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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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顾岭匆匆赶回家。
顾妈妈在电话里语焉不详，不过大概提了下，顾爸爸现在没事了，在家里——为防万一，他还是回家一趟、亲自确认下才放心。
谢云麓自然放他离开，但他一走，谢云麓立刻叫来王岩，吩咐了几句。
……顾岭并不知道这些。
他坐谢家的车回来的，谢云麓的宾利直接停在楼下，颇引起了一些注意。顾岭没管那么多，快步冲上楼，拿钥匙打开自己家门。
一进门，顾妈妈恰好在厨房忙活，听见声音探头看他：“……小岭？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刚好在附近。”
医院距离他家不远，也是碰巧。
顾岭和妈妈打了个招呼，急忙进了父母卧室。顾爸爸躺在床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不由放轻脚步，坐在床边上，顾爸爸抬起头来，“……害，你妈非要给你打电话。”
顾爸爸若无其事偏过头去，“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磕碰了一下，医院也去过了。说没事，休息几天就行了。”
“你在外面好好忙，不用管我们。我和你妈年纪还不老呢……”
他话没说完，顾岭忽然掀开被子，看到他短袖胳膊处，青紫的一大块。
顾爸爸说不下去了。
大概是心绪复杂，他叹了口气：“……我真没事。”
顾岭为他盖上被子，什么也没说。他沉默走出房间，低声问顾妈妈：“……是要债的那些人，是不是？”
……也是因为他。
那几年家里困难，父母一时情急，欠下了外债。本打算周转用，但没想到对方来历不明，债务越滚越大。时至如今，是一个做演员、来钱已算快的顾岭都惊讶的数字。
后来，顾岭与对方协商之后，拿出了一个还算安稳的方案。只还本金和部分合理的利息。只是这些人不好打交道，他们知道顾岭复出了，总想把他当长期讹诈对象，时不时就会上门骚扰顾家父母。
顾岭上次回家，顾爸爸顾妈妈对敲门声提心吊胆，这是主要原因。
顾妈妈没回答，但显然是默认。
顾岭心中了然，摸出手机，把剧组刚打给他的所有酬劳全部转给顾爸爸，低声解释了几句：“这是我这部戏的酬劳……先拿去还一部分吧。”
合理合法的部分，他会努力还上。不合理不合法的部分，他绝不会退让。
顾妈妈点点头，刚要催他吃饭，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顾岭心里一惊，顾妈妈却一把塞他进厨房，自己过去开了门。
待得顾岭打开门，已经慢了一步。他听到顾妈妈惊讶的声音：“请问您是……”
然后，是这几天极为熟悉的男低音，“您好，我是顾岭的朋友。”
“我叫谢云麓。”
***
顾岭从来没想过，眼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顾家的餐桌是四人方桌。顾爸爸顾妈妈坐在一边，顾岭坐在他们对面——他的旁边，就是谢云麓。
男人像坐在豪华餐厅、高档会所、庄重场合……所有与他身份地位符合的场景里那样，端正、闲适、寻常地坐着。
……好似这里不是顾岭的家。
可这里就是顾岭的家。
局促的老房子，餐厅不大，只有几个平米，甚至比不上谢家佣人套间的规格。顾岭倒并不是没住过大房子，但后来还不起贷款，被迫转卖掉了……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谢云麓都不像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顾岭以为这个谢云麓是假装的。
不是本人吧？
他鬼使神差冒出这个念头，然后看到男人微微偏头，从容看着他，眉间和唇角都有清晰的笑意：“不和你爸妈介绍一下吗？”
……见鬼，介绍什么？
顾岭难得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怎么介绍？说实话吗？嗨，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儿子我非常时髦，给自己找了个契约情人，还有钱拿！
不不不，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脑海里好像有个邪恶小人，在举着尖头叉笑嘻嘻的。顾岭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挥退，尽可能理智道：“……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下。”
“这是我的……”
后面两个字，他犹豫了下。谢云麓微微挑眉，微笑得体道：“你们好，我是顾岭的朋友。”
……顾岭不像有这样的朋友。
顾爸爸和顾妈妈对视一眼，也纷纷看出彼此眼中的困惑和惊讶。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顾岭也没反对，何况远来是客、来都来了……
于是，顾妈妈笑了下：“好好，小岭很久没喊朋友来家里吃饭了……这位先生，您刚才说……您贵姓？”
“我是谢云麓。”
谢云麓态度很正常，像一个真正的朋友、正在对方家里做客那样，微微颔首：“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那怎么使得……”
他身上还穿着惯常的西装，高档西服、挺括的裁剪与布料，顾爸爸和顾妈妈虽然认不出这什么手艺，可他们也知道，谢云麓手上那块腕表恐怕都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为了儿子，也因为顾家如今的状况，他们显得分外客气：“来来来，谢……小谢啊，你一起吃吧？你喜欢吃什么？”
谢云麓扫了眼桌上的饭菜。
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比起谢家营养师的精心搭配，当然是天差地别，但此时此刻，他并不关心这些。
毫不在意。
男人深邃的眼眸加深了，目不转睛看向顾岭，低声道：“我不挑食。”
顾爸爸：“……”
顾妈妈：“……”
……是错觉吗？屋子里氛围有点古怪？
顾岭慌忙拿起筷子：“……爸，妈，都饿了，赶紧吃吧。”
他耳根红了个彻底，毫无来由。
这顿饭氛围十分微妙。顾岭心事重重，顾爸爸顾妈妈平静无言……弄来弄去，倒只有谢云麓还算安定。并且时不时的，还能和顾爸爸顾妈妈聊上一两句。
……顾岭从没见过谢云麓这个模样。
他竟然还会和人聊天，并且聊得很随和。餐桌上凝滞的气氛开始流动了，渐渐地，变得舒缓、寻常，好似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餐。
仅仅二三十分钟、半个小时，顾爸爸看他的目光中已颇为欣赏，顾妈妈则是赞赏。顾岭目瞪口呆，发觉自己竟没有插话的余地。
吃完后，顾岭犹豫片刻，没主动提谢云麓离开的事——他以为，谢云麓也该……玩够了？会自己离开的吧？
可是，谢云麓从饭桌边起身，手上拿着吃完米饭的空碗和自己的筷子，自觉送到了厨房里，同时微微笑道：“伯母做的饭，很好吃。”
“……哈哈哈，喜欢就再来。”
大概是一顿饭的功夫，顾妈妈判断此人确实和顾岭很亲近——虽说这亲近有点古怪，但顾妈妈怎么着也是阅历丰富的中年人了，她与顾爸爸又对视一眼，无声定下了待客方案。
此时此刻，她已经看谢云麓颇为顺眼，借着方才聊得还不错，她笑着说道：“顾岭啊，你看好不容易你朋友来咱们家玩，你陪他坐会儿？”
陪……
这个字眼随即让顾岭紧张了。
他平时……陪得还不够吗？
顾岭抿了抿唇，终于无奈道：“谢……谢先生，您跟我来吧。”
不过谢云麓挑了挑眉：“不急，我先去洗个手。”
他转身去了洗手间。顾岭脚下挪动，鸵鸟似得先一步迈开，溜进旁边的自己卧室。
算算时间，他有好多天没进自己房间了。
趁着谢云麓没来，他得收拾收拾房间才行。
顾妈妈是那种并不会进儿子房间的开明父母，幸好顾岭自己也比较整洁。屋子里一切都还是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几件洗好的衣服就放在床边，顾岭连忙叠好放进衣柜里，又扫视一圈，瞧见书桌上有点凌乱。
他赶紧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东西先归置到抽屉里。但上面两个抽屉都满了，只好往最下面的那个塞。只是书桌是旧的，抽屉的滑轨都生锈了，他着急忙慌，一用力，整个抽屉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所有的东西都散出来了。
笔记本、笔、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全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堆。顾岭急匆匆挨个捡起来，往抽屉里扔。摸到最后一样，是个笔记本。
橙黄色的，厚厚的一本。
有点儿旧了，边缘略略卷边，像是曾经翻阅过很多次，现在却束之高阁，很久没碰过了。
这是……
是他五年前的笔记本。
顾岭微微晃神。
准确的说，这是五年前——
五年前，他初恋时记下的笔记本。
那时候，他只有18岁。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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