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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第十三章:人间

      出魂兮后,所见所闻都令二位新奇。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饶是让亲爹亲娘瞧见,也要捂着脸,忙摆手对外人说句不认识这二位朋友。
      这二位朋友一路研究石头的纹理,碰到石头缝中的野草野花,要观察一刻钟,看见飞鸟,也要飞身跃起抓来被啄几下,反复瞧半个时辰才罢休……如此行了一日,眼前终于从荒山野岭,荒无人烟,荒草丛生,变成了穷乡僻壤,人烟稀少,山间有路可走。
      真是让神兴奋啊!

      待第一位背着小竹篓捡木柴的凡间小男童出现,到他被莫夕与阿清闪着金光般的眼睛吓哭,再到男童满含恐惧的哭声招来了他的母亲,那二位的心理变化如下——哇!凡人!哇!凡人幼崽!哇!好可爱!哇!想捏他的脸!哇!他和天境的小童一样吗?哇!他的衣裳有些破旧哦,脸上怎么还有灰……诶?他怎么哭了……
      孩子母亲一身深枣色粗布衣裙,先冲上来搂住了自己孩子,这才将目光移至莫夕与阿清,她打量他们,这二人气度不凡,从容不迫,容貌更是生的俊美,惊为天人。男着秀着金线的藏青色长衫,女着淡粉轻纱绿裙,这衣裳的料子,是她翻山越岭上镇上都未见过的奢华不菲,她一时不解,先入为主:这二人掳我孩儿作甚?难不成我孩儿天赋异禀?神君转世?她登时灵光一闪,看他们二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智慧。
      村妇将怀中露出半张脸,偷偷看他们的孩子往身前一推,噙着泪水别过脸,于心不忍道:“带走吧!”
      莫夕:“???”
      阿清:“???”
      他们要知道她此时的胡思乱想,非感慨:这穷山恶水,也有人间画本?这人莫不是画本子看多了……
      莫夕自是看不懂这是何意,心中只是感慨,碰见第一个凡人就惹了祸了,想到成元神君先前交代过,小孩子要拿甜的哄,他连忙从怀中拿出包好的一小包蜜饯,献上,虽不知是何误会,开口就来:“误会误会!在下赔礼!”
      村妇一怔,显然不能接受自己孩儿突然从神仙变成凡人小孩儿的事实,为孩子争取道:“这是考验吗?”
      见她问的认真,莫夕与阿清相视茫然,而后也郑重对她答道:“这是蜜饯。”
      小孩子一听,两眼放光,一把抢过蜜饯,欣喜若狂:“这就是蜜饯!我听奶奶说过!我要和奶奶一起吃!”说罢,放下竹篓,一溜烟儿可不见踪影了。
      阿清温温柔柔,对妇人道:“先前将他吓哭,是我二人的无心之举,实在抱歉。”
      那村妇瞧着孩子跑走,还未落下的扬尘,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对他们摇了摇头,抱着竹篓走了。

      晓行夜宿,艽野之地,两人叼着细长的野草,以双手为枕,躺在一片枯草之上,面对着无垠的星河,各自悠然自得的交叠着脚腕晃悠,难得平静。
      阿清紧盯着一颗星星,道:“天境的银河长的脚底,殊不知悬在远空才更悦目。”
      莫夕将嘴边叼着的野草,换到另一边嘴角,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阿清瞧着星星,缓缓开口,道:“真的能救出冗姨吗?”
      莫夕默了,片刻后道:“能。”
      阿清还是不能被他说服,分析着:“可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救出冗姨,尊神不早就救了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信那法子……”
      莫夕侧头将嘴里的野草吐了出来,漫不经心道:“也许父君只是没闲呢。”
      阿清咧咧嘴,轻嗤一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哦?”
      莫夕毫不迟疑道:“信啊!”
      阿清翻了个白眼,侧身背对着他,不搭理他了。莫夕余光看见她的动作,也侧身,正对着她后背,笑嘻嘻的伸手攥着她一缕长发,轻轻扯了扯,阿清不耐烦的晃了晃,试图将他作恶的手从自己头发上甩掉,“你真讨厌。”
      莫夕松了手,又重新伸出手用食指戳她肩膀,尖着嗓子鹦鹉学舌,道:“你真讨厌。”
      真是十分欠打,阿清忍无可忍,翻了个身,与他正面相对,二人相视无言。须臾,莫夕一通鬼哭狼嚎,直求饶:“啊啊啊!我错了阿清姐姐饶命啊!”
      阿清眉开眼笑,不无得意,说话的语气都抑制不住的上扬,“还学不学了,莫鹦鹉?”
      “不学不学!打死也不学!”见莫夕面目逐渐狰狞,阿清才松开了拧着他腰的手,莫夕大口呼气,放松下来。不消片刻,这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溜烟儿往空地一滚,从百结愁肠变成了得意忘形,化身莫鹦鹉,继续学舌,“还学不学了,莫鹦鹉?”
      说罢,莫夕忙不迭翻起身就跑,阿清也不甘示弱,追着他在这寥天野地里狂奔,撒野。
      “你最好跑回天上!别给我逮到!”
      “我不!”

      ……

      先前,天境尊神宫内,长生殿中书房。
      “父君?”莫夕边唤边推门而入,扫了屋内一眼,只见生着烟的半根香,未见父君。他抬脚迈了出去,转过身来,正欲将门合上,看到了摊开在书案上的书后,停下了动作,喃喃自语,“六界又有何新鲜事了么,看了与阿清学一嘴去。”
      说着他就走到书案前,正要将书拿起,又收回了手,“这么旧的书,莫要招坏了惹训。”见纸张黄旧有破损,莫夕只得坐进木椅子里,身子凑近桌案,小心翼翼端详起来。
      “万兽血……”
      只一眼,便让他瞳孔放大,血脉偾张,欣喜若狂!!
      他倏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书案,将古书至于双手之间,而后保持着这个的姿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读了许久。
      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睛亮的可怕,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整个人又透着无措,如此了半天,才脚下生风似得走了。
      房门被关上时带起的风,携着窗外的风打弯了香向上的烟迹,卷过了古书的一页,那页纸颤颤抖了一抖,复而复位。
      须臾,一切重归于静好。

      那页书上记载——
      “万兽血,
      百清吟,
      罪神明,
      可召唤回沉困于河底之神子……”

      ……

      入夜,凡尘村落中,零零星星有烛光微亮。
      此时,一处没有烛光,黑乎乎的普通农户家院子的鸡棚里,两个用麻布遮着半张脸的年轻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并肩站着,并肩愁眉苦脸。
      女子小声劝诫,道:“真能行?这可是鸡,不是鸡精啊!”
      男子对女子充满不信任的语气很是不满,眉头紧锁的瞥了她一眼,小声反驳:“鸡也是兽啊!不能因为它的弱小就否认它的价值!”
      女子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呵了一声,继而蹲了下来,再起来时手里多了一只鸡,话说的毫无起伏,“那你绑走喽。”
      整个鸡都是懵的,它瞪着男子,男子快速睨了鸡一眼,面向长空,缓缓闭上了眼,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生无可恋的话:“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下手里的鸡,你要知道,它和我都是生命,生命不分贵贱,都……”
      阿清嗤之以鼻,又是一声轻蔑的呵,而后这位徒手抓鸡的壮士,实现了徒手扔鸡的一幕,再然后,莫夕尖叫,莫夕逃出鸡窝,莫夕与鸡与狗一同完成了‘鸡飞狗跳’的生动表演,莫夕跑的飞快,狗没追上……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蛋敢偷老娘的鸡!!”
      屋内的妇女声音雄厚,一吼便可震慑一方,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彪悍女子,闻声,在鸡窝逗留的罪魁祸首打了一个哆嗦,而后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从鸡棚溜走了,可谓能屈能伸的才是真神女,阿清如此安慰自己。

      “你干嘛扔鸡……你知晓鸡有多害怕吗?立刻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人事儿!”
      回到镇上的客栈里,莫夕边拍身上的土,边斥责扔鸡的阿清,阿清努了努嘴,“鸡害不害怕我是不知晓,我只晓得你有多害怕……”莫夕正欲辩解,阿清接着道:“再说我又不是人,干嘛做人事儿……”
      莫夕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不尴不尬道:“我这不是被上次那只大白鹅啄的有心里阴影了么……”
      阿清回想起,他上次被大白鹅追得被迫上树差点儿没忍住笑,憋着笑,道:“谁让你好好的非要偷人家儿子……”
      莫夕此时已经从不尴不尬,变得有些尴尬了,“怎么叫偷这么难听……我这不是看那小白鹅成鹅精了,就……就借他点儿心头血使使嘛……谁知道他爹那么凶残,还不讲道理……”
      “噗……”阿清终是没忍住,“你偷人家儿子就算了,还说要架火将他烤成红烧鹅吃了,给鹅吓唬哭了,倒还返打一耙,说人家不讲道理了。”
      莫夕倒在身后的床榻上,难为情的捂住眼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白鹅的心头血是拿到手了,以后见着鹅,尤其是又白又大的鹅,非要绕道走不可……”

      那日莫夕本着尊重生命,好言相劝的原则,坚决不对大白鹅出手,就这样被大白鹅穷追不舍还坚持以理服鹅,循循善诱,“鹅兄!当叔叔的不过与小白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吃烤鹅呢?就算吃也不会吃小白侄子啊!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误会!!”
      不说还好,说完大白鹅更气了,“非吃鹅是吗!!是鸡不让你吃还是鸭拦着你的嘴了?非要和鹅过不去?”
      “不是不是不是!”莫夕再三否认,“这就是个比喻!比喻你懂吗?就是不是真的,是我在说笑!”
      “一只鹅需要懂比喻?”
      莫夕终于爬上了树,坐在树上,气喘吁吁,道:“必要的时候,我觉得你需要懂……”
      大白鹅在树下用翅膀叉着腰,大喘气,“且不说你吃鹅,你要我儿子心头血作甚坏事……”
      “取心头血不疼的,”莫夕喘着粗气,“不瞒你说,我取心头血是为了,为了救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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