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鲛人为我性转》不可名状的硬糖

61、第 61 章

　　不在了。
　　嘤！
　　皮蛋的罐子和碗都不见了。
　　嘤！
　　皮蛋呢？

　　小灰焦急地到处寻找——皮蛋那么脆弱，它一巴掌就能拍碎，要是连蜥带罐卡在缝隙里就糟糕了！
　　会变成蜥蜴干的！

　　小灰一边吧唧嘴，回味吃过的壁虎和虫子，预测皮蛋的味道，一边到处闻到处拱。

　　皮蛋的气味从柜子一直延伸到门。

　　小灰来到房门，胖狗猛跳，爪子一抡，直接打开。它大摇大摆走在客厅，左右闻闻，循着气味踪迹来到司马灵房间。

　　以前它和妈咪睡一起，好好的。
　　直到该死的继父强行调换房间，抢了它的床位，可恶！想到软绵绵的床还有司马灵的锁颈抱，小灰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它伸出爪子，耙门。

　　一下。
　　没人管。

　　两下。
　　还是没人管。

　　三下。
　　房门终于开了，穿着粉色睡衣的小金揉着眼睛打开门，“唧？”【有事吗？】

　　小灰收回爪爪，“嘤嘤嘤？”
　　【皮蛋在吗？】

　　小金点头。
　　【皮蛋在妈咪旁边。】

　　小灰身体一僵，摇摇欲坠，“嘤？”
　　【是枕头旁边吗？】

　　小金点头。
　　尾巴耷拉在地上，很没精神的样子，“唧唧，唧唧唧唧。”
　　【没事，我们要睡觉了。】

　　小灰怔了一秒轰然倒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许是它的眼神太绝望，许是它狗毛掉得太多，简直有一夜秃的迹象，小金反应一秒，找补道，“唧唧——”
　　【别多想，我们没有不带你睡。】

　　不说还好。
　　一说，狗就不行了。

　　都说真正的绝望是悄无声息的。
　　这话竟然是真的！
　　似回忆起什么，冰狼胖崽呆呆趴在地上，没有流泪也没嗷嗷哀鸣，就像一团玩坏的毛绒球，又旧、又脏、又秃地躺在地上。

　　偌大的世界。
　　只有孤单寂寞和冷，是它永恒的伙伴。

　　小金站一会儿。
　　关门回房。

　　大概是白天哄狗太费精力，并没有察觉到小灰的异常。

　　……

　　皮蛋表现得很健康。
　　阿四检查过后，也说它“健康得不得了呢”。

　　但司马灵不信。

　　她忧心忡忡，总担心小蜥蜴下一秒就暴毙，下下秒就该通知各位乡亲过来吃席。所谓当主人，或者说“为人父母”就是这样，一天不担心个百八十回，根本不可能。

　　皮蛋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
　　专门选了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在自家院子举办【皮蛋表演秀】。

　　到场评委有：司马灵、特邀嘉宾阿四和助手霍芳、自称“路过进来看热闹”的闲散人士龙霄以及风味肉干赞助商霍青。
　　到场观众有：人均身高不足一米的熊孩子、下风村和下龙村的各路吃瓜群众以及想要入赘现任村长家的单身男青年。
　　现场总指挥兼翻译：司马金。

　　小金猴跳来跳去，连说带比划讲解皮蛋接下来要做的事。司马灵和自家崽崽心意相通，连连点头。其他人一脸懵逼，甚至悄悄讨论司马灵是不是学了猴语。

　　小金扫一眼。
　　索性不再废话，长尾化笔刀，洋洋洒洒在地上写到：吾兄今日以水、木二异能，作毒、作药，生所食之草木花果，融所记录之基因造全新之物。小儿切勿穿栏靠近，老人亦需避让，望诸位配合之。

　　阿四，“……”

　　霍芳鼓掌，“哇！好棒！哥，你快看，小猴子写的文章好像爷爷以前教我们的！字也好好看！”

　　霍青连连咳嗽。
　　心道，这是披着猴皮的人吗？

　　司马灵拉拉衣服，挺胸。
　　自豪得不行。

　　龙霄震惊过后，目光幽深看她，“灵儿，你竟然有这等文采？教猴都能教成这样？那以后教我们的孩……”

　　司马灵一噎，赶紧打断。
　　“它自学的。”

　　龙霄，“自学的？哪学的？”

　　司马灵沉默片刻，果断招呼霍芳等人入座。哪学的……当然是半夜跑去龙霄家学的，村长为了培养侄子，从废墟搞来许多书。
　　她一个贫民，难道还能凭空变出书来让孩子学吗？

　　不过司马灵是不会说的。
　　至少不会对龙霄说。

　　龙霄盯着小金，若有所思。

　　会学习人类文化的异兽……还是第一次见。

　　评委落座。
　　小金面无表情撒彩布，皮蛋隆重登场。

　　粉皮猪鼻外八眼的蜥蜴一出来，熊孩子嘎嘎大笑。皮蛋吸口气，头抬得更高了，头顶的绿宝石锃光瓦亮，一看就是仔细擦过还上了油的。
　　“咝！”
　　它冲前排嘎嘎笑的熊孩一人吐一泡口水。

　　熊孩哇哇大哭。

　　皮蛋邪魅一笑。

　　小金抬上道具。
　　一只龇牙咧嘴的炸毛麻雀，就是咬过司马灵的那种。一只呆萌可爱的小兔子，红红的大眼睛，雪白的皮毛，如果爪子不像金刚狼一样狰狞就好了。一只昏昏欲睡，不知道从哪个山洞刨出来的刺猬棕熊。

　　全场肃静。
　　就连路过的蟑螂都竖起了触须。

　　这三只异兽……前两只还好，第三只是人能捉的吗？

　　司马灵也呆住。
　　家里缺肉，崽崽们又在长身体，她不会打猎，于是拜托小金。小猴子平时带回来的猎物，大都是肥嘟嘟的肉兔和骨瘦如柴的鳄皮青蛙。

　　原来，小金还能抓熊的吗？

　　阿四等人转向司马灵，见司马灵也是一脸懵逼，于是纷纷选择住嘴。她很聪明，但有些方面，也是真的迷糊。

　　“……大家看皮蛋表演，不要在意细节。”

　　小金放好“道具”。
　　背手站到后面。

　　皮蛋捏捏拳头，左右摇晃脑袋。准备活动完毕，小嘴一张，立马喷出三股液体准确浇到三只异兽身上。

　　众人屏息。

　　很快，最小的兔子开始变异，门牙拉长，变成象牙。
　　金刚狼似的爪子镀上一层诡异的幽蓝，随意一划，所过之处滋滋腐烂。
　　紧接着，大型麻雀也开始变异，两翼缩小，变成四翼，两爪变成羊蹄，好好的一只飞行异兽，愣是变成走地鸡……哒哒乱蹦。

　　“变异了！那只蜥蜴吐出、的水，让三只异兽变异了！”
　　观众交头接耳，纷纷后退。

　　刺猬棕熊挺的时间最长。
　　走地鸡和象牙兔都已经开始干架了，它才有反应——还在冬眠的熊熊忽然掉毛，掉得只剩头顶一小撮后，身后长出一条深绿色的藤尾。

　　霍青震惊，“这是催成异化种了？”

　　普通异兽有属性，但是没异能。
　　有异能的高阶异兽叫做异化种，只有异化种才有几率产出结晶。

　　龙霄一言不发。
　　神色凝重。

　　阿四拉开椅子，默默往后，还没走远又被司马灵逮住，“你跑什么？”
　　霍青脸抽了抽，瞥了眼双目赤红的藤尾棕熊，直勾勾看着司马灵：你说我跑什么？

　　他能活这么长。
　　一是运气好，二是脑子好。
　　有危险不躲，还跟那看猴似的傻坐着，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司马灵顿了顿，“皮蛋还没表演完，你作为长辈，好意思？”

　　阿四，“……”

　　“给我回来坐着！能少你一根毛是不是？”

　　霍青和霍芳也有跑路的意思，但看司马灵那护蜥的模样，硬生生把恐惧吞回去。藤尾棕熊加入后，象牙兔和走地鸡被打得哇哇叫，解决完两只小弱鸡，熊熊站起来大声咆哮，冲着栅栏外嘻嘻哈哈还不知道怕的熊孩子们冲过去。

　　“啊！”
　　“不好！”
　　“熊要抓孩子！救命哇！救命哇！！！”

　　吃瓜群众大喊大叫。

　　小金甩出长尾，一钢鞭下去，直接把熊打出狗叫，嗷嗷在地上乱滚。

　　现场气氛忽然诡异。
　　只听到啪啪啪的脆响，几乎和房子一般高的藤尾棕熊被娇小可爱的金猴打得满地爬，哪还敢抓小孩，只能在地上抓泥巴。

　　阿四重新入座。
　　霍芳笑了笑，缓解气氛，“小金又能写字又能打架，好棒啊。”

　　霍青和龙霄，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

　　小金收拾好熊，看了皮蛋一眼。
　　小蜥蜴摸摸鼻子，头顶宝石颜色变幻，似有液体涌动。很快酝酿出淡蓝色的液体喷向三只二度变异的异兽。
　　东倒西歪的走地鸡、象牙兔和藤尾棕熊立马拖着残破的身体站好，一只两只，眼神空洞，仿佛行尸走肉。

　　皮蛋咝咝低叫。

　　异兽整齐划一地列队、踏步，甚至还表演了劈叉。

　　熊孩子又乐了。
　　继续嘎嘎大笑，村民们却不敢再放他们靠近。

　　最后皮蛋喷出淡绿色的液体，三只经过催化变异的动物又重新回到最初的模样，眼神清明，该炸毛的炸毛，该可爱的可爱，该睡的……已经打起了呼。

　　现场停滞一秒。
　　而后，掌声雷动。

　　皮蛋很拽地挥手。
　　似乎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中。
　　表演完，挥动耳翼飞到司马灵面前，扬了扬下巴——催化剂、精神控制毒液、解毒剂它全都学会了，怎么样？厉害坏了吧！

　　司马灵啪啪鼓掌。
　　摸了摸蜥蜴头顶的宝石。
　　“牛批，你是真的牛批啊皮蛋蛋！”

　　有人起哄，“村长你喂的蜥蜴太神了，以后咱是不是没有医师，也能靠它救命了？”

　　阿四，“……”

　　司马灵收起蜥蜴，“它只能吐出吃过的东西，阿四医师医术高明，皮蛋如果没有吃过他配的药，也吐不出来。”
　　村民连连点头。
　　兴奋过后，觉得还是医师靠谱。

　　阿四全程面无表情，听完司马灵说话，已经迈开的脚默默收回。

　　皮蛋不服。
　　一个劲往外爬。

　　司马灵不厌其烦地把蜥蜴摁回去，“好，今天就到这，大家快回家吧，天要黑了。”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
　　皮蛋咝来咝去，气急败坏地在裤兜挣扎。司马灵跟阿四请教完问题，欣慰地看着小金收拾三只异兽。乖崽真的好像姬潮，长最可爱的脸，做最凶残的事，还特别低调，深藏功与名。

　　阿四回去了。
　　霍青放下肉干，约了改日聊天，跟妹妹也回去了。

　　只有龙霄。
　　还在。

　　“你脚底是沾了胶水吗？”司马灵不解，“这三只异兽我和小金会处理，你该回哪回哪去。”
　　龙霄哼一声。
　　冷道：“司马灵，你到底怎么训练的？”

　　不出意料，他家灵灵应该是和小金、皮蛋一窝的。小金就不说了，这猴子打小就离谱，怎么看起来最蹩脚的丑蜥蜴也逐渐离谱起来？
　　“没记错的话，你的蜥蜴还有节目要表演，对吧？”

　　“没有啊。”司马灵歪头。

　　“没有？”龙霄一屁股坐到她正在搬运的凳子，“你那猴，刚才明明说小蜥蜴还要‘融所记录之基因造全新之物’！”
　　“啊，这啥意思？”
　　“你不懂？”

　　“拜托，龙大少爷，我父母死得早，有条件像你一样看书学习吗？”司马灵推开他，拖着椅子往里走，“警告你，别想赖在这吃完饭，没你的饭，该上哪上哪去。”

　　龙霄脸色黑如锅底。
　　瞧一会儿，冷道：“不过你也不是样样厉害。”

　　司马灵懒得理他，径直开门。
　　一直躲在门后暗中观察的小灰嘤咛一声，翻过肚皮，水汪汪的豆豆眼凝视着她。司马灵一顿，绕过小灰，“待会儿陪你玩，别挡道。”

　　奇了怪了。
　　之前看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成天就想出去玩，怎么今天黏黏糊糊的。

　　龙霄酸得破声，“别忘了，你还养了只废狗！”

　　龙霄不知道小灰的来历。
　　在他眼中，司马灵养狗完全是做慈善，狗东西小时候弱得一批，还算可爱。长大了就会拉屎和到处晃悠，化身行走的造粪机器不说，脸还长残了。
　　球状身体和豆豆眼真的不是搞笑吗？
　　他出去散步捡只青蛙，也比它眉清目秀。

　　小灰僵住。
　　狗嘴微张，瞳孔震裂。

　　它一直以为自己比皮蛋俊美，比小金能干……所以司马灵才只叫那两个笨蛋做事。

　　原来，不是吗？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狗东西急得快说人话了。

　　“饿了？”确定龙霄离开，司马灵关门放皮蛋，“小灰你再等会儿，我得先看看皮蛋的情况。”

　　司马灵松手。
　　困在口袋中的皮蛋立马飞出来。小蜥蜴咝咝咝说一堆，小金想翻译，司马灵摆摆手，表示刚才看懂了那段文言文。
　　“我又不是真文盲，只是不想跟龙霄废话。”

　　融所记录之基因造全新之物。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皮蛋不止能再现吃过的东西，还能把收集到的基因进行混搭，然后通过头顶的宝石长出全新的东西来。

　　“你试试。”

　　皮蛋搓搓爪子，蹲马步。
　　用上厕所的姿势憋了一小时，头顶长出司马灵没见过的植物——狗头草。

　　一株跟小灰极其相似的狗形肉肉植物，明明是草，竟然在肉眼可见地长狗毛。

　　风一吹。
　　狗毛迎风飘荡。

　　“噗嗤。”司马灵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你到底吃了多少小灰的狗毛，卧槽，我憋不住了，皮蛋，你快收了神通吧，哈哈哈哈哈哈……”

　　皮蛋，“咝？”
　　【我给兄弟搞的草不好看？】

　　小灰不敢相信，司马灵竟然笑得这么大声……它好冷……本来想伙同皮蛋做掉司马金，可是小猴子太强太聪明，根本没法套路。
　　它一面走，一面落泪。
　　当初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难受。

　　啊！
　　妈咪！

　　有了它，为什么还要别的宝！

　　小灰最后看眼身后的家，流滴泪，狗腿一迈，走了。

　　天地之大，到底哪里才是它的家呢？

　　……

　　司马灵嘱咐皮蛋，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示融合基因的技能。
　　再现吃过的东西已经够离谱了。
　　要是让人知道它还会创造，作为主人，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小金听了她的话，耐心跟皮蛋沟通。

　　皮蛋全身上下都写着怕什么老子能顶。

　　司马灵摸着小蜥蜴的头，深吸口气，“不会真有蜥宇宙无敌超级厉害却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底牌，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皮蛋撇嘴。
　　啧了一声，勉为其难答应。

　　小金向她投来崇拜的目光。

　　教过崽崽自保，司马灵心情不错，开始做饭。
　　今天的晚饭有炖兔肉、烤小鸟和红烧熊掌，食材都是小金辛辛苦苦一刀一刀切出来的。她一边哼歌一边做饭，捞起兔头，想到饿得嘤嘤叫的小灰，揩下手唤道：“小灰，小灰，饭买上就好，你饿了先啃兔头……”

　　女孩吹冷兔头，放到狗盆。

　　本该泥石流一般冲出来的小灰，半天都不见狗影。

　　她咦了一声。
　　将勺子交给小金，扯长脖子喊狗吃饭。

　　然而一直到深夜，小灰都没回来。

　　只有凄凄惨惨戚戚的狼嚎在夜空中回荡。

　　……

　　距离小灰消失已经三天了。
　　张大强看过足迹，说狗是从护村墙排水口钻出去的。司马灵急得嘴上生泡，一边叫嚣说要打到它不能自理，一边又担心狗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
　　精分到让人害怕。

　　小金自告奋勇，说出去找狗弟弟。

　　是的。
　　小金直接把小灰当成弟弟了。

　　皮蛋也要去。
　　并且身体力行数次想要飞出村子去找它的好兄弟，当然，每次都被手眼通天的小金捉住带回。

　　司马灵思来想去。
　　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全家一起上阵。龙正听了，坐着轮椅来骂她，“你消停点吧，一只狗而已，吱吱，村里本来就不让养异兽，丢了正好，吱吱——”

　　龙正刚毅的国字脸现在十分贼眉鼠眼。司马灵盯着看一会儿，平淡道：“我也不全是去找狗。姬潮在外面追踪黑影，杳无音信；7号死得太蹊跷，我怀疑徐饶已经知道消息。与其在这里等他来，不如直接出去把他咔嚓了。”

　　龙正，“……”
　　龙霄，“……徐饶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别冲动，灵儿！”

　　“我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司马灵看向肩头焦急踱步的皮蛋，笑了笑，“再说还有皮蛋，哪怕真中毒了，他也控制不了我。”

　　龙霄还是不放心。
　　思来想去，说要跟她一起走。

　　司马灵摇摇头，“村里不能没有异能者，进攻和防守必须同时兼顾。你和霍青有商有量做事，把鱼塘和大棚管理好……等我回来，鱼塘里的鱼儿应该就能吃了吧。”

　　龙霄还想说什么。

　　龙正叹气，“司马灵说的对，我们得做两手准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霄儿！”

　　龙霄撇过头。
　　嘴唇紧抿，“你翅膀硬了，管不住。司马灵你要是不全须全尾回来，我龙霄就在泉眼旁边立个碑——龙霄爱妻司马灵。”

　　“敲。”她倒退一步，男人歹毒起来果然就没有女人的事了，“做梦吧你！”

　　……

　　临走，霍青找上门。

　　“有事下次再说，我得走了。”司马灵栓紧包袱，连最爱的小箩筐都没带，大步往外。

　　霍青一把揪住她。
　　这人平常跟肺痨鬼一模一样，咳起来仿佛要翘脚，关键时刻力气却不小。司马灵走不动，奇怪道：“你干嘛，非要今天找我聊？”

　　霍青咳嗽两声，难受道：“火石快没了。”
　　“……我知道。”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就算想解决，也得有办法解决啊。

　　男人顿了顿，将下风村地下拥有丰富火石矿藏的秘密，和盘说出。姚村长殉村前，曾逼他发誓到死保守这个秘密。
　　但霍青是什么人。
　　连窑神信仰都能背弃的家伙，对他而言，秘密的价值就是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不说。

　　之前龙正当村长。
　　他是不能说出火石秘密的。

　　现在司马灵上位，为了利益和安全，他是不可能不说的。

　　“你是火异能者，也是窑神通身，这次出去务必回下风村探查火石矿脉……我有不好的预感，最近总梦到爷爷在跟人打架。”
　　司马灵搓搓手指。
　　“如果姬潮在，应该能带回不少……我现在只能答应你过去看看，你也知道的，我除了放火和做饭，搬东西是真的搬不动。”

　　霍青松了口气。
　　“小心。”

　　司马灵看他一眼，发现头发湿了，于是抬头看天。
　　牛毛似的雨密密落下。
　　温暖、潮湿，带着生命复苏的土腥味和草腥味。

　　漫长荒冷的旱季终于离开。
　　雨季来了。

　　……

　　姬潮以为能抓住他。

　　之所以说是他，而不是她，是因为黑影留下的气味虽淡，却有股无法掩盖的雄性荷尔蒙味道。那股味道似曾相识，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如同腐烂的木头在雨水中浸泡至发霉，霉味和臭味交织在一起，充满令人泛呕的潮意。

　　黑影速度很慢。
　　足迹很深，跨度不大，沿途折断了不少树枝。笨重的身体阻碍了他逃跑的步伐。

　　姬潮寻着气味一路追索，胸有成竹。路上还猎了条树鱼，打算傍晚回去给司马灵炖汤。但直到中午，他都没看到黑影。

　　足迹还在。
　　气味依旧。
　　他没有跟丢。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追到黑影？

　　姬潮提起精神，不再轻敌。
　　及至傍晚，黑影依旧没抓到，扔到水中蓄养的树鱼早已憋死，鼓胀的肚皮倒翻在水中，姬潮不得不扔掉鱼，收回浮在空中的水。

　　“今晚回不去了。”他喃喃自语。

　　第二天，天不见亮。
　　姬潮便起身继续追踪，这次他有了新的发现——黑影的足迹越来越浅，越来越浅，在某些土质坚硬的地区，甚至消失不见。
　　而它遗留的味道也越来越“新鲜”。

　　是的。
　　新鲜。

　　没了臭味，只剩霉味。

　　姬潮终于知道黑影的味道为什么熟悉了。

　　鲛人长寿。
　　但并非不死。
　　他小时候参加过鲛人的葬礼——深海中，腐烂的鲛人尸体和黑影的味道如出一辙，之所以没有立刻记起，是因为海水中闻到的和陆地上闻到的，大有不同。

　　难道黑影竟是他的同类吗？

　　那这越来越浅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姬潮疑问越来越多，不安也越来越深。一周后，他来到一处丘陵，这里树木高大，年头明显比村子附近的森林久。
　　草木越是茂盛的地方越是凶险。
　　他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而黑影的脚印。
　　也终于消失了。

　　空气中只剩下一根若有若无的气味之线。
　　情况十分诡异。

　　要回去吗？
　　姬潮犹豫着。
　　不。
　　黑影盯上司马灵，只要一日不抓到，它就永远窥视着她！

　　这根刺如果不拔掉。
　　小灵永远不会安心。

　　姬潮在黑影最后的足迹处搜查，地上找不到痕迹，就循着气味追索——身手矫健的鲛人深吸口气，往上一跃，拉住树枝。
　　在茂密的落叶林中穿梭、攀爬，不断向上。
　　然后想明白了一件事。

　　黑影有智慧，还不低。
　　在逃跑中不断思考，进入这片高大的森林是早有预谋。它舍弃了陆地逃跑的方式，改用爬树，这样一来姬潮便无法掌握他的足迹。

　　“该死。”姬潮低骂一声，“他是猴子吗？这么能爬。”

　　姬潮爬了一段。
　　黑影的气味终于完全变“新鲜”，闻起来简直就是鲛人！

　　“站住，别跑！”
　　穿越层层障碍后。
　　前方树枝赫然是一道颀长的人影。

　　姬潮猛跃过去。
　　召唤而来的水集结成浪，于青空中汹涌奔流，直直袭向黑影！黑影一惊，倒退一步，掩在树影下的身子终于露出半截。

　　明媚的阳光中。
　　姬潮看到了半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颜色。
　　他是黑色，黑影是金色，一望无垠的金黄澄净极了，眸光摇晃，一如神光。姬潮怔住，“你是谁！”
　　眼看水浪袭来，黑影纵身一跃。

　　浮在半空！

　　“他”回头看姬潮一眼。
　　艰难平衡身体，没多久便掌握技巧，飞走了。

　　风系！
　　是风系异能！

　　姬潮混乱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