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满堂》清风艳冶

24、二四章

　　绿芜一早起来叫人把里里外外又收拾一遍，今儿奶奶搬回来可马虎不得，收拾完叫上紫菱两人一块儿到西园儿接人去，“绿芜，你等等我，走得这么急做什么，奶奶这会儿许还睡着呢。”

　　绿芜笑着道，“奶奶若是醒了，可不是要她等着咱们了？我看你是差事当的久了，等万管事回来我非告你的状，叫他把你扔到厨房烧火去。”

　　紫菱追上她，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说奶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实在想不通，有了主子爷的宠爱，还有什么可闹的。

　　“这谁知道，你胆子越发大了，连主子的事儿都敢议论了。”绿芜在她头上戳了下，“快别想旁的了，伺候好奶奶才是最要紧的事。”比起奶奶，主子爷才叫人想不通呢，柳媚性子又硬又倔，才情也不出众，容貌虽好，可主子爷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知道她被主子爷发落到西园儿去，自己心里除了担心，更有一丝窃喜，以为她就此失了宠，没想不到一天功夫，主子爷又巴巴的去找她了。

　　两人到了门口见屋门半掩着，奶奶这也太粗心了，轻手轻脚进了屋，绿芜隔着纱帐唤道，“奶奶？”里面不见动静，掀开纱帐一角，榻上除了被褥，根本没有柳媚人影，奶奶不会是逃走了吧…“快到后头去看看。”

　　井水附近也都找了，就是不见柳媚，“没有啊！”紫菱急的说话都带了哭声，“这可怎么办啊？奶奶不见了，等主子爷回来，你我有几颗脑袋？咱们快去禀了太太吧！”

　　绿芜拦下她，“咱们再回春松院找找，别是来去错开了，若再找不到就只能去禀太太了。”

　　“什么！你们奶奶不见了？”沈氏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惊得站起身来，凤目在两人脸上扫着，“人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你们两个不是她的贴身婢女吗？”

　　绿芜低着头，“太太息怒，奴婢们这些天不在奶奶身边伺候，奶奶她之前犯了错，主子爷罚她到西园儿去，不许奴婢们伺候，早上进屋才发现奶奶她不见了。”

　　沈氏：“你们可有嚷嚷出去？”

　　“奴婢不敢，事关主子名声，奴婢们不敢声张。”

　　沈氏赞许的点点头，“还算懂事，紫菱你到外面候着去吧。”

　　“是太太。”

　　绿芜跪在地上，心里一阵狂跳，瞧沈氏这态度难不成想…只听头上道，“绿芜，你原是我身边的丫头，做事伶俐周全，府里没有不喜欢的，就是老太太心里也是惦记着你的。”沈氏上前虚扶一把，“若说这些丫头里，我最信的过的也就是你，你若知道些什么只管与太太我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好叫我有个对策。”

　　她毕竟是太太一手教出来的，太太若有心查问，瞒也是瞒不住的，“回太太，奴婢怀疑奶奶她是逃走了…”

　　，

　　柳媚头发丝都紧绷着不敢睡过去，生怕来人害她，牢里潮湿夜里常有老鼠窜过，吓得柳媚抱着胳膊躲在草垫下，又惊又吓过了一夜，“醒醒，醒醒！”狱卒往她身上踢了踢，到了这儿还能睡着，“吃饭了。”

　　攸地坐起身子，两眼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身材短小扁宽脸，模样还有些吓人，见他手里端着饭菜，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着，“这位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狱卒把饭菜往地上一扔，“自然是吃早上饭的时辰。”

　　见他就要走，柳媚忙问，“这位大哥，为何这牢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出了京？”

　　狱卒两下落了锁，“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这是大将军专门审犯人的地方，出的什么京？再问就拔了你的舌头！”

　　柳媚不敢再问了，蹲在地上把碗筷捡起来，还用袖子擦了擦，稀饭上飘着两片菜叶子，柳媚放在鼻前闻了闻，没什么怪味，大口的吃了起来，许是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饿得心慌，三两下就把饭菜扒拉干净，刚放下筷子，就见林如霆来了，脸上憎恶一览无遗，看着地上的空碗道，“真是下贱东西。”

　　柳媚脸上通红，知他是存心羞辱自己，只当没听见弯腰重新铺着草垫子，林如霆像是铁拳打在了棉花上，看着柳媚娇小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知怎地心口一热，冷哼道，“贱人。”昨晚才对他投怀送抱，这会儿又在有意无意的勾着自己，当他是沈叔逸吗？

　　台阶上传来脚步声，宋玉心款步走来，今儿穿了件葱绿色的裙衫，腰儿束的紧紧，更衬胸高腿长，“林大哥，怎么不等着心儿一块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上，目光得意的在柳媚脸上看着，那掌印儿好像比昨儿淡了些。

　　林如霆脸色柔和不少，“本想晌午再去接你，这牢里也不是什么好地儿，你个女儿家若是吓着了就不好了。”还是心儿这样的女子更惹人怜惜，目光停在柳媚白净的小脸上，心里越发烦躁，“心儿，我先送你出去。”

　　宋玉心挽着他的手，“林大哥，你不会是心软了吧，昨儿我们不是都定好了吗？早些处置了她，也好替二弟他报仇呀。”说完见柳媚惊慌的怔在原地，脸上笑容更甜了。

　　“来人，把值守的狱卒叫进来。”

　　柳媚脸上没了血色，紧紧的盯着台阶处，两个狱卒小跑着进来，到了林如霆面前躬身道，“参见将军！”两个狱卒一高一矮，其中一个早上才给她送过饭。

　　宋玉心走到两人面前，看到身材短小的那个，明显眼睛一亮，“林大哥，我瞧这个倒好。”
　　这狱卒还不及她高，生得又寒碜，脸上竟没一处可取的，想到花一样的柳媚配了个这么不人不鬼的东西，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沈叔逸呀沈叔逸你当日送我的大礼，我可得好好还给你。

　　林如霆：“金杭，本将军就把这女子赏给你了。”

　　“将军…？”

　　“没听到本将军的话吗，人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别给弄死，也别叫她跑了。”

　　“多谢将军！”金杭看着楞在一旁的女子，心里又惊又喜，早上不知将军要把她赏给自己，自然不管她长得美丑，如今她是自己的人了，当然得好好看看，柳媚注意到他的目光回望过去，心中不禁又生出希望，金杭虽在看着自己，可眼里更多的是好奇，丝毫不见令她害怕的灼热，倒是金杭一路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儿。

　　林如霆看得眉头皱了起来，果然是个下作东西，才这么会儿功夫就把金杭弄得脸通红，她就这么按捺不住吗？如此看来这倒是便宜了她，“依我看，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把她带到外面去，找间屋子给她住。”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了，宋玉心脸上笑不出来了，有些不悦的问道，“林大哥你这是？”

　　他只是不想这样便宜了她，“当然不是，我自有我的顾虑，心儿，我们走吧。”

　　高个的狱卒拍了拍金杭的肩膀，“将军答应你的，自然算数，兄弟你别心急。”

　　金杭看了看柳媚，他本没心思，被将军这么一说就不免有些动心，如今心里反倒觉得亏了，也罢不过是一个有点好看的女人，“那你晚上可要请我吃酒！”说完两人搂着肩膀走了。

　　牢里终于清净下来，柳媚靠在墙壁上，实在摸不准林如霆在想什么，本想着金杭正直，若自己实情想告，他必定不会为难自己，等待时机成熟，自己就想办法逃出去，如今他又改了主意，自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等爷回来有话跟你说。’耳边一下响起沈叔逸那日和自己说的话，眼泪连串的掉了下来，“我等着你。”

　　沈叔逸眼皮直跳，心里好像有事儿压着，解下扇坠子拿在手上，抚摸着上头的青玉平安扣，拇指下竟有道浅浅的裂痕，“万全儿，叫再快些，前头不用歇脚。”快马加鞭，不到晌午就到了沈府。

　　万全儿远远喊着，“主子爷回了。”

　　众人齐整整的站在沈府大门口，沈叔逸环顾一圈唯独不见柳媚身影，冲绿芜道，“你们奶奶呢？”见她支支吾吾，脚步直奔春松院，“媚儿，爷回来了。”

　　心口的不安就快涌上来，“你们奶奶人呢？”

　　绿芜和紫菱跪在地上，根本没想到沈叔逸能回来这么快，绿芜想着沈氏的吩咐，咬着牙开口道，“奶奶她殁了。”

　　“殁了？”

　　“主子爷还请节哀，奶奶她害了杂症，一时想不开跳下山崖了…”话没说完，胸口就受了一脚，疼得绿芜直掉眼泪，“主子爷若是能心里好受些，只管打骂奴婢就是。”

　　太太说的没错，不管柳媚是逃走，或是被人掳走，对于沈家来说都是天大的丑事，何况柳媚没有子嗣，于沈家也没功劳，能在主子爷身边侍奉一场，已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如今只有她‘死了’，才能保全沈家的名声。

　　沈叔逸声音一下哑了许多，“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夜里，早上我和紫菱进屋才发现奶奶不见了，我们赶紧去禀了太太，太太派人去找，在山崖边找到了奶奶的绣鞋，太太哭了好半晌，奴婢怕她哭伤了身子就叫人把她送回去了，灵堂设在了西园儿，主子爷节哀吧。”

　　“都下去吧。”

　　沈叔逸大步往西圆儿去，他不信，他不信人就这么没了，绕过那白怏怏，刺得人眼疼的灵堂，来到门前见上头贴着一朵白纸花，沈叔逸一把扯下，“柳媚，你给我出来！”

　　榻上被褥收拾的很干净，屋里的摆件也全换了，半点柳媚的痕迹都找不到，沈叔逸瘫坐在地上，将眼泪逼了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还没看到她的尸首，她就不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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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柳媚和小沈早日相聚呀，呜呜呜，最讨厌分别了，我讨厌我自己！
林如霆：你媳妇总勾引我。
沈叔逸：林兄害了眼疾快去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