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开学堂》山中青果

5、收学生

　　第二天，宋知行就去衙门那边买地报备，把隔壁的地给买下了后已经到下午了。他家那祖屋都已经被推了。

　　在衙门顺便把那开学堂的补助也拿了，就是身后还跟着个小衙役，来监督学堂建设的。

　　村长今天上午联系了砖厂和瓦厂的人，他就过去交钱就行。

　　一切都办完后他就回到了家，房子他就时不时过去看看就行，他们是先建学堂，毕竟这房子也还能住。他给的设计图挺简单的，这建房的人又多，估计他们不到一个月就能建好。

　　宋知行在家呆了几日。把在现代记忆中的那些知识写下来整理成册，又忙着跟谨儿和存墨教学。

　　村子里，郑大河看着房子的进度干劲十足，心中激动。估计还有半个月就能建好了，到时他两个儿子也能读书了啊。

　　中午回到家，发现院子里坐着三个老熟人。见他回来，那三人都热情十足的拉着他坐下。

　　“大河啊，咱们之间也不说虚的，这学堂啊咱们三个村能不能带些娃娃过来读书啊。”年纪最大的张家村村长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村穷上不起县城学堂，这事能不能商量商量啊，”另一位村长附和道。

　　郑大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心，笑了笑直接说道：“这事儿宋举人跟我说过，说村里孩子读书都不容易，他也愿意教。不过一个村子里只能来四个，再多他就教不过来了。”

　　三位村长面上已经是惊喜万分了。他们都打听过，这桃源村就有三十二个孩子要读书，还以为最多只能带一个孩子来读书呢，哪想到能有这么多。

　　张家村村长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这举人老爷心地善良啊。

　　“要来的也只能是听话懂事的，要是有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的是会被退学的。你们村子远，学堂会建屋子供他们住宿，半月放假一次。束脩你们就给一年四两银子。不过这伙食费你们也得自己出。还有，回去记得准备一个沙盘，学字用的。”郑大河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三位村长自是没有任何意见。这一年四两银子，已经是比其他学堂便宜小半了。他们也不奢望和清水村一样的待遇。

　　三位村长又是好一番感谢。商量好建完学堂就通知他们，他们也就告辞了。

　　来的时候忐忑不安，走的时候已是激动万分。三位村长都在脑海中想着哪家的孩子听话懂事，苗子也好的。等他们上完学，也可以教村里的孩子认个字。

　　郑大河送他们走后，心里也是很是感慨，这宋举人也太为村子里着想了，这样一来也算是别个村子有求与他们村，他们村地位都要提高不少。

　　不过也是这三个村子的村长他都很了解，是个明白人，不会做那种白眼狼的事情，否则他第一个不同意。

　　郑大河想了想，连忙走去宋举人家里，跟宋举人说了有四十四个孩子要来读书。又问他需要多少张桌子。

　　宋知行想了想，“那就先做六十个桌椅。”多的他就先放着。以后分成两个班，一个班三十人挺好的。

　　“好嘞，不过这桌椅的钱可不能让你出了，我们村子出了，”郑大河看了看他，“这学堂建好，咱们村子里要得多少好处呢，咱们也不能占你太多便宜。”

　　宋知行真诚地笑了笑：“那就谢谢村长了。”

　　※

　　到了九号那天赶集的日子，他们就往县城去了。主要是想买点东西，顺便带谨儿逛逛。

　　交了四文钱进城费。走到那摆摊的地方，小贩比之前来时多了很多，叫卖声不断。宋知行抱着谨儿逛了逛，看到有一家卖鸡蛋的小贩，旁边还有几只小奶狗。

　　宋知行走了上去，问道：“老板，你这小狗怎么卖？”

　　那老板看他衣着素净气质温和，不像穷人，热情地说：“公子，三十文一个。这是我家母狗生的，我家那狗乖的很，从来不咬人，这小狗也健康的很，又好养活。买回去不亏。”

　　这狗还真是便宜。

　　宋知行蹲下摸了摸那三个小狗胖嘟嘟的身子，毛茸茸的又软又暖，有只棕色的小狗还蹭过来想舔他的手。这么可爱，干脆全买回去，反正这学堂也需要个狗看着。

　　“老板，这小狗多大了。”

　　“半个多月，公子放心，好养的很，平常就喂些米汤就行。”那老板见他满意，脸上也笑容满面。

　　“那我就都买了。”

　　那老板瞪大眼睛，随即惊喜的说道：“好嘞，公子全买的话，那篮子也送给您了。”说完他就接过九十文钱，心中乐开了花。

　　他只是带着小狗来碰碰运气。毕竟家里也不富裕，养不了太多狗，丢了又可怜。哪想到这么快就卖出去了，不愧是城里人，一买买三条啊。

　　谨儿站在旁边看着这刚买的小狗，小奶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发出稚嫩的声音，他又摸了摸狗狗，动作十分轻柔。

　　以后他就可以和小狗狗玩了，谨儿撸着狗开心的想着。

　　买完小狗，又去买了些糖果，前些年甘蔗产糖技术成熟起来，糖没有之前那么贵，普通的糖果大约是五十文一斤。还是有点贵，但给谨儿吃吃也不算什么。

　　买完后又到了养羊的场子。他本来想买几只奶羊，但家里没有地方养，也不能一直让它们露天生活。就干脆买点奶粉给谨儿喝，也给这小狗喝点。托蒙古人的福，他们汉人也会制奶粉了，只可惜不能放很久。

　　买完后就坐到路边小店歇着又点了面。这卤面味道好，他吃过一次还有点想念。

　　却不知对面的春风楼二楼中，一位青年正看着他，眼中泛起兴趣。

　　对面的中年人顺着目光看着下面那穿着白衣的少年，说道：“少爷，那是之前搭我们商船的宋举人，来这边落户的。”

　　陆衍有些诧异。他只是看他气质有些不同。没想到这么年轻便是个举人了。

　　“忠伯，他怎么会来这小县城呢？”陆衍心里有些疑惑。

　　忠伯感叹道：“他家有个偏心爹和后娘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将他分了家。”说完又将那二十多年前的事说给陆衍听了。他们陆家在这开酒楼有二十年了，之前那宋荣轩的事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听起来这位举人身世还挺惨的。陆衍品了口茶，看向那人，轻笑了一声。唔，人也挺不拘一格的，就坐在路边吃起了饭。

　　“少爷，今天我听小二说这宋举人要在清水村开个学堂呢，已经收了好多村民的孩子。”

　　开学堂？这么年轻的夫子？

　　陆衍想到他的侄子，若有所思。他家是商籍，哪怕圣上提高了商人的地位，民间也还是对商人有偏见，他之前在学堂读书被排挤过，他父亲请人在家中教他也不行，那些人不仅学问差还看不起他，说他蠢笨。

　　不知这宋举人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他有点好奇。

　　宋知行还没等卤面端来，就有一个衣裳华丽的中年人带着仆人匆匆赶来，对他行礼：“宋举人久仰大名，在下卢远，是个小小商人，贸然前来，是有事相商。”

　　宋知行瞅了他一眼，有点不解，“不知是何事。”

　　“不知宋举人的学堂里能否收下我家孩子。”卢远底气不足地说道。他有点紧张，怕这位举人生气。

　　宋知行皱了皱眉毛，又有孩子要来？

　　卢远见他皱眉，心中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莽撞。他观察了这举人一上午，见他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才贸然跑过来的。

　　卢远刚想着怎么挽救就听见对面说道：“要来也可以，不过我得先考考他们，合格才能收。”

　　他顿时放下心来，“鄙人与同伴在醉仙楼设宴，不知可否请宋举人赏脸同去。”连忙请宋知行过去赴宴。

　　宋知行想了想，这里说话也不太方便，一行人就往醉仙楼走去。

　　到了包房，已有一位商人在其中，叫段元。桌上已经摆了许多精致可口的菜。

　　宋知行和他们客气了一番，给谨儿夹了些清淡的菜，就开始吃饭了，他确实饿了。等填饱肚子，宋知行开口问道：“不知你们带了孩子没，带了孩子我也好问问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说道：“带了，带了。”又向小厮示意。不多时，就有两个小孩走进来了。

　　宋知行看向他们，脸色也严肃起来。当老师，就得把架子端起来，这样才会让人家觉得你有学问。

　　“你们先介绍自己，叫什么，几岁，学了些什么。”说完就看着年纪大的，用眼神示意他先说。

　　段枫盯着他很生气，又是读书人！要不是他爹逼着，他根本不想过来，那些读书人，要了他爹那么多钱，教都不好好教却天天骂他愚钝，他可看不起他们了。

　　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叫段枫，今年9岁，只学了三字经和千字文。”

　　段元心里着急的不行，怕孩子惹宋举人生气。又恨不得狠狠敲他儿子的脑袋，到家里叮嘱了那么多遍，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就不能忍一下吗！

　　不过宋知行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挺好玩的。只学了这么点，确实有点少了，他了解这些商人孩子的情况，不在意这些。

　　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下一个接着说。

　　卢涵见到他了心里有点紧张，手也紧紧攥着衣服，语气乖巧：“我叫卢涵，今年七岁，学了三字经，可我还不会。”

　　宋知行顿时就笑了，这孩子也太乖太实诚了吧，一点都不像商人家的孩子。

　　卢远也在心中呐喊，我的儿啊，不是教你不要说后一句吗！你这么实诚干嘛，学了还不会，我怕先生觉得你笨不要你啊。又连忙看向宋知行，等他说话。

　　“这两个孩子都挺好的，我收下了。”宋知行思考了一下。学问都是次要的，他们眼神清明，听话懂事，想来是个好孩子。

　　“不过我的学堂里都是村里人的孩子，你们过去得跟他们一样，不能带小厮，也不能穿昂贵的衣服，不用昂贵的东西。”

　　俩位商人刚兴奋不已，听到这话却有些迟疑，他们还没听说哪家学堂不准带小厮的。

　　宋知行知道他们顾虑什么，看着他们，语气郑重：“我的学堂，学生们都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能娇生惯养。当然我保证，学生也会相互爱护，不会有人欺负商人的孩子，否则，我会将他退学的。”

　　这话就说到他们心坎上了，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们这么低声下气，还不是为了孩子的前途吗，商人低贱，他们舍不得孩子也看人脸色啊。

　　卢远忙收敛了情绪，“宋举人大义。以后若有用的到卢某人的地方，卢某人在所不辞。”

　　宋知行摆了摆手，“我只是喜欢这两孩子罢了，当不得你如此承诺。”

　　“等学堂建好那天，再带他们过来吧，记得带好生活用品和沙盘，学堂是十五日一放假的。我就先走了。”

　　两位商人连忙送他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