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还是得靠我[快穿]》萧筱墨

15、地球大统帅

　　秦野这一日又来找时闻雁的时候，难得被堵在了门外。
　　兰斯伸手拦在他身前，不让秦野再往前一步。蓝色的眼眸中警惕一闪而过，他冷冷盯着面前这个让统帅多次另眼相看的地球人，警告：“统帅正在营养仓内补充营养，无关人员请立即离开。”

　　难得没有立即反驳金发副官的话，秦野双手抱胸，倒也还算惬意地往旁边的墙上倚着，笑得懒洋洋地说起另一件事：“听说副官大人不久前为了我和审判官吵起来了。”
　　是研究员给他做身体检测的时候顺嘴说的。
　　说到这，果不其然见到兰斯一副吞到了苍蝇的嫌恶表情，秦野直起身子，心情好地在兰斯肩头拍了拍，用特别哥俩好的语气说：“咱们现在都是统帅大人的追随者了，是不是应该不计前嫌，好好相处？”

　　“谁要和你好好相处！”
　　兰斯狠狠拍掉了肩膀上的手，并且还生怕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又用力在肩膀上被秦野拍过的地方重重掸了几下。
　　等做完这些，他才轻吁了一口气，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高傲。
　　兰斯只拿眼角看秦野：“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之所以会在审判官面前为你说话，不过是为了维护统帅的名誉而已。”他啧了一声，很是不满：“和你这样的低等智慧生物混为一谈，这可真是件令人反感的事情。”

　　副官用力极大，分毫没留情，秦野的手背很快浮起一块显眼的红印。
　　他嘶了一声，无奈嘟哝：“外星人打人就是疼。”
　　自从注射基因试剂后，秦野的身子就渐渐虚弱了很多。而其中有几分是由于试剂对身体的破坏，又有几分是由于他蠢蠢欲动摇摆不定的背叛想法，这一切并不好说。
　　在手背的肌肤上摩挲了下，秦野抬起头来，瞥了眼紧闭的休息室大门，似是好奇地询问：“奥德里奇要在里面待多久？营养补充又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斯瞪了他一眼，又皱紧眉头纠正秦野的称呼：“还有我说了多少次，请不要直呼统帅的名字，如果你真的想要称呼他的名字，也请你在统帅的名字后面加上‘大人’两个字，称呼他为‘奥德里奇大人’。”
　　他恨恨：“不要仗着统帅对你的宠爱得寸进尺！对他你应该保有最崇高的敬意。”

　　“对我的宠爱？”
　　秦野玩味地把两个字在嘴里咀嚼半天，忽的噗嗤一声笑出声，笑眯眯肯定了兰斯的话：“你说的有道理，他的确很宠、爱、我。”

　　感情说了半天，这个人类就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兰斯气得眼冒金星，差点炸毛。他深呼吸几口气，咬紧牙关面容僵硬，看出来是竭力想要维持自己的仪态。好半晌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硬邦邦地继续对秦野下逐客令：“请你现在离开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请等统帅补充完营养再来。”

　　见副官真的动怒了，秦野也不逗他了：“既然见不到奥德里奇，那我来和你聊聊天总是没有关系的吧？赏个脸呗？”

　　“是奥、德、里、奇、大、人！”
　　兰斯咬牙切齿地不知第几回申明，换来的只是面前地球人可有可无的懒散回应。和低等智慧生物沟通果然很累，副官心情灰败，终于被折磨得没了脾气，跳过了称呼的问题：“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哪有，”地球人兴致勃勃地反驳：“我和你明明有很多话可聊，比如说，聊聊你们统帅？你上回和我说的太少了。”

　　这话简直戳到了迷弟的心窝子深处。
　　“按理来说，和你这种低等智慧生物交往太多就是在浪费我宝贵的生命。”副官眼睛亮了起来，面上却更加庄严肃重。他轻咳一声：“但必要的交流对星际文化的交流和发展还是很有作用的。”

　　嘴上说着星际文化的交流，手上却不可控制地点开了自己光脑。
　　秦野眼睁睁地看着兰斯的指尖点开了一个名叫“恒星发展大揭秘”的文件夹，下一秒，十余张照片铺陈开来，全都是统帅大人从小到大各年龄阶段的样子。

　　秦野：……文件名字取得这么正经，谁知道内里是这些？

　　在副官心里，追随多年的帝国上将毫无疑问担当得上诺曼帝国的文化符号之一，是可以用来和地球人秦野互相交流促进的。

　　照片林林总总排列在眼前，秦野心情微妙的不爽：“你偷拍的？”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敢！”
　　兰斯白皙的脸蛋腾的涨红，蔚蓝色的眼眸也溢出了几丝水光。他慌慌张张地左看看右看看，确保周围没人，底气才慢慢回来：“身为希尔家族的幼子，统帅的成长过程备受全帝国人民的关注，在新闻版块出现的频率并不低，照片当然都是我从新闻里收集的。”

　　秦野这才露出笑：“新闻照很好。”

　　“这是统帅第一次出现在帝国民众面前的样子，那一年他八岁。”
　　兰斯点开一张照片，放大：“统帅的亲生父亲、已经卸任的老元帅亲自带他去参加帝国军事学院的入学测试。毫无疑问，统帅得到了SSS的成绩，是那一届学生中唯一的3S新生。在成绩结果出来后，老元帅牵着统帅的手，和军事学院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一起拍了这张照片。”

　　照片中，八岁的男孩穿着深色的制服，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虽然年级尚小，但神态已经和长大后的模样无二。这表情本该使人有距离感的，但放在孩童的身上却显出几分故作严肃的可爱来。

　　“这张是统帅和弗兰克斯陛下去荒芜星球完成作业时拍的。”
　　照片中，十二三岁的男孩身形笔直地站在原地，嘴唇微抿，冷淡地注视着前方。在他身旁，差不多同样年龄的火红色头发男孩揽过他的肩膀，对着镜头龇牙咧嘴笑得灿烂。
　　兰斯指着这个火红色头发的男孩：“这既是现任帝国元首弗兰克斯陛下，他和统帅同岁，据说在学校时很喜欢和统帅一起完成作业。”

　　秦野盯着这个弗什么斯搭在奥德里奇肩膀的那一只手，微微眯起眼睛，呵了一声：“跳过，下一张。”

　　“这张是统帅的毕业照……”
　　……

　　总算有人可以一起来分享自己多年的收藏，兰斯说得心满意足。等他挑了几张照片说完来历后，果不其然听到秦野问：“这些照片可以分享给我吗？”

　　“当然不可以。”兰斯哼哼一声，又当着秦野的面关了光脑，微微抬起下巴：“事关统帅隐私，我不可能给你。”

　　在秦野郁闷的神情中，兰斯露出微笑，神清气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完成，就不陪你在这里了。统帅至少要在傍晚才完成营养补充，你到时候再来找他吧。”
　　说完他很快离开。

　　唠嗑的人都走了，秦野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旁的密码锁，明白兰斯放心离开的倚仗。目光从密码锁上打转了会儿，秦野也跟着离开。
　　久违的，他一个人出门了。

　　注射了基因试剂后，舰上的斯帕克人都清楚他的情况，因此对他的行动并没有以前看管得那么严格。
　　秦野说要出去走走，守卫也很快放行，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现在和普通的地球人不一样，你是第一个成为诺曼帝国公民的地球人，其他地球人如果把这点作为攻讦你的理由，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守卫果然没有料错，秦野刚刚走上街，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他插着兜袋，把黑色卫衣上的帽子戴上，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听着路人们声音或大或小的叽叽喳喳声。

　　“你看你看，这个人是不是秦野？不久前全球直播里的那个人？”
　　“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
　　“他怎么还活着啊？不是说他已经接受了什么基因注射了么，怎么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他注射成功了？”
　　“能大咧咧地被外星人放出来，肯定是注射成功了啊。这么说来……”
　　“所以说，他现在的基因已经被改造了？这可真是……”
　　“地球叛徒！他怎么有脸出门？？？”
　　“就是，我要是他早就羞愧到死了，一想到自己已经被改造成外星人了，我肯定在注射完成后就马上自杀，他为什么还没死？”

　　他为什么还没死？
　　好问题。

　　秦野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从记事起，这个问题就一直盘绕在心间，让他在很多时刻都这么问自己：秦野，你怎么还不去死？
　　之前是觉得如果死了，那个女人或许会很痛苦，于是也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下来了。而现在，秦野却觉得活着也不算一点意思都没，如果真的要赴死的话，至少也要留下什么东西来，好成为那个人记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么怎样才能让那个人永远地记住自己呢？
　　秦野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只可惜他的思绪不一会儿就被打断。

　　秦野低下头，就见自己的小腿被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女孩攀住。注意到他的视线，小女孩粉嫩嫩的脸颊溢出笑，眼睛弯成月牙，冲着秦野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甜甜蜜蜜的微笑来。
　　“哥、哥哥……大英雄哥哥。”这年纪的孩子会的词汇量不多，语言组织能力也不强，小女孩话说得艰难，但还是努力仰起头，天真崇拜地看着秦野：“爸爸妈妈说，哥哥是拯救世界的大、大英雄，要媛媛来向哥哥道谢。”
　　女孩肉嘟嘟的小手还举着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伸手想要递给秦野。由于秦野太高，小女孩在原地呆愣几秒，又尝试着踮起脚尖，颇为吃力地努力抬起手：“媛媛最爱吃的棒棒糖……送、送哥哥……谢、谢哥哥……”

　　秦野抬眸，在女孩身后不远处见到了面容和善、含笑看来的年轻夫妇，眼神不由也柔和下来。他向年轻夫妇颔首，年轻夫妇也跟着微笑回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野拉下卫衣帽子，弯腰把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
　　人类幼童浑身都是软绵绵的，秦野甚至怀疑自己怀里抱了个成形的棉花糖。他从女孩手中接过外壳被捏得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棒棒糖：“知道了，谢谢你的棒棒糖。”
　　女孩的身体并不重，可此时此刻，秦野抱着她，却觉得自己负荷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秦野回到舰上的时候，天还未全黑。
　　统帅休息室的大门还是紧闭着。秦野看着门上的密码锁，小小声地嘁了一声：“兰斯这个笨蛋，居然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密码。”
　　奥德里奇从未在他面前遮掩过，秦野当然全都记下来了。

　　银白色的大门发出滴的一声，接着悄无声息地打开，等秦野进入后，又再次悄无声息地关上。
　　宽敞冷清的休息室中，秦野终于见到了兰斯口中正在进行营养补充的统帅大人。

　　兰斯不知道的是，秦野是知道什么是营养补充的。
　　巡游一号舰队是诺曼帝国负责开拓新疆界的一支编队，一直在外寻找新文明，替帝国的版图增加面积。诺曼帝国的确科技发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完美无缺陷的，长期在外流浪，每日都要跨越十几个星系进行勘察，这种身体上的损害哪怕是斯帕克人也无法避免。
　　营养补充就是帝国研究院专门为此研制的。每过一段时间，巡游一号舰队上的人员都要进行营养补充来修复身体问题，使身体再度恢复活力。

　　秦野甚至有想过，如果真如兰斯所说，那个弗什么斯陛下真的十分信任爱重奥德里奇，又怎么会忍心让他一直流浪在外，干这种劳累又伤身体的差事？身体损伤了，真的能通过营养补充来完全恢复吗？

　　但这种事情细想也没意思。
　　秦野扯起嘴角自嘲一笑：斯帕克人寿命长久，统帅身体再怎么被损害，活得也一定比他这个地球人要久。

　　一想到或许自己年老了，奥德里奇还是和现在一样俊美年轻，秦野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他盯着闭眼安安静静躺在营养仓里的男人，指尖一寸一寸地滑过透明的营养仓门，隔着透明的仓门抚摸男人精致的五官。
　　视线一一扫过男人纤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接着往下，停留在他唇色微淡、形状姣好的薄唇。

　　不知何时，秦野的手已经来到了营养仓一侧正在一闪一闪的红色按钮上。
　　“听说只要按了这个按钮，营养补充就会被迫终止。”他喃喃，“被迫终止对身体应该很不好吧？说不定这一回真的会死哦……”

　　【提醒：任务完成度+10%】
　　【当前任务完成度：70%】

　　身体内的基因又开始翻腾，影响得人站立都艰难。秦野感受到喉间泛出的铁锈味，低笑：“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还可以顺带拯救一下世界，当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提醒：任务完成度+10%】
　　【当前任务完成度：80%】

　　“不想拖拖拉拉了，也没有时间拖拖拉拉了。我再不做点什么，到时候你人也走了，地球也完蛋了，我还要为你落下一个地球叛徒的坏名声，这实在太不值得了。”

　　【提醒：任务完成度+10%】
　　【当前任务完成度：90%】

　　接连响起的任务提醒声终于唤醒了营养仓里的时闻雁。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营养舱门外的秦野。营养仓是密闭的，他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不知道秦野在说什么，只能向他看去，无声询问。

　　清澈的、平静的一双眼。没有怀疑、没有愤怒。

　　仅仅是这么一眼，就让秦野的手颓然坠落。
　　——他居然还是信任他的。

　　秦野后退一步，对着时闻雁露出一个笑来，这笑又冷又锋利，无尽冰寒。
　　他无声对时闻雁说：“你走吧，不要回来了。”

　　时闻雁隐隐约约间感知到，这一回任务是真的要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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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