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今天成功退休了吗》久明

2、第 2 章

　　无限延长的永夜似乎终于走到尽头。

　　阳光下焕然一新的本丸里，杨文里姿势僵硬地端坐在大广间上首，和下面齐齐排开、着装风格殊异的男人们面面相觑。

　　即使置身众多型男之中依然格外好看的三日月宗近作为他们的领头人，为新到任的审神者一一介绍本丸的现状。

　　所谓时之政府，是2205年成立的以对抗企图改变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神秘侧组织。审神者则是受其雇佣，拥有将刀剑付丧神显形，并率领其穿越时空、讨伐扭曲历史的时间溯行军之人。根据审神者自身的灵力评级和刀帐情况，时之政府会开放对应难度的各类任务。

　　至于他自己，就在昨天晚上，于酒精、安眠药、和大量失血同时造成的濒死意识中，稀里糊涂地绑定了这座废弃本丸，成为了所谓的审神者。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正跟在三日月宗近之后，向杨做起了自我介绍。

　　“随波逐流来到了这里。我是日向正宗。”

　　啊啊，果然听起来和尤里安那小子一模一样嘛。杨文里不无怀念地想。

　　“前主人当中，石田三成大人比较有名吧？原本求一个好兆头是我的职责……嗯，这次一定会顺利的。”

　　“借你吉言。”

　　以2205为时间锚点，来自一千三百年后的审神者并不习惯跪坐。但初来乍到，杨文里选择尊重本地的传统，认真而耐心地等待日向正宗说完。

　　“听三日月阁下说，日向像石田三成一样擅长内务与农事，这些就先请你多多关照了。”

　　金发的小少年爽快地应道：“无论是扩大田地、繁育家畜，还是交易物资、装修天守阁，只要是做计算与计划，绝对没问题。”

　　“我的事情姑且往后放，对外通道三日月阁下与我也暂时没有打开的方法。当务之急还是规整田地。虽然需要一段时间，但本丸的大家一定会慢慢苏醒的。我们要做好长期自给自足的准备呀。”

　　说到这里，杨文里转而看向另外五位明显成年的劳动力。

　　初始刀们因为天然更亲近审神者灵力的属性，成为了本丸继日向正宗之外最早苏醒的刀剑。得到三日月的默许，其中身形最娇小的一位少年灿然一笑，率先开口。

　　“啊——我是川下之子，加州清光。虽然不好上手，但性能很不错的喔。”

　　“我是蜂须贺虎彻。希望你不要把我和赝品混为一谈。”

　　“我是歌仙兼定，喜爱风雅的文系名刀。请多指教。”

　　“我是山姥切国广。受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托所打的刀……是山姥切的仿制品。”

　　“咱是陆奥守吉行。嗯嗯，作为坂本龙马的佩刀为人所知。虽然被评价为土佐的名刀，但在龙马的时代，刀已经落后了。但是呢，这就是所谓世界的趋势吧。”

　　没想到能从本体为刀剑的付丧神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杨文里惊讶地看着陆奥守吉行。口音奇特的青年乱糟糟的头毛翘起如犬耳，从散开的前襟坦然露出锻炼有素的蜜色胸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海鸟一般自由爽朗的气息。

　　杨文里的目光落到他的腰侧。陆奥守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立刻把枪解下来递过去。

　　“是火 /枪啊。”杨文里感叹。

　　他娴熟地摆弄□□样子，让一众刀剑不由若有所思。

　　加州清光担忧地跟蜂须贺虎彻咬起耳朵：“主公不会喜欢枪胜过刀吧？”

　　角落里的山姥切国广忍不住把盖头的披风拉得更下。

　　陆奥守却像完全读不懂大广间里微妙的空气，反而兴致勃勃地称赞道：“主公是会用枪的。要不开一枪试试？”

　　杨文里真心想试一试古董枪的手感，但一想到本丸岌岌可危的库存，只好依依不舍地把枪交还给陆奥守。

　　“您想射就射吧，一发不要紧的。”坐在一边的三日月宗近笑容和蔼地说着不得了的话，“要是担心浪费，只要早日找到让我等出阵的办法，自然就能补足了。”

　　杨回答他：“关于这件事，我大概有一个想法。不过首先，我要亲眼确认一下本丸的情况。”

　　“那您需要任命一名近侍来陪同协助了。不知您属意在座的哪一位呢？”三日月宗近建议道，“首先说明一下，我是这座本丸就任时间最长的近侍哦。”

　　天下五剑如此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受他荫蔽多年的其他刀剑齐齐不做声。但新来的审神者竟也以一种无畏的天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三日月阁下昨晚辛苦了，今天还请好好休息一下吧。陆奥守吉行先生，麻烦你带我逛一逛了。”

　　土佐的名刀拍着胸脯保证不辱使命。于是散会后，两人聊着火 /枪和龙马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大广间。

　　其他几人亦跟着日向正宗去收拾在审神者归位后恢复生机的田地。

　　坠在最后的加州清光心疼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指甲，后知后觉地抱怨起来。“诶——要是我也跟主公提一提总司，近侍或许就由我来做了呢？”接着他又自我反驳道，“不过万一主公很欣赏坂本龙马的话，可能不提才更好吧。”

　　走在他前面的歌仙兼定刻意放慢了脚步。

　　“比起对刀剑本身，审神者似乎对持刀之人更感兴趣。毕竟能在此显形的诸位皆为名物，而名物之所以为名物，往往是拜其主人所赐。”

　　“这样吗？难怪老爷爷这次失手了呢。看来我的前主尽是些不讨审神者喜好的人呐。”

　　“三日月殿下，请您慎言！”后边的动静越闹越大，带队的日向正宗不得不回过头，小小的身形无奈地仰望着毫无干劲的大人们，“山姥切国广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哈哈哈哈，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打扰各位田当番的。既然主公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老爷爷去休息。唔，年轻人的面子还是不要驳的好。”三日月宗近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审神者对陆奥守的兴趣不像有着特殊的偏好，而更像是对历史本身的兴趣。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罢了。”

　　说完，平安时代的古刀风雅退场，不紧不慢地往内室转去。路过山姥切国广的时候，甚至心情颇好地拍了拍年轻刃的头顶。歌仙兼定和蜂须贺虎彻一人架着一只胳膊，用力摇晃着陷入自闭的打刀青年。

　　“听到没有？山姥切，振作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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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杨文里在陆奥守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安置刀剑本体的库房。

　　虽然已经知道身边爽朗的青年、以及本丸中的其他人都并非人类，但直到此刻面对满屋琳琅满目的刀剑，杨那颗在科学世界土生土长的脑袋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刀剑付丧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按照杨的吩咐，陆奥守从壁橱里翻出刀帐，领着审神者一振一振辨认过去。

　　看着他费力分辨装具的样子，陆奥守不禁感叹：“主公对刀剑很不熟悉啊。”

　　杨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除了制式的军刀外，可以说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指着身前的一振刀，毫无保留地称赞道，“简直像艺术品一样美丽。”

　　陆奥守看起来对此毫无芥蒂：“现世是火 /枪的时代嘛，刀什么的，已经落后啦。不过呢，”他话音一转，“在其他刀面前，刚才那句话主公还是不要提的好。特别是那位三日月爷爷哦。”

　　“陆奥守的观点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说呢——真的是刀吗？”杨笑着说。

　　陆奥守哈哈应道：“咱可是龙马的爱刀。跟某些家伙不一样。火 /枪强于刀剑，连这一点都不肯承认的话，就太落伍啦。”

　　“愿闻其详。”

　　“您听说过他的一任前主，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吗？”见杨点头，陆奥守继续说道，“传说义辉将军被三好众合围之时，把收藏的爱刀一一插在榻榻米上，一旦刀钝就立刻换上另一振，直至力战而死。唯有怜惜三日月宗近的美丽，将军不忍让他染上血污。因此，那位殿下在作为付丧神显形前，是一生从未被使用过的不杀之刃啊。”

　　“你俩看起来不算亲近，你知道的倒不少嘛。”

　　“那可是天下五剑的八卦！”陆奥守嘴角一咧，竖起拇指对准自己，“三日月是一振刀，咱也是振刀，虽然年纪差得有点多，但作为刀的心情总不会差太多。”

　　“刀的心情我不太懂啦。”杨观察着近侍刀充满人情味的表情，向下一振刀剑走去， “但对于人来说，即使是不再使用的刀，美依然是永恒的。何况——”

　　“何况？”

　　“在我生活的时代，有人发明了一种无毒无害、但是易燃易爆的气体。想一想吧，如果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充满了这种气体，人类要用什么武器来作战呢？”

　　“……魔法棒？”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我来自开核动力星舰在外太空作战的科学世界啦。”

　　“星舰——是能飞在天上的铁船吗？那是龙马都没见过的东西。科学做的到吗？果然还是魔法吧。”

　　“喂，”杨回过头瞪着陆奥守，“你身上的龙马精神呢！”

　　“哈哈哈，我明白的，主公，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刀会落后于枪，枪也会在某一天落后于时代。总而言之，看清未来才是最重要的。”陆奥守反客为主，豪迈地揽过杨，哥俩好一般肩碰着肩，满眼都是对于新鲜事物的渴望之情，“不过主公真的可以装备星舰吗？太空，让人兴奋啊！”

　　“是很可靠的旗舰哦，带你上去肯定没问题。”杨文里忍不住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因此当务之急，得想办法打破时间零点。首先，必须成功出阵。”

　　“说起来，你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啊。” 陆奥守反应过来。

　　杨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独属于审神者的灵力震荡，温醇不失细腻，让打刀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感觉怎么样？”杨问。

　　陆奥守闭目感受了一番，表示有点慢。

　　“就是这个问题。”杨点点头，“实不相瞒，像现在这样供应本丸的日常运作已经让我挺有压力。但照三日月阁下的说法，前任审神者灵力纯度尚且不如我。所以我在想，时政的机器中一定存在某种提高灵力转化效率的技术。不过他说对此知之甚少；我自己又一直不擅长对付电子设备。正头疼呢。好在今天开会看到你，我突然有了信心。”

　　审神者停在一振与众不同的、笔直的剑鞘前，宇宙一样纯粹的眼中闪耀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决定就是你了。出来吧，白山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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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丸总有熟人的声音
中之人：尤里安-kaji-日向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