最后，陆琰自己都想不出自首次出发一路以来郁吴晴预知多数情况的合理性。

　　岂知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天信息的摄入量相当于古人整整一生才能完成的总量，对于看武侠奇幻宫斗小说看得如过江之鲫的郁吴晴来说，除非高数暗物质天体科学这些她原本就一无所知又兴趣缺缺的玩意儿，否则，这些名堂都信手拈来。只是瞒不过陆琰的话，就只好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了。

　　这鬼天气，冷得郁吴晴直想去有遮蔽物的地方呆着。她挥挥手：“别废话了，快打开看看下面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两声闷响，石板被砸成两半飞到半空，里面突然蹿出个人来。

　　站在边上的五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戒备。

　　那人出来站定，后面又跟着几个人鱼贯而出。牛述一见这情形，立刻拔剑上前与领头人相斗，边打边叫道：“老子还没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了！姓姚的，我他妈要宰了你！”

　　多古沉声对眼前几个陌生人道：“你们毁了我们先祖祭天的地方，今天不留一条手臂一条腿在这儿，谁都别想走！”

　　这使雁翅刀的三角眼正是在斯合谷里杀了郎青，再将赵流云推下山崖的杀手。

　　那几个跟着钻出暗道的杀手纷纷提刀上前对战牛述，陆琰和多古也加入了混战，只有赵流云和近战实力为零的郁吴晴站在稍远处。

　　还好背了箭！郁吴晴这边厢拉开架势立马要开弓，赵流云一把拦住她：“且慢，等等再看！”

　　郁吴晴不满地转头：“等什么等，那人可是咱们的仇人！”

　　赵流云死死按住她的手，郁吴晴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什么：“赵公子，这回又是你设的局？”

　　有一两个人已经被多古和陆琰打倒，那姓姚的一边招架着招招凶狠充满着怨恨的牛述，一边朝赵流云大吼：“赵公子不帮帮忙？我死了，你要的东西就没了！”

　　赵流云提着长枪纵身一跃，一掌打退三角眼，回身对陆琰道：“别打了，我有话问他。”

　　剩下的杀手见赵流云出手阻拦，纷纷停下。郁吴晴看着那些人，其中一个有些眼熟。对了，就是赵流云前两天带去客栈的其中一个随侍。

　　陆琰示意多古收手，站直身讥讽道：“赵公子，你又来抢东西？原来所谓知交，不过如此！”

　　赵流云不置可否，回身对三角眼道：“姚先生，请把东西交给我吧。”

　　三角眼冷笑：“赵公子，东西得直接交给圣上，给了你，我还能保命？”

　　郁吴晴悄悄往前靠了靠。陆琰嘲讽：“就算你不给他，猜猜，你能保下自己的狗命吗？见了你这么多回，每回都眼睛疼，就算为了我这双招子，今天也要铁了心杀你净净眼呢！”

　　郁吴晴拉满弓，箭对准三角眼的心脏位置。

　　那人瞟她一眼，缓缓摸到心口位置，悠悠道：“小娘子留神着点儿，姚某要是不小心将东西毁了，大家鱼死网破不划算！”

　　旋即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木盒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陆琰心下有些焦急。虽然他们所在的位置算是祭台中心，但保不齐那人是将木匣子拿刀劈了还是直接扔下山。

　　他心生一计，道：“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那姓姚的三角眼带着几个杀手在暗道里摸寻时，除了这个躺在墙壁里的檀木匣子什么都没发现，他不敢贸然打开，怕里面有什么暗器。

　　想了想，三角眼答道：“管它是什么，交给圣上即可！届时，姚某的命也就保住了。“

　　陆琰笃定一笑：“你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呈上去，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左右都是死，不如我早点儿送你上路，省得你还要提心吊胆这么些天。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赵流云凉凉劝道：“姚先生，你交给我吧，自会保你安然回上京城复命。”

　　三角眼手里掂着木匣，不动：“陆二公子，非是我偏偏和你作对，只是皇命难违，姚某不过受差使混口饭吃。你可知，赵公子领了杀你的令，上一次和这一次，可都要取你性命呢！”这人心眼属实多，这种情况下为了保命，只能挑起各方矛盾才能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说不准，回去之后还能受器重，步步高升；最好陆琰死在这里，赵流云也死在这里，回去不就能取而代之当上第一侍卫么？！

　　所谓富贵险中求。

　　陆琰不想跟他废话，装作听不懂他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圣上让你来杀我，所以……我得去杀了圣上？”

　　还没等三角眼还口，陆琰又抢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图谋不轨，那此刻就更不能留你了！”

　　话音刚落，郁吴晴已经“嘣”地一箭破空射丨出，她顾不得能不能射准三角眼心口，只知道这种对峙僵持的局面得立马打破才能有利。

　　眼看箭到跟前，三角眼急急向身后退了几步，向悬崖方向猛地抛出木匣子。后面有人立刻跃出伸手想要接住，只见一把弯刀飞来，直直将那人手臂斩断。

　　那人疼得躺在地上不住地嚎叫翻滚。可见力道之刚猛，下手极其稳准，正是郁吴晴先前预判过的狠角色多古掷出的蒙古刀。

　　木盒跌落在地，赵流云见状去捡，多古猱身上前将其扑倒。别看多古个子并不高，打起架来浑身散发着无以言说的力量，这是草原儿女与生俱来的天赋。

　　赵公子何曾被这种蛮横的体型和力量压制过，额头差点被摔裂，一时根本无法施展拳脚，更别提他引以为豪的枪术，只能放弃用蛮力抗衡，侧头对多古低吼道：“大叔，都是误会！你放开我，快去帮陆琰！”

　　多古充耳不闻，只是牢牢将赵流云制住在地。

　　郁吴晴看着眼熟的那个随侍似要来帮自家公子，但看着多古那样的身手似觉没有多少胜算，一时有些踌躇。多古抬头凶狠一瞪，斜掌一劈，将赵流云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