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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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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客厅,忽然之间坐满了四个人,一下子就显得局促逼仄了。
张淑贤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一对不速之客,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这才开了口:“请问,两位是有什么事?”
位馨慧一直呆愣着看着小米,心里一直揪着跳。这孩子眉目之间,竟然有着前夫的影子!虽然相对而言要瘦弱许多,皮肤也是不尽相同的白皙。可就是一眼,便恍惚感觉到,是另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位来在看着在母亲一瞬未瞬的眼神注视之下,脸色微微涨红的小米,轻轻的咳了咳,这才勾回了母亲游走的神智。
位馨慧回过神来,也是清了清喉咙。她从未这么失态过,最起码没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这么失态过。
感觉到客厅里忽然尴尬起来的气氛,位馨慧轻轻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冒昧的来打扰,您好,我是位馨慧。”说着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位来:“这个,是我的,儿子。”
“儿子”两个字,现在听在位来的耳朵里,忽然之间异常陌生。位馨慧的声音并没有变得艰涩,可是他却分明的听出了言语之间的犹豫。
其实位来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小米的时候,惊诧的心情不亚于当时目瞪口呆的小米。在位来的心里,很固执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更不希望小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似乎是出于一种自己未曾察觉的优越感的破灭。
有些话还是很难说出口,位馨慧也是纠结了半天的措辞,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语解释着自己的来意:“前不久出了些事情,孩子被医院查出来,说是当初,抱错了,我知道您当天是和我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的,所以,……”
所以之后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听懂了。张淑贤微微的欠身,为位馨慧和位来的杯子里加了水:“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毕竟二十一年了,忽然出了这种事情,我,能理解。”
一直善解人意的女人,平时还算是性格开朗,很善言谈。可是此时面对着位馨慧落寞又急切的眼神,她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
对,是安慰,只是安慰。因为对于张淑贤来说,这件事,自己是完全置身事外的。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安慰:“可是,我们家小米绝对不会是您的儿子!”
说着张淑贤起身,回到屋子里。客厅里能清楚的听见翻找间,纸张窸窣的声响。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小米轻轻的扯着自己T恤的下摆,抬起头来,看见位来也正看着自己,轻轻的笑了笑,往前伸了伸手:“喝水!”
“您看看这个吧!”张淑贤从屋子里出来,拿着一叠单据。位馨慧接过来翻看,全都是医院的一些就诊单据。
张淑贤又轻轻的坐回了儿子的身边,听见厕所里放着的洗衣机,又徒自的“轰轰”的转动了起来,水声涤荡,“呼噜噜”的带着那些衣服翻滚:“我们家小米从小身体就不是太好,总是三
天两头的往医院跑,输血就输了几回,有一次还是他爸給输的,没有一点儿问题。”
那言语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孩子和父亲之间的血型完全匹配,根本不可能被抱错。
位馨慧拿着那些单据,手上捏得死紧,轻轻的翻动着那些单据,看见孩子的血型栏上面写着“O”。心里微微的泛起些许的不甘,直觉里这似乎是自己头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预感,怎么可能出错:“我的血型也是O,我想……”
“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是,白字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孩子一直都没离开过我身边,怎么会抱错!”张淑贤的语气里已经隐含了隐隐的怒意,她明白女人
言谈间的用意,也能理解女人现在急切的心情。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么充足的证据面前,她依然这么固执,非要把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扭曲成自己的才甘心!
位馨慧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被位来拦住了。看了一眼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言语的小米,位来对着张淑贤轻轻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这样,我们先回去了,可能以后还会有什么事麻烦您,还请您多担待!”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缓解,位来像是在没有燃起烈火的高温之上,扔下了冰块,把紧张的温度降到了安全位置。
说完,位来拉起母亲轻轻的起身,作势是要告辞了。而一边的小米也轻轻的站了起来,看着位来,欲言又止。
张淑贤本就是个谦和的女人,看着对方明显让步的姿态,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急躁有些失礼,连忙的笑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我也能明白,谁也不想摊上这样的事儿。”
送走了母子俩,张淑贤又回到厕所,把那些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了出来。可是心绪一直不宁,揪在一起,跳得一阵阵的发慌。
“妈!您今天,是怎么了?”位来坐在车里,轻轻的打着方向盘。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双刃剑,就像现在,母子俩之间的交流忽然的增加,比起之前一年说的话都要多。
位馨慧用手轻轻的抵着额角,太阳穴一直“突突”的跳:“我也不知道,但是位来,真的,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是,怎么可能呢,血型也对啊,为什么一口咬定不是!”
急躁的说完了这些,忽然发现一边的位来一直默不作声。位馨慧的心绪才渐渐的平复,内疚却深深的萦绕在心头,轻轻的伸出指尖,抚了抚儿子额前的发:“位来,对不起,妈妈,妈妈真的是……”
话还没有说完,鼻子根却又徒自的发酸,眼泪不可抑止的模糊了眼睛,面前的位来变的混沌不清。
位来转头,正看见母亲低垂着脑袋,不算明亮的驾驶室里,忽然看见了在母亲的手背上,有着一点点的闪光。赶紧的从旁边抽出张纸巾,递给位馨慧:“妈,您别这样,我没怪过您,其实我也着急!”轻轻的咬着唇,位来的心绪乱成一团。
位来:我着急的想知道自己是谁,想知道自己原本该过着怎样的人生。
想着这些,位来的心绪间忽然一阵惆怅。如果不是这样的机遇,自己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另外一个人的,父母、同学、朋友,甚至,还有林琪……
林琪轻轻地放下电话,苦恼的皱紧了眉头。屋子里面黑着灯,紧接着一点的光亮闪动,随即熄灭,只剩下一明一暗跳跃着的光点。
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再狠狠的呼出来,林琪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直安静的仇天昊,最近忽然密集的打来电话,虽然每次都是无关痛痒,但是其间暧昧的语气渐渐的开始愈演愈烈。
无疑的,林琪是个人才,新进实习还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得到了公司领导的好评。可就算是再好,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可是仇天昊却大张旗鼓的来挖他这个墙角,大有非他不可之势,这背后的种种隐晦,似乎不言而喻。
手机轻轻的震动,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林琪皱着眉头看了看号码,赶紧的掐灭了烟,接了起来:“位来,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有点儿想你了!”位来在那边的声音渐次的发闷,有些失真。说完了这句话,那边就再也没了动静。林琪也没有出声,电话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今天和我妈一块去找人了!”隔了好久,位来才又开了口,言语间竟然有着轻轻的笑意:“你猜,找着的是谁?”
“谁?”林琪听见位来言语之间的调笑,也忽然兴奋了起来,身子微微的前倾,心脏也莫名其妙的跳得越来越快。
“小米!”位来说完再也抑制不住,整个身子都笑得轻轻的抖了起来。“什么?”林琪带着惊讶重复着:“小米!”
转天早上,小米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又看见位来空空的办公桌,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往前走近,才发现椅子上放着位来的包。
赶紧的放下包,在走廊里急急的走着。看见尽头的阳台上面立着个人,背着光,看不清面目。
“在呢!”听见声音,位来回头,看见小米站在自己身旁,随即伸手掏出烟盒,冲着小米:“来一棵?”
小米轻轻的摆手:“我不会!”又转过身来背靠着阳台的栏杆:“你,最近就是忙着这件事儿啊!”
“哼!”位来不自觉的轻轻笑出了声:“有意思吧,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呢!”
小米一时之间有些语塞,静静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喉头有些发紧:“那个,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还好吧!”
位来回过头来,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淡漠。他忽然之间有些恼怒,自己居然被同情了,还是被个一直都卑微着的人:“有什么不好!求之不得呢!呵!”位来忽然扭头看着小米,一脸的促狭:“是不是挺失望的,你不总觉得我命好吗!是不是想着要是真把你给抱错了多好啊!”
“你放屁!”小米一下子从栏杆上直起身子,怒不可遏的睁着双眼,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居然会想到要安慰你!我他妈也是吃的太饱了!”说着“噔噔噔”的从阳台上头也不回的,一路踩着铿锵的步子回了办公室。
最后一个孩子也证实完毕了,别说是血缘,连血型都不一样,这其中肯定是错漏了哪个。位馨慧打着方向盘,反复的想着,最后一咬牙,踩紧了油门。
听见了有电话找自己,张淑贤赶紧跑去接:“喂?哪位?”“您好!”那边的声音忽然之间有些瑟缩:“我,位馨慧!”
张淑贤最后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拿着咖啡杯的手一直颤抖:“为什么一直揪着我儿子不放!”声音突然的拔高,惊醒了不少沉溺在静谧午后十分里的灵魂。
“我是真的,真的没办法了!”位馨慧强自压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求求您,哪怕是小米的一根头发也行,只是做个鉴定,如果不是,我也死心了,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张淑贤没有再说话,轻轻的咬着嘴唇,微微的颤抖着。紧接着忽然的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走。位馨慧赶紧的伸手去拉:“求求您了!”
拉扯间,张淑贤忽然感觉到指尖似乎有着轻轻的刺痛,低头看时,竟是被位馨慧手上的那枚戒指蹭出了小小的伤口,顾不得疼痛,还是狠狠的咬牙:“如果是别的事情,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可是这件事儿,我没法答应!”
说着张淑贤一个甩手,走出了咖啡厅。位馨慧坐在椅子上,双手捧住脑袋,眼泪终于还是冲破了最后的防线。轻轻的抬头,想制止自己继续的失态,却忽然发现了戒指的钻饰上,沾染的一点猩红。
几天之后,当小米打开客厅的门时,又看见了位来母子站在门口,显得惊诧又无奈:“请进!”
张淑贤已经连最勉强的礼貌也顾及不到了,神情之间的厌烦肆无忌惮:“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位馨慧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份鉴定报告,轻轻的放在茶几上,推到张淑贤的面前,手指上的戒指,发出刺眼的光:“您看看这个吧!”
张淑贤拿起鉴定报告,轻轻的翻动,脸色越发的难看,渐渐的铁青:“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位馨慧指着鉴定报告上的数据:“您和位来,有着直系的血亲关系,再直白一点的说,您是位来的母亲!”
坐在一边的小米不置信的看着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位来,狠狠的抓起桌上的那份鉴定报告。瞬间的冰凉顺着指尖,传遍了四肢百骸。
科学,这就是科学,只凭着钻饰上沾染着的那一点点的血迹,谁和谁的关系,就再也确凿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