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人》没心

24、交谈

　　第二日苏深深如约在天台等待林玄，林玄行踪暴露，没有再遮掩，十点一过，便闲庭若步的走上天台，但看到苏深深时，眼中还不□□露出一丝震惊。

　　林玄没有理会苏深深，走到天台中央，点燃火焰，细致的画着符咒，苏深深不急不忙的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这符咒不会真的有作用吧？”

　　林玄看着他一眼，对上苏深深双眸的瞬间，心中燃起一丝熟悉的感觉，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双眸中也有这般的星辰大海，林玄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带了些温度：“没用。”

　　苏深深追问道：“那你画他是为什么？”

　　林玄画完最后一笔，低声说道：“我在写恐怖小说时，习惯把自己代入一个完全恐怖的境地，身临其境体会恐怖的感觉，才能在下笔时以切身体会去营造那个意境，如果文字都触动不了自己，何谈去触动别人。”

　　苏深深对他的创作理念多了一丝钦佩，却不忘自己来的目的，问道：“你来天台的目的，怕是不仅这么简单。”

　　林玄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倒说说，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苏深深：“等人。”

　　苏深深看到林玄的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被火光遮掩他眼中汹涌的情绪。

　　苏深深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在抓你，能让你不管不顾冲上天台的，应是你看到了个身影，但让你失望了，不过是我的拙作。”

　　林玄起身走到天台边怅惘，昨日，他就是在这处看到那个身影，让他以为是他等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苏深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个人应是与我的命薄有关，你说如果我把命薄给他，他还会再来吗？”

　　林玄立刻转身走到他身边急切道：“无论如何，不能给他。”

　　苏深深轻挑眉头，低声笑道：“我可打不过他，命薄早晚会被抢走。”

　　林玄走回火堆旁，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你认为命薄是什么样的存在？”

　　苏深深思虑片刻，走到他身边说道：“其意义应该相当于生死簿。”

　　林玄说道：“命薄即是你的命，需你亲手把自己的命薄交付，它才会生出意义。”

　　苏深深一直疑惑，那人既有法力又有武力，闯进自己宿舍寻一本命薄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何一直缠着自己亲手交付。

　　林玄的话解答了苏深深许久的疑惑，苏深深开口道：“只要我不把命薄交给他，他就永远得不到是吗？”

　　林玄回道：“若不是你亲手交付你的命，那命薄不过是一本废书。”

　　苏深深追问道：“可我又该如何抵抗他的攻击和伤害。”

　　林玄看着他询问道：“那前两次你又是如何逃掉的。”

　　苏深深回想了一下，貌似每次都是钟易仁来了之后，那团黑雾便散去。

　　林玄：“看来是有人帮你，每月十五，你躲于他身边，便可安好无事。”

　　苏深深心中的疑一消解大半，却仍被一个问题困扰，苏深深的声音穿过火焰，穿过无边的月夜，直击林玄的心底：“那人是谁？”

　　林玄的思绪随着苏深深的尾音落下而飘荡，飘荡回他初与君相见的那个星辰浩瀚的月夜。

　　那夜月色如霜华，凄神寒骨，那晚星空如深海，悄怆幽邃。他不记得那夜的月色星空如梦如幻，只记得那人扰的他心神沉醉如痴如狂。

　　那日林玄在天台处眺望，隐匿于无边的黑夜，他隐约看到一团黑雾遮云蔽日，飘落在他学校之中，他看到那团黑雾围绕着一位少年许久，一个人的闯入把黑雾猛地被冲散，林玄皱眉看着黑雾消失那处，转身走向火堆。

　　他刚刚转身就感觉自己身后刮起凉风阵阵，他猛地回头看到黑雾降到自己身边，黑雾散尽化为一位剑目星眉，面容清俊，气质出尘的人，他身着一身玄色长袍，周身气质与凡尘格格不入，只见脸色惨白，虚弱无力的站在那里，林玄久久的注视着他，他似乎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微微抬眸的那刻与林玄四目相对。

　　林玄呆愣在远处，他觉得无边月夜点点星辰，眼前月色美景，却不及那人眼眸微闪，灵眸微动，林玄感觉自己的心停驻了片刻，漏掉了半拍。

　　眼前人缓缓开口：“无意打扰，可否容我于此暂歇片刻。”

　　林玄被他的声音唤回心神，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吓道，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是……人吗？”

　　眼前的人嘴角轻佻，那绝美的俊容震慑心魂，他嘴角轻启，低声说道：“是鬼，你怕吗？”

　　林玄没想到自己写了这么久恐怖小说竟然看到真的见鬼了。

　　林玄镇定了许久才缓缓回道：“是我寿命到了，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眼前人被他这问题逗笑了，回道：“那你愿意和我走吗？”

　　林玄的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几声轻笑响起，那身玄色的衣袍缓缓化雾消失在林玄眼前，而林玄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苏深深见林玄站在原地，手微微抬起，像在挽留，他轻拍了林玄的肩膀，林玄转身，苏深深看到他双眸中那丝未灭的火光。

　　林玄开口道：“他叫天清。”

　　林玄第二次见到他，是一个月后，林玄刚走到天台上，就感受到那种熟悉的黑雾的气息，特别是黑雾中缭绕的淡淡檀木香，更加让他确定，那个人来了，林玄大步走到天台中央，点燃火焰，果不其然，一个身影渐渐从黑暗处走出，走到火光处。

　　这次，林玄问出了和苏深深一样的问题，那人灵眸微抬，透过火光，看着林玄的双眸，缓缓开口道：“天清。”

　　那夜，天清说：上次林玄救了重伤的自己，所以此次自己受伤，便顺着记忆又摸索到了这。

　　林玄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问天清怎么做才能救他。

　　天清说，只要身处安全的领域，他可以慢慢自愈，林玄这处，让他安心，这就够了。林玄不再言语，静默的注视着火光。

　　天清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缓缓解释了些许问题。

　　但林玄没有再多和苏深深说什么，他想独守天清的话，这样，那些话便是他们二人独有的秘密。

　　苏深深知道了命薄的秘密，知道了如何守住命薄，带着解开的几个疑问，缓步下楼，他在迈出天台的最后一步，回望那片火光，脑中又翻起层层新的疑问。

　　钟易仁与他有什么瓜葛，为何会梦到他的命薄并导致命薄坠落？

　　苏深深走到楼梯尽头，没有直接回寝室，转身走进空荡的楼道，看着窗外的灯光在楼道中飘落下斑斑光影，他站于一处光影交错之地，看着皎洁月色，似是想到什么，低声轻笑道：“若真有九重天，我怕也是犯了天条被贬下来的。”

　　思及此，苏深深陷入了更深的疑惑，钟易仁既能神游天境扔下命薄，又能冲破天神的迷雾重伤天神，却也与自己一样身处凡间，他的身上，又藏着哪些秘密。

　　苏深深面色越发凝重，月光的清辉洒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气质出尘。

　　淡淡的烟雾飘来，苏深深微微抬头，便看到了烟雾之中那淡淡的火光，火光之上那深情的双眸，双眸之间那熟悉的面容。

　　“钟哥，你怎么在这？”

　　钟易仁本在这等着苏深深下天台，听见天台大门那沉重的闷哼声，钟易仁刚要起身，就看到闯入自己视野的苏深深，他看到苏深深走到楼道的窗前，在月光下灵眸微眨，俊美的不容侵犯，钟易仁渐渐退后几步躲于黑暗，在黑暗之中目光灼灼的看着眼中独一无二的少年。没想到自己看的越发燥热，便想抽根烟压压火，没想到却暴露了自己。钟易仁笑骂一声，缓步走下楼。

　　钟易仁笑着说：“想着你该是上天台了，本想在这等你，又不知你什么时候下来，就待到了现在。”

　　钟易仁走到他身边坐下，示意苏深深坐在自己身边，低声问道：“那小子都招了吗？都聊明白了吗？”

　　苏深深回道：“我想知道的他都说了。”

　　钟易仁：“我还想着他不说咱就来点硬的，不怕他不招。”

　　苏深深轻笑了一声，回道：“钟哥，这个月十五号有空吗，下个月十五号呢？”

　　钟易仁疑惑的看着他，但也很快想明白了，回道：“那人出手是有规律的吗？”

　　苏深深点头：“据前两次的观察，该是每月十五，月圆之日。”

　　钟易仁轻拍着他肩膀说：“以后每月十五，我都预约给你。”

　　苏深深大笑着回道：“怎么这么像宫斗剧中，皇上每月十五得去皇后宫里一天呢。”

　　钟易仁也被他这比喻逗笑了，回道：“我看也像，不过皇上去皇后宫里是不得干点什么？”

　　钟易仁说这话时，双手撑在苏深深身旁的楼梯栏杆上，转头注视着苏深深并凑近了几分。

　　苏深深自然听出了钟易仁语气中的调侃意，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直直的对上钟易仁注视的双眸，钟易仁感觉目光对上苏深深异瞳的瞬间，心脏毫无节奏的凶猛的跳动，他被这陌生的感觉撞得心神慌乱，欲盖弥彰的起身点了根烟。

　　他没看到的是，苏深深在他起身后，那暗淡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