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开学堂》山中青果

3、准备

　　清晨，宋知行和村长赶着牛车来到桃源县。今天不是赶集日，街道上只有些卖菜的和送货的人，颇为冷清。宋知行到衙门办了落户手续，又去见县令。

　　“拜见县令大人。”宋知行向县令行了一礼。

　　“宋举人不必多礼。”柳文瑧客气道。他今年二十有七，皮肤光洁，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好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

　　“小子这次来是为了迁移功名。还请大人多多指教。”这功名之事，需要县令亲自办理。

　　柳文瑧考察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他都对答入流，又问道：“不知宋举人以后有何打算。”

　　“小子不才，想在那清水村开间学堂。”

　　“宋举人有心了，待到了建学堂的日子，你便差人来拿补助。”柳文瑧含笑道。虽不知他为何这么年轻不继续考科举。但看着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开间学堂，也算是他的政绩了。

　　如今科举才举行七次，有学问的人不多，朝廷鼓励民间开学堂。有补助，不多，三十两，是朝廷的一番心意。

　　“这学堂建在县城岂不更好？”柳文瑧有点疑惑。

　　这建学堂的地方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环境清幽，周边风景优美的地方。村里一般都较为杂乱。

　　宋知行笑了笑，解释道：“我娘在时，受到过村里人许多的帮助，如今我也想回馈一点，而且我建的地方较偏，周围环境也不错，有桃树竹林环绕，亦有小河相邻，想来是个学习的好地方。”

　　柳文瑧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连忙招人过来办事。

　　办好了事情，宋知行长舒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已经辰时了。

　　村长在衙门外一旁坐着，看见他出来，连忙走过来说道：“事办好了，我带你去买东西吧。”

　　“麻烦村长了。”

　　村长带着他先去了布庄，这家布庄挺大的，各种布料都有。宋知行买了三匹不同颜色的棉布，花了他四两多的银子。这时的一匹布不大，大约可以做四件成人衣裳，三匹，足够他们穿了。

　　又去了杂货铺买了碗筷，盐酱油醋花椒糖等调料，去铁匠铺买了几把刀和锅，又花了他六两。这钱还真不够花，宋知行在心中感叹。

　　宋知行又去买了些大米，猪肉还有猪骨头。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大米价贱。

　　买完便到了中午，宋知行拉着村长到路边小馆，今天买东西都靠村长，村长是个熟人，又会讲价让他省了些钱。他就想着请村长吃一顿。

　　村长不想去的，被他好说歹说才点头同意。

　　“村长，这房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建？”宋知行吃着卤面问道。

　　这卤面有嚼劲，味道厚重，又香又麻，吃的村长头都不抬。听见宋知行问话，忙把面吞下去：“看你想什么时候盖。这几天稻子都收拾完了，大部分人都有时间。”

　　宋知行点了点头，结完账便跟村长回村了。

　　※

　　清水村里有条河，平日里洗衣服大多在这河边洗。今日上午，女人们就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今天聊的话题就是宋知行他们。

　　“荷花啊，昨日那小公子问了你爹些啥，快说来听听呗。”李桂芬大着嗓门问道。她从来没看过这么贵气的人，好奇的要命。

　　“就问了村长他家住哪。”方荷不过才十五六岁，正是在选亲的时候，语气有些害羞。

　　昨天那公子来问话时她看见了，穿着身白衣，俊俏的像画里的人。

　　“是问了这个啊，你们说那公子哥是找村长什么事啊。”许珍珠插嘴道。

　　“谁晓得，我看那公子通身的气派，像是个读书人呢。”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有人附和道。

　　“你们看，这小公子长得像不像张月。”一妇人问道。

　　“你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像。我昨天在路上碰见了那小公子，挨得近，看的清楚的很，那双眼睛很像张月。”

　　“我看就是，昨日他们就是朝着张月那屋子走的。”

　　“昨天我看见村长和王莲还抱着东西过去了呢，你们说，那小公子是不是要住在这啊。”

　　“依我看，就是那张月的儿子，不然怎么要住在她家附近呢”

　　“人家张月的儿子在城里头享福呢，哪会来这破村子。”李桂芬听着这些话心中不屑，语带嘲讽。

　　方荷不懂，她以前只听说过张月的名字，低声问李桂芬：“婶子，那张月是怎么回事啊。”

　　李桂芬看着因她的话都露出茫然的新妇，神色得意极了，忙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张月啊，之前可是咱们村里的第一美人，长的清秀温婉，又有一手养蚕的好手艺。提亲的人都不知有多少。后来有个叫宋荣轩的童生逃荒来到咱们村附近，被张月看见叫人救了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看对了眼，成了亲。那宋荣轩是个读书人，张月和她娘就起早贪黑的做工供他读书。她娘从前受的苦就多，没过几月就去世了。读书的花费多大啊，那宋荣轩就向村子里借银子，说是将来考中了秀才，便报答乡亲们。”

　　“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过了几日，他又娶了个商人的女儿，可怜那张月刚刚怀孕不久。当日那场婚事，那真是大场面，那嫁妆都不知有多少箱。后来，他把那银子还了，一家人就搬走了，听说是去那南京城考举人去了。”

　　“那银子可是咱们村里人的血汗钱，攒这么多钱可不容易，整个村都是先紧着他宋秀才的，那宋秀才却得了钱不算话，考中了就带着人搬到城里享福去了，可怜我们村里人之前紧巴巴地过日子。”说完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王小柳在旁边沉默地洗衣服，听到这番话，心下有了计较。她家住在张月屋子旁边，昨天她就看到村长带着小公子在看那房子。王小柳猜测：那可能就是张月的儿子。

　　她看着李桂芬得意的样子，心里十分看不惯。那李桂芬仗着自己嫁了个童生，得意的不行，整天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嘴碎又小气，村里没谁喜欢她的。

　　哼！她就等着李桂芬被啪啪打脸!

　　※

　　不多时，宋知行和村长回来了。他们先走的大路，又拐了条小路。他家地偏，这条小路近，而且还没人，他很喜欢。

　　昨天在村子里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妇人看他。从来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少走村里的路。

　　宋知行回到了家，和村长一起把东西搬进去，村长便离开了。

　　他和村长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盖房以及盖学堂的事情。他明天把隔壁的地买下来，加上他这屋的，差不多有三亩地，够他用了。

　　他就先建个一进的房子，等以后再扩建。到旁边建个二进房，中心的两间大房作为讲堂，两旁排列的六间小房作为斋舍供给外村孩子住，还有先贤祠堂、藏书阁、膳房以及活动房。

　　宋知行从小也没干过多少体力活，弄完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又抱着谨儿亲了亲他的脸：“谨儿今天吃的什么呀？”

　　谨儿看着哥哥，脸上高兴的不得了：“哥哥，今天在村长伯伯家吃的饭！吃了鸡蛋。还有两个哥哥带着谨儿一起玩。”

　　宋知行回忆了一番，村长的两个儿子倒是个不错的，懂事听话又勤快。

　　“那谨儿喜不喜欢两个哥哥。”

　　“喜欢！”谨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哥哥下午再带你去他们家玩，现在乖乖睡午觉，好不好。”

　　谨儿乖乖的点头，又亲了他一口，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宋知行感觉半边脸上都是口水，笑了笑，眼神宠溺地看着谨儿慢慢睡觉。

　　走到厨房，就看见存墨在收拾柴火。应该是村长他们给的。

　　存墨看见他来，说道：“公子，王婶子早上送了点柴火，不多，等会我再去林子里砍点。”

　　他们村后面有一大片林子，树也很大，所以他们村不缺柴火烧。

　　“你小心些，不要累着自己了。”宋知行点了点头，看了看存墨有些瘦弱的身子。存墨如今都十五岁了，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哭着鼻子挡在他面前的小可怜了。

　　他想着等新房建好了，再买些人来，存墨就帮他做些小事，以后把奴籍去掉，给他寻一门亲事也不算亏待他了。

　　宋知行又在厨房逛了逛，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忽略了。

　　对了！有锅有柴有食物，但他们没人会做饭啊！

　　“存墨，你会做饭吗？”

　　“啊，公子。我，我没做过饭，不过我今天去问了问王嫂子，做饭应该是不难的吧。”存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宋知行看了看他。好吧，他选择相信存墨的厨艺，应该不会难吃的。毕竟他也没做过饭。

　　下午，存墨打完柴，宋知行就带着他们去了村长家。他画好了房子的大致图，要交给村长，还有布，也要麻烦王婶子帮他做衣裳了。

　　他们走在路上，不出意料又被人盯着看了。无奈只得加快脚步。

　　到了村长家，村长拿着图点了点头：“不难，这两个房建好一个多月就行。我等会就联系那些砖厂，瓦厂还有工人。明天先推房子，保证后天开工。工钱就按之前说的十五文一天，不包吃就行。”

　　“那便谢谢村长了。”

　　“不用跟我客气，你好歹是付了工钱的，我肯定得上心。”村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