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24、024

　　舒姚在学校里，不过是一个实习期的老师，她没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改变现状。环境之于很多人来说，是很难改变的一个东西，你不能让环境适应你，你需要的是去适应环境。

　　教学活动之后，学校并没有围绕着她的教学方式进行过多的议论，除了宁峰单独跟她交谈那次，校方没有再安排别的人来找她沟通。不过宁峰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也知道她必须要怎么做了，在这样的环境里。

　　在期末考到来之前，舒姚调整了一下自己上课的方式，效果明显，在期末考的时候，他们三班的英语平均分提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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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姚的父母是体制内的干部，于前些年退休，退休后，他们一家人到市里买了套房子，打算在市里养老。平时舒姚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偶尔会回市里的家一趟，寒假来临，舒姚在做完学校的事情后，去了趟“风月”跟阿伟道别，然后准备回家。

　　林启明的情况跟舒姚差不多，家人也都在退休后住到了市里头，留在县里的房子因林启明很少过去住疏于打理，变得不怎么能住人了。

　　不过与舒姚一放假就决定回家不同，林启明没有马上回去，他担心回家后家里人跟他不停唠叨，于是收拾了一下行李，先回了趟县里头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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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的父母是县里钢材厂的员工，老房子就在钢材厂里，有一定的年岁了，林启明背着包回去时，是下午，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看到有好些个老头老太太坐在楼下的院子里打牌和聊天，生活显得很惬意。

　　林启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不过他的心没有特别细，收拾了一番，家里还是有点乱，看到后他也没想去管，能凑合住着就算了。到晚饭时，他也懒得动手买菜做饭，于是点了外卖，吃完，收拾好垃圾，他拿到楼下扔，却意外地看到了舒姚。

　　“你怎么在这？”林启明的声音有一丝雀跃，“你不是说今天要回市里头吗？”

　　舒姚失笑：“我的火车误点了。”

　　“啊？”

　　“昨晚在风月那里玩得比较晚，今早没能按时起来。”

　　林启明也笑了：“春运期间票比较难买，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坐我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吧。”

　　“嗯，好，”舒姚点头，“我来找你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林启明皮肤黝黑，笑起来时牙齿很白，笑容一绽放，他的脸会印出两道酒窝：“你怎么知道我有车的？”

　　“是石老师告诉我的。”

　　“他还没走吗？该不会也没赶上火车吧？”林启明语气间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我的车可不载他。”

　　“那倒没有，”舒姚笑着摇头，“他一开始买的也是明天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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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姚试着改签和抢票，可均没成功，刚好遇到石磊，聊起这事，石磊立刻向她推荐林启明：“老林买了辆破二手车，挺烂的，舒老师你要是不嫌弃，就坐他的车回去好了，老林嘛，别的不说，任劳任怨这点还是可以的，跟头牛似的，你要是让他开车送你回去，他一准答应！”

　　石磊说的一点没错，林启明原本没打算开车回家，春运高速公路有多堵，开过车的人心里都清楚，不过他看到舒姚遇到了点麻烦，立刻只字不提自己早就买好的票，改成了自驾回家。

　　两人把这事说定后，就到钢材厂里逛了逛。林启明在这里有间房子，也是石磊告诉舒姚的。

　　“老林家不错啊，啧啧啧，他爸妈那个年代，能在钢材厂里工作，收入稳定，还分了房子，日子算是很舒坦了，也就他自己不够争气，厂里好好的工作机会放着，偏偏去搞什么体育，除了练就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别的啥都没得到嘛！舒老师你说说，他脑子里是不是全是石头啊？”

　　舒姚听到石磊这么损林启明，觉得很好笑，她知道石磊是在开玩笑，不用当真，不过她也不禁去想，如果林启明真的也进了钢材厂工作，没成为他们学校的一名体育老师，他两没有相遇，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好在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

　　两人漫步在钢材厂道路两旁巨大的树影下，冬天的风走过，把叶子扫了个七七八八，让钢材厂显得有点萧条，但舒姚还是能感受到，当这里白天开工时，会是怎样一番热闹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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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师，”舒姚问出了口，“当初你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运动员，而不是跟你父母一样，在厂子里工作呢？”

　　林启明想了想，笑道：“我成绩差啊，在学校里除了体育，别的什么都不行的。”

　　他在开玩笑，接着很快又说：“其实跟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我以前特别爱看体育赛事，一看就入迷，功课都不想写，去了学校后，我当时的体育老师看到我特别喜欢运动，觉得我可以试一试，于是就把我推荐去了体校，后来遇到了我的教练，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你父母没问过你想不想回厂子里工作吗？”

　　“从来没有，”林启明摇头，“他们反而是问我有没有机会调到市里头的学校，你呢，你家人看到你从深圳回来，没问过你类似的话吗？”

　　“当然也问过了，”舒姚回答，“只是，就我的学历和教学经验来说，调回市里头太难了，况且。”

　　听到舒姚的话没继续往下说，林启明特意等了一会儿，才问：“况且什么呢？”

　　“没什么，”舒姚有些无奈地笑笑，“对了，林老师，你吃晚饭了吧？”

　　“吃过了，你还没吃吗？”

　　“没呢。”

　　“厂子里的食堂也下班了，”林启明望了眼远处，“我带你到附近找点吃的吧。”

　　“好，”舒姚颔首。

　　两人稍稍加快步伐，往厂区外走去，话题暂时性地停止了，可那个声音一直在舒姚的脑海里回响。

　　况且，我也没想过会一辈子留在这里，留在这个行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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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找了一家小餐馆，舒姚点了一份炒面，她问林启明要不要再吃点，林启明没要。

　　让对方看着自己吃，舒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多叫了一个菜，菜端上来后，她亲自把筷子和碗递给林启明，林启明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

　　“让你破费了，”林启明说。

　　“哪里的话呢，”舒姚说，“我还要麻烦你把我捎上呢。”

　　两人吃了一会儿，林启明的手机响了，他一接，是罗主任的电话。

　　“林老师，你们班于杭去哪了你知道吗？”

　　“于杭？”林启明把筷子一放，“他不是回家有一星期了吗？”

　　学生放假的时间要比老师的早一些，林启明记得，上周学生离校的最后一天，于杭还来过他的宿舍跟他说过自己要回去的。

　　“他没有回家！现在找不到他人了！”罗主任的声音很急，“刚才他们村委给学校打来电话，说他家里出事了！”

　　林启明心头一惊：“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