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报道》柚贝

10、第十章

　　采访当日，陈砚心和安瑞在后台等待coco首映结束。coco作为演员出演了某大牌导演的电影，经纪人将采访约在了首映礼结束后。
　　那天coco的采访有三家，spy在最后，时间排得稍晚。

　　陈砚心把提前准备的问题看了又看，生怕在采访中出现意外状况，不仅如此，她还要时刻观察采访者的脸色，见风使舵。

　　第二家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陈砚心整装待发，李翊贤把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看见熟悉的号码，引发不愉快的回忆，陈砚心想也没想，将手机关了静音，然后迅速调整状态，给安瑞说采访以及拍摄事项。
　　手机仍在兜里亮个不停，她看不到备注，就当是这人没有来电。

　　陈砚心不得不承认，看见“李先生”来电的时候，心脏轰然地震了一番。她体温升高，呼吸变沉，甚至有一瞬间想过自己的死法。
　　如果不能优雅老去，请让她走得宁静安详。

　　她太了解李翊贤的恶趣味，她越紧张他就越兴奋。而且陈砚心紧张害怕之余竟然发现——他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啊！
　　要挟她又如何，最后不也还是把卡还给她了？

　　她的害怕，大部分来源于她的内疚。
　　她因为工作得罪他，且会为工作持续得罪他。

　　他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当然是工作。

　　但这会儿采访迫在眉睫，陈砚心不得不怀疑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拨通她的电话。

　　陈砚心站在后台处，轻轻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有人叫她陈记。
　　她笑意盈盈，抬脚迈向前。

　　coco坐在背椅上，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妆。
　　她身高一米七七，双腿笔直纤细，斜斜抵着座椅底部，十分亮眼。她的皮肤是健康小麦色，精致妆容让她看起来和那晚、电视荧屏上、t台上通通不一样。
　　陈砚心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女明星，她觉得对方实在是太瘦了，瘦到好像一副人形骨架坐在她面前，眼神很亮，唇部饱满。

　　采访之前，经纪人过来同陈砚心交涉采访内容以及时间把控，具体情况就是缩短时间，避免敏感。
　　陈砚心懂得经纪人的意思，但她是代表SPY来的，所以只能回应如何把控需要按照她的采访节奏。

　　摄像调整好机位，陈砚心开始采访。

　　陈砚心打心底是热爱这个行业的，当她唇瓣翕动，侃侃而谈时，她便心无旁骛。
　　采访不是现场直播，所以一切都有调整的余地，当她说出李翊贤三个字的时候，端庄大方的coco明显一怔。

　　陈砚心的心里也是一怔。
　　某种程度上讲，她和coco算得上同病相怜。

　　李翊贤提醒过coco最好不要接受采访，但陈砚心猜测不到他对coco的态度是否像对她那样恶劣。

　　coco说：“是我车技不精，撞坏了他的车，他人超好超大方的，没有要我赔偿。”
　　陈砚心脱口而出：“真的吗？”
　　coco：“……你不信吗？是真的！”

　　陈砚心：“有人说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可以正面回应一下吗？”
　　coco：“不是的。”她对着经纪人抬手，化妆师快速向前补妆。

　　经纪人走到陈砚心身边：“陈记者，我们这次采访可以专注于coco本人的职业以及电影的宣发吗？”
　　陈砚心：“嗯。”
　　不过后续采访中，她并没有调整节奏。

　　……

　　曹洋说，拍摄视频以及采访没问题。
　　当夜十点，spy娱乐电台广播，#coco说和李先生只是朋友#片段成为本日广播收视率最高时段。

　　陈砚心对coco有了新看法。
　　在对方温文尔雅接受采访时，她认为coco为人温和大气，不耍大牌，没有一点明星架子。
　　采访结束后，coco面无表情地吐槽问题傻逼时，陈砚心收话筒的动作都顿住了。

　　问题都是她设定的，明摆着骂她吗不是？

　　陈砚心还想腹诽她肚子里没墨水，没逻辑没思维呢。
　　一个采访打断她五次，回答不了就让经纪人上前。

　　这样的人和李翊贤是朋友，足以证明李翊贤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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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心拿出手机，才看到来自于“李先生”三个未接电话，就呆立在原地。
　　李翊贤能给她连续打三个电话，还有之前被她无视的那个——她不敢想象他有多生气。

　　等到她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距离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李翊贤没接电话。
　　陈砚心预料之中。

　　陈砚心茫然地想，她不会要打到第四个电话，对方才会接吧？
　　她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对方电话，直到第四个，李翊贤秒接。
　　陈砚心：“……”

　　陈砚心眨了眨眼睛，站在她对面的安瑞提醒她：“走吧。”
　　她招招手，指了指贴在颊面的手机，而后转身，走远了几步。
　　安瑞看见她这样，以为是和男朋友打电话，无奈瘪了瘪嘴唇，和她一样转过身去，站在一旁等她。

　　陈砚心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李先生？”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和采访coco时完全不一样，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她好像，只有在面对李翊贤的时候，才会如此低声又下气。

　　“忙完了吗？”李翊贤忽然问她。
　　陈砚心呼吸一滞：“忙完了。”
　　“嗯。”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像是忍着巨大情绪，却没发作，“能来了么？”
　　陈砚心：“……去哪？”
　　她和李翊贤之前约好去哪儿了吗？一向头脑清醒的陈砚心都有些怀疑了。

　　但下一秒，李翊贤就告诉她：“看消息。”
　　“好。”陈砚心没动，她准备等电话挂断再看手机。
　　只是这一声好过后，对面不言语，她也不说话，空气似乎变得有一丝尴尬。

　　片刻的沉默后，陈砚心仍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他语气平静，又说，“快点。”

　　陈砚心：“……”
　　他今天过于反常，陈砚心恍惚许久才反应过来。
　　虽然他说要她快一点，但她的确得先回一趟台里，确定无事后才能去找他。

　　如此一来，等到她抵达李翊贤发来的地址时，已经将近凌晨。
　　安瑞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家了吗？
　　陈砚心便走边回复：「我没回家。」
　　又说：「有点事情。」

　　安瑞：「你男朋友来了？」
　　陈砚心之前和安瑞说过廖途下个月会来京市参加比赛。
　　见她从采访结束接完电话后就处于焦灼状态，安瑞以为廖途提前来了。

　　陈砚心回他：「不是。」
　　然后就没回了。

　　约见的地方是一处高级宴会厅酒店，距离spy不近，打车过来将近一小时。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陈砚心下车后就开启了暴走模式。
　　她给李翊贤打电话：“我到了。”

　　李翊贤说派人来接她。
　　听声音没什么不悦，陈砚心心里更没底儿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站在酒店门口的陈砚心就看到了大步流星赶来的刘助理。
　　不同于李翊贤的冷漠，刘助理为人姿态十分谦卑，彬彬有礼。

　　陈砚心穿着一身粉色职业套装，长发松散垂于脑后，挺直脊背抿着唇笑，实际上抓着包的手已经开始发凉。
　　她想问刘助理今晚李翊贤约她到此处的原因，但她知道对方不会说，于是干脆沉默。

　　直到刘助理带她前往李翊贤所在的楼层，穿过富丽堂皇宴会厅内衣着华丽的富豪们，陈砚心更是觉得脚步虚浮到发软。

　　李翊贤坐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说这处安静是因为人少，但其实隐隐能够听到宴会厅内悠扬的音乐。
　　他背靠纯黑色沙发，一身酒红色西装修饰身型，显得修长。察觉到她的到来，晃动着高脚杯的手腕停下来，红色葡萄酒荡漾开浅浅纹路，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妖冶又深邃。

　　陈砚心不由得一怔。

　　李翊贤轻轻叹息，不由得皱眉：“怎么穿成这样？”

　　不是怪她太晚才来，亦不是翻旧账，而是嫌弃她穿着寒酸？
　　陈砚心迷茫了——
　　这人又想搞哪出？

　　陈砚心想了想，才解释道：“我有工作，忙完就直接过来了。”又说，“您有需求应该提前告知我的。”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说完就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太他妈没骨气了。

　　李翊贤交叠着腿，平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行，就这样吧。”
　　陈砚心：“……”到底是想怎么样？

　　陈砚心发现自己一对上李翊贤就莫名发怵，这样当然不好，她心知肚明。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呢？”

　　“别急。”
　　李翊贤对她的晚到十分不满，目光凛凛地看着她，同时她透过她还算曼妙的身姿看向身后那群人。
　　“坐。”

　　陈砚心瞪大了双眼，看向男人身下的沙发，他身侧确实空留出一块地方，足以令她坐下，还能让两人之间空出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指着那处，看着李翊贤。
　　李翊贤冲她抬高下巴，不耐烦挑眉。

　　不用多说，陈砚心懂了。
　　她端端正正坐向那处，男人身上的香水味萦绕在她鼻息间。

　　李翊贤声色低沉地嘱咐她，要她以后动作快点儿，说什么让人等很久的行为很是不礼貌。

　　陈砚心再次惊掉下巴。
　　她是什么很奴的人吗？

　　开口却道：“好。”

　　空气静默，时间一分一秒流淌。
　　陈砚心困得想打呵欠，只能抿紧了唇，困得泪意满满。
　　堪堪忍下了这股困意，身旁的男人却出了声。

　　“亚洲第二大红酒公司——湾久集团继承人明承东，身价不菲，商业价值了得，除却红酒产业，还涉及电影、房产、玉器珠宝，妻子是港市钟氏集团继女钟锦心，两人一三年大婚，育有二子一女。”

　　李翊贤说完，陈砚心缓缓侧过脸。
　　李翊贤笑了笑，说：“别看我，看他。”

　　陈砚心不明所以，却仍听从他的指令，看向一帘之隔的不远处。
　　男人挺拔着背，与身遭人侃侃而谈，侧过身的瞬间，陈砚心终是感觉到一种熟悉感。

　　其实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但是她对他印象深刻。

　　在她出神的片刻，李翊贤却将视线落在她脸上，“没想到啊陈砚心。”
　　他看见她微红的双眸，眼角似乎还带有泪水，故作诧异道：“不至于哭吧。”

　　陈砚心立刻抬手蹭掉眼角湿润，说：“没有。”
　　片刻后，她忽然惊醒，猜到了李翊贤今天找她来的目的。
　　怪不得行为如此反常。

　　可她也出人意料的冷下脸来，告知对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李翊贤看着她的眼睛。
　　陈砚心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可能。”
　　李翊贤冷哧：“是么？”

　　简短两个字，一如既往充满嘲讽与吊儿郎当的质疑。
　　陈砚心没回答他，只是沉默收回了视线。

　　他忽然出声：“我这还什么都没说——”
　　“说了不行。”陈砚心打断他的话。

　　李翊贤一怔，然后噢了声。
　　“不行就不行。”他眉眼灼灼，轻扯唇角，“这么凶。”

作者有话说

　　李翊贤：我可没欺负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