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鲛人为我性转》不可名状的硬糖

14、第 14 章

　　龙霄康复花的时间比原书长。
　　司马灵原以为他会乖乖跟废墟人离开，不再去海边。但龙傲天毕竟是龙傲天，原著安排的机遇不论如何仓促，都要达成。

　　司马灵回家收拾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这个世界不是游戏，不能存档无限重生，死就是死。每逢阴雨，大腿上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在提醒她——人被杀就会死。
　　不要作死。

　　她匆匆打开篓子，一股脑往里装土豆和熏肉，盘算着还有什么能带走。装着装着，外面忽然下起倾盆暴雨，雨声沉闷如鼓槌敲击石缶，一下下激荡|女孩脑中浑浊的思绪。
　　想到两次救她的陈大力和不断释放善意的张土豆一家，司马灵骤然停下动作。

　　不行。
　　她走了，鲛人召来兽潮，大家怎么办？

　　敲！

　　司马灵转身来到铺满茅草的小床，掀开朽烂木板，挖出了埋在夹层中的银色匕首。手握利器，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形——
　　她要赶在龙霄前，找到鲛人。
　　然后一刀送鱼见上帝。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夜很潮。
　　雨时大时小。

　　天蒙蒙亮，号角响起，村口大门徐徐打开。
　　她守在门边，穿着两层厚厚的蓑衣第一个离开村庄。司马灵穿过树林，寻找张大强所说的鹅卵石小道，那是林中水流的路径，跟着一直走就能找到诸多水流汇集而成的小溪。
　　雨水冲刷泥土。
　　也冲刷着她的视线。

　　张大强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那条小溪。
　　司马灵却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

　　她本来是跑八百米体测都能猝死的超级弱鸡，来到这个世界后，竟也能在雨中连续行进数日。

　　轰隆隆的水流声从远处传来。
　　司马灵深吸口气，扒开厚重的灌木丛，浓郁潮湿的水腥气铺面而来，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

　　小溪因为连续暴雨水位飚高，变成小河。
　　河水浑浊汹涌。
　　一股股纠结着往前奔涌。

　　她站着看一会儿，小心翼翼顺着河道走。

　　茂密的树林中，大得惊人的青蛙冷不丁吐出舌头，卷走她身边摇摇欲坠的水蚊。
　　叫不上名字的黑色巨型淡水鱼在黄水中游动，背鳍不时露出水面，锋利的刺闪过寒光。哗哗的水声，哗哗的雨声，枯枝断裂发出的嘎嘣声——大自然的一切都在肆无忌惮发声。
　　只有暗处潜伏的掠食者悄无声息。

　　雨季的树林何其恐怖。
　　除了提防野兽，还要提防高处掉落的断枝。
　　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侏罗纪世界，每走一步，都是在和神明掷骰子。

　　司马灵运气还算好，遇到的野兽并没有异化种，智商都很低。
　　这些长相奇特的动物很少见人，对司马灵这只食谱外的两脚兽呈观望态度——雨季食物充足，它们没必要冒险。
　　乱吃东西是会拉肚子的。

　　一只鳄皮青蛙跟司马灵对视过后，呱一声跑了。
　　它觉得她太瘦，还有骨头，噎蛙。
　　一只吃太饱的长毛蛇不小心落地上，见到司马灵，干脆伸舌头装死。
　　它觉得她有手，恐怕是金刚猿的亲戚，猿猴都是打群架的，它孤家寡蛇干不过。

　　……

　　司马灵走走停停，奇迹般的毫发无伤。
　　最后来到一处山洞。
　　汹涌的河水到这里变得极平静，只有细小的水纹静静荡开。她在洞口踩了两脚，确认连续的暴雨没有把土泡软，这才试探着往里。

　　女孩怀中揣着的一根火把，护得严实，没淋湿。
　　这是她临走前向陈大力要的。

　　火焰燃起，她搓搓微僵的手，顺着岩洞小心往前。
　　河水静悄悄的，只有洞顶生长的钟乳石滴答——滴答——落下水滴。走了大概半小时，司马灵在地上发现一串极明显的脚印。
　　蹲下比了比……

　　好哇，果然是龙霄的臭脚。

　　她冷笑一声，心想，要是条件允许，待会儿找到狗男人和鲛人，干脆双双剁了，让他们到地下做恩爱夫妻。

　　再往前，地上堆着许多土砖。
　　前方的路让这些土砖堵住，只剩一个小小的缺口尚未完工。

　　司马灵心中疑惑，没多久很快想通某人的小肚鸡肠——龙霄是土异能者，还是典型的龙傲天，他这种争强好胜又恣睢多疑的性格，发现通往海边的密道肯定不想别人发现。索性先把墙砌上，绝了其他人进去的路。

　　“真有你的。”
　　司马灵嘀咕一声，爬上去试了试，瘦小的身躯刚好能钻过洞口。

　　她前脚刚爬进去，蹭下点灰。
　　后脚方便回来的龙霄就开始兢兢业业修墙。
　　他一边修，手一边抖。
　　腿也站不直。
　　阴翳的眉眼间是少见的恐慌和畏惧。

　　“贱人……给我晒成咸鱼干吧！”
　　放上最后一块，龙霄跌坐在地。
　　满头虚汗。

　　一想到鲛人对自己做的事，他就浑身发毛。进去宰鱼是做不到的，他看到“她”就弟如刀割，蛋疼到无法呼吸。再说那张脸……只要看到那张脸，他绝对会重蹈覆辙！
　　反复使用异能强化土墙，直至变成岩石，男人阴沉道，“我就不信，这次你能插上翅膀飞到我面前。 ”
　　解决心头大患，龙霄离开。

　　另一边，漫长的山洞攀行后，司马灵终于看到亮光。
　　她遮住眼睛慢慢适应光线。

　　海边现在是晴天，阳光很好。
　　能听到海鸟低低的鸣叫——

　　白色的沙，蓝色的海。
　　棕榈树树影摇曳，海浪推着白色的水花一层一层叠上岸。画面美好得像旅游宣传片，哪里有一点异兽巢穴的样子。

　　熄灭火把，她走出山洞。
　　长时间的雨中行走，皮肤已经泡皱，身体冷得厉害。司马灵脱下蓑衣放到岩石晾干，打了个喷嚏。阳光暖烘烘的，晒得身体好舒服。
　　她好想脱光晒太阳。
　　她好想脱光晒太阳啊啊啊啊啊啊！

　　可，也只是想想。
　　休息片刻，女孩小心地搜寻起来。

　　海边风平浪静。
　　只有一处异常。
　　有一片沙滩上空盘旋着乌泱泱的海鸟，这些鸟叫得十分凄厉，和其他鸟低沉的叫声格格不入……简直像是在说：姐妹们，这里有死鱼，快来开饭啦啦啦啦啦啦！

　　司马灵摸出匕首，压低身子靠近。
　　小时候，爷爷钓鱼回家，曾经教过她怎么宰。
　　方法很简单：一刀切进鱼头和鱼身的交接处，斩断神经，然后找到鱼尾后部的排泄口，戳入，最后划拉划拉把内脏掏干净就行。
　　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往生了。

　　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
　　司马灵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

　　可是她忘了。
　　那条鱼不是一般的鱼——
　　鲛人，或者说人鱼，他们在世界各国的传说中叫法不一，但都是极致美貌和终极堕落的象征。

　　它掩在沙中。
　　脱水的黑色鱼尾，鳞片翘起，明明是濒死的状态，却像钻石一样折射出炫目的火彩。
　　洁白无暇的身躯布满各种新伤旧痕，层层叠叠，不可细看。尾鳍缠绕数条垃圾纠结物，有渔网，有鱼线，有塑料瓶，还有无法降解掉的肮脏垃圾袋。
　　因为坠着重重的垃圾集结物。
　　半透明的尾鳍破破烂烂，长而虬结的鱼尾几乎断掉，能看到发白的肉和支离破碎的骨头。

　　它快死了。
　　它被旧世界遗留的垃圾折磨成这个样子，可是残缺糜烂的身体却美得让人无法直视——银河似的黑发，沾染白沙的侧脸，如万千星辰堕落熔铸的神祗。

　　司马灵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以致于她的瞳孔……好像涣散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灵魂……也好像出窍了，就连总是勤勤恳恳的心脏……也忘记跳了。
　　整个人有一瞬，按下暂停键。
　　所有的感官都被沙中半掩的生物侵占。
　　然后又有一瞬，按下无限快进。
　　所有的感官都被沙中半掩的生物放大。

　　空中盘旋的海鸟凄惨尖啸。
　　像在催促她快点动手。
　　救自己，也解脱这可怜的生物。

　　女孩心神激震，脑中火焰暴涨数倍。
　　阳光下，从鲛人身上冒出的无形烟雾悄无声息纠缠到她身上，却被司马灵身后忿怒的崇高虚影通通烧掉。

　　半死不活的鲛人手指微颤。

　　司马灵深吸口气，凝视脑海中的熊熊火焰，举起匕首。
　　眼中火光灼灼。

　　鲛人半露的后背塌下去，嶙峋的蝴蝶骨怠懒地散开。
　　它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连尾巴闪烁的火彩都渐渐暗淡，如同即将陨落的星辰。可是身后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少女，却迟迟没有动手。
　　她并没有被蛊惑。
　　她似乎想杀它。
　　它已经放松了身体，放弃了反抗，但是她为什么不动手呢？

　　鲛人睁开眼。
　　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轻轻摸上了女孩纤细玲珑的脚踝，指尖轻点，抚摸、挑逗、戏耍……试图唤起她心中堕落的欲望。
　　这是它们狡猾又肮脏的求生方式。

　　“是……你救了我吗？”

　　女孩握着刀，眼中充满对弱者的同情和一种它看不懂的愧疚和愤怒。
　　“你的手好冷……”她轻轻握住它长满蹼的手，温暖细小的属于恒温动物的指避过鱼线勒出的伤口，安抚似的温柔握它，没有一点情|欲。

　　它奇怪看她。

　　司马灵打个喷嚏，“鱼姐姐，我感冒了，不好意思哈……你睫毛好长哦，头发好亮哦，尾巴也漂亮得不要不要的，太好看了刚才都把我看懵了。”
　　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橘了。
　　还好还好。
　　漂亮的生物不分性别，走神实乃人之常情。

　　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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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词汇渣写鱼写得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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