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26、026

　　东门市场在县城里属于比较偏的地方，周围都是外地打工一族租房的集中区，人口组成复杂，爱惹是生非的人也就比较多了。

　　想在春节前好好捞一笔钱的不止于杭的朋友，现在横在于杭眼前的这几个男青年也是其中之几。

　　他们卖的东西刚好跟于杭的摊位撞上了，于杭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学生，不是那种卖假货骗亏心钱的老板，所以顾客多是喜欢来他这里买，自然地，别的摊位的生意相对的要差一些了。

　　这几个男青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分头行动，让一个人在外头蹲守警察和城管，剩下的人来砸于杭的摊子。

　　他们几个人对上于杭一个人，心里胜算挺大的，所以刚来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动手了。

　　于杭料到他们是来惹事的，只是没料到对方动手那么快，那金元宝砸下来“哐”的一声响之后飞了出去，紧接着那几个男青年就开始动手动脚了，有的人把挂在架子上的春联扯下来，有的抬脚去踹摊位，于杭一个人护不了什么，旁边摊位的见到这些男青年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好惹，也都不敢上来帮忙，没几分钟，于杭的摊位便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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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把车开到东门后，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刚下车，就听到东门市场上乱哄哄的。

　　“发生什么了？”舒姚问。

　　“不知道，”林启明往市场的方向望去，“我过去看看，舒老师，你在这里等我。”

　　林启明说完，迈开步子往喧闹中心走去，路上，他听到有人在议论。

　　“那几个人是在欺负一个学生吧？”

　　“我看是。”

　　“哎，那学生真够倒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帮家里人摆摊，这要是让家里人看到了，得多糟心啊。”

　　“谁说不是呢，偏偏遇到那几个混混！”

　　一听到有学生遇到了麻烦，林启明条件反射般想到了于杭，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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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杭也不是一个软柿子，一开始他没还手，是担心摊位的东西被破坏得太严重，自己没法跟朋友们交代，可见着摊位上那些纸质的春联已经被撕了个七七八八，别的东西摔的摔，踩的踩，也基本上没个正常模样了，他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弯下腰，把整个摊子抬了起来，往那几个人身上掀过去。

　　“我去你妈的！”

　　于杭骂了一声，摊子的木板砸到那几个男青年身上后，他们想推开，没料到于杭趁机又往板子上踹了一脚，他们几个中有的没站稳，摔倒在地。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这几个男青年都没想到于杭敢当面还手，摔倒的起身后，把板子往旁边一推，把立着的用来挂春联的木架子都推翻了，啪的一声砸到了隔壁摊位上，吓得旁边的人直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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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赶到的时候，正是双方要互相肉搏的时候。他快速地扫了一眼现场，于杭这边只有于杭一个人，对面一共四个，那几个男青年看着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局面明显是于杭处于下风。

　　林启明顾不上别的，跑过去直接抓起于杭拿来坐的小板凳，然后二话不说，往地下一砸，又是啪的一声，板凳断成几节，他操起了其中的两节，一节抓在自己手里，一节塞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于杭的手中，然后指着那几个男青年，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敢动手试试？”

　　四对二，他们在人数上依然处于上风，可这几个男青年一看林启明的身板，心中暗暗地怂了一秒，却还不愿意输阵，于是把话顶了回去，说：“就动手又怎么了？”

　　旁边被波及的摊位的老板是个大姐，她看到林启明站了出来，心里有了点底，跳起来指着那几个男青年骂道：“你们卖东西就卖东西，跑过来砸别人摊子算什么！”

　　她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摊位，差点哭出来：“我的损失你们来赔！”

　　一旦有人带头反抗，周围就会陆续有人响应。

　　“是啊！欺负一个学生算什么！”

　　“在这里摆摊的，谁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们把别人的饭碗都给砸了，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被你们这么一闹，今晚上生意还能做得成吗！”

　　周围的人在喊什么，于杭根本没注意去听，他反应过来后，扭头看了眼林启明，再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板凳腿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老林，你怎么来了？耳朵挺灵啊。”

　　说实话，林启明根本不怕对面这几个男青年，真要打架，身上伤就伤了，跟他以前训练受过的苦没法比，他比较担心的还是于杭的安全，可听到这小兔崽子笑自己，他立刻转头瞪了过去：“你等着，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回头我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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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姚并没有按照林启明的吩咐守在原地，她随口问了句走过来的路人，知道那边有人在挑事，她转头就去找警察。

　　为什么，不为什么，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记得林启明是老师，于杭是在校学生，真闹出点社会新闻来，一定没好下场。

　　怕赶不及，舒姚直接把鞋子脱了，穿着袜子就往附近的派出所跑。等把警察叫来时，场面还没有打起来，都还在吵着架。

　　“吵什么吵什么！”

　　警察同志出来维持秩序，他们先看向被人围着骂的那几个男青年，质问：“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你们挑的事！”

　　这几个男青年懵了，放风的人不知是不是先跑了没给他们传话，面对警察，他们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这时于杭把手中的板凳腿儿往身后一扔，然后又夺过林启明手中的也一并扔了。林启明看向他，问：“你干什么？”

　　于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怕自己还不够明显啊？”

　　站在警察身后的舒姚看到林启明和于杭都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看到于杭的小动作，不禁一笑，也把自己的鞋子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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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吃面的同村男孩回来后，目睹现场先是一愣，听了个大概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惨，那叫一个让人动容。

　　这时于杭灵机一动，双手捂住脸，没有眼泪，说：“七仔你别哭了，只是你爹的救命钱……该怎么办啊……”

　　男孩又一愣，然后嚎啕大哭道：“对啊！东西都坏了，我还卖什么啊！爹！”

　　“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

　　警察同志安慰了几句，然后转向那几个男青年，当场让他们掏钱赔偿。

　　“小伙子，你报个数，你这摊子东西一共多少？”警察耐心地问于杭。

　　于杭抽了抽鼻子，说：“一共五千块的货。”

　　“什么？！你这些破烂值五千？！”其中一个男青年大声质疑。

　　于杭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本子，递给警察，说：“叔叔，这是我们进货的账本。”

　　警察同志翻看了几眼，说：“没错，就是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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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走后，林启明和舒姚帮着收拾现场。

　　小名叫七仔的男孩乐了，问：“杭哥，咱多赚了多少啊？”

　　于杭眨了下眼：“差不多一千三吧。”

　　“哇！”男孩大喜，“我替我死了三年的爹谢谢你了！”

　　林启明捡起坏掉的板凳，问：“这个值多少？”

　　“不值钱，”于杭说，“我路边捡的。”

　　林启明笑了：“你怎么算的赚了一千三。”

　　“我之前已经卖掉了一千三的东西啊，都砸成这样了，还怎么算卖了多少货？照单全收呗。”

　　“你本子上没记？”

　　“当然，”于杭歪着嘴，“哥脑子好，还需要记么？”

　　林启明哼了一声，由笑转怒：“行，这事算完了，快点收拾，你的账等下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