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ointment(约定)》霁末

2、2龙

　　“你……终于来……找我了！”一道美丽的碎光在说话者的面前出现，隔着小型泉池，在稀落的唏嘘声中，一个身穿军服的人与美丽却显苍白的少女对立。

　　“我……等了……好久……哦！”泪在闪烁不定的光芒中也化成了碎光，一路流淌。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从来就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情的她，从来就缺乏表情的她，现在却流着泪。这泪让他的心一阵阵抽痛，他心中那道坚固的堤坝为此而塌陷了。

　　罗贝莉儿小姐——！在她身体下坠的瞬间，他抱住了她，让她如婴儿般在他坚强的羽翼中安然。
　　龙！她望着他，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惊喜，只是这种惊喜在灰白色的肌肤上显得苍白而飘渺。

　　回去！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如果……如果不快点的话……他抱着她飞驰着，不敢想象结果。怀抱中他可以感觉到双臂开始被一种熟悉的液体湿润了，而她除了呼吸急促外，什么都没有说，紧拉着他的衣襟，默默地看着他。

　　“别……别担心，龙……我……我……是不会……死的。”轻如微风般拂过的声音，却使龙的身体顿时僵硬。他转动着不听话的头无法理解地望向了她。

　　他和她的胸口全湿了，美丽的浅蓝色衣服上被染得大片大片的紫红，而更多的，多的令龙看得揪心的红色液体自她的口、鼻、耳中流出。

　　“龙！”她伸出那已开裂，灰白色布满血口不停地流着血的手臂，轻触着他的脸颊。

　　好冷呀！为什么一个人的血会那么冷呢？无法移开自己的眼光，龙望着那双冰绿色的眼睛，渐近渐大……湿冷的嘴唇轻拂而过，浓浓的血腥味留在了龙的唇边。

　　“龙……不是我……一个人的……”罗贝莉儿满足地再次看了他一眼，随后……随后……

　　“嘟……嘟……”电子铃声将龙自一场痛苦的梦中唤醒，不敢再多想梦内的情景，但这抽心的痛却让他无法自已。罗贝莉儿——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梦也好，记忆也罢，他只是一次次地看着她在他的怀中痛苦，在他的羽翼下死亡，无法阻止，无法改变。这是他的罪呀！所以，即便是如此生不如死的折磨，也是他欠她的报应呐。

　　通讯器不停地嗡鸣着，闪烁的符号是来自巴别的首席代理人阿渡的名字。阿渡——

　　[“龙，我很相信你，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胜任了。”穿着铁灰色巴别礼仪服饰的阿渡带着在一个三十几岁青年人身上少有的威严、冷静、沉着及温和的混合感觉，轻拍着龙的肩道。]
　　是的，他也以为这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完全可以轻松胜任……完全——可是，他失败了！同时也违背了阿渡的信任，怎么还有脸再见他呢？龙将讯号切断，为自己拿了瓶酒，大口大口将其饮尽，随后斜倒在床上等待着酒精在体内挥发。

　　罗贝莉儿——

　　龙！龙！花……花为什么谢了？……龙……我会像花一样死去吗？

　　小姐……

　　什么是喜欢，龙？什么又是爱呢？夏兰伊弗说那是不一样的，有什么不同呢？阿渡表哥喜欢罗贝莉儿，他也爱罗贝莉儿吧。可伦丝对罗贝莉儿那么好，也是喜欢罗贝莉儿的，那么龙呢？龙喜欢罗贝莉儿吗？

　　当然喽，和阿渡，和可伦丝一样喜欢着小姐。

　　真的？！那么龙也爱着罗贝莉儿？！
　　……

　　龙喜欢我的，不是吗？！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爱我呢？龙不爱我吗？夏兰伊弗说错了吗？

　　……不是那种爱。军人……是不能有感情的，更不能对任务内的人有感情。

　　……爱……有很多种吗？很多很多？……所以……龙原来并不爱我呐！

　　为什么要说那么重的话去伤害她？不，我完全可以用另一个不伤害她的理由，完全可以！可，我却这么说了！是怕被伤害吧，被那纯真眼睛看透心事的不堪，所以……我失去了她。看着她在我的臂弯中化成了真正的天使，离我远去。

　　“我当然……是爱你的……”龙在酒精的作用下口齿不清地喃喃着，可惜，天使已回不到他身旁，即使她可以听见……

　　门铃在朦胧中将他刺醒，是房东的女儿嘛？！他翻了个身随手一按，便不再理会了。

　　“弥爱迪……东西放了就走！”他随口叫了句。可等了会儿却没有熟悉的声音刺透他的耳膜。
　　有人！就在旁边！他翻身而起，同时抽出了枕下的光束剑。

　　“没想到你竟会变成这样！”叹惋的声音低沉、冷静、丝毫不理会剑刃与他之间仅五公分的距离，而在剑身淡青色光芒的映照下一双青灰色的眼睛闪现。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看清来人是谁，他有些惊讶地收起了剑。

　　“哼……那么多次联系不到你，如果我不亲自来的话，就凭可伦丝是请不动你的。”他环视了下阴暗狭小的房间，微皱起眉头。“没想到才多久不见你竟会变成这模样。”望着一地的烟头，酒瓶，阿渡摇了摇头。从来不沾烟酒及一切能令人反应迟钝的物品，怕妨碍到行动的龙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请我干什么！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我不在乎你是否还是军人。……那么多人中我只信得过你。而且你与我之间的协议还没有完成呢。”

　　“没有完成？”龙冷哼哼，“她已经死了！”

　　话才出口，一个影像自阿渡的手腕上射出，投影到了墙上，只见一个墨绿色短发少女在培养液中漂浮。画面一转，少女用那金色的眼睛盯望着这里。

　　“她……她……不是罗贝莉儿吧？”龙不敢肯定，除了发色和眼睛的颜色外，那少女与罗贝莉儿几乎一模一样。

　　“她是罗贝莉儿的再造体。”

　　“什……什么？”龙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我是……不会死的……”]

　　龙开始明白当初罗贝莉儿说这句话的意思了。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她逃走了，就在昨天，还没来得及输入有关于罗贝莉儿的记忆之前……”阿渡为自己换了个舒适的体位，让自己坐得更暇逸道：“而且走得如此轻松。”

　　非常了解他的龙知道，在他那轻松暇逸的外表下，正隐藏着风雨欲来的征兆，他——很生气！
　　“那又怎么样，以你现在的地位与能力不会找不到她的吧。而且……”龙再次躺下不愿多搭理一句，“希卡拉已经没有力量来对付她了，不是吗？”

　　“也许吧，但是他的行动仍然不能大意，狗急了是会跳墙的。他的幕僚这么多，谁知道里面不会有一两个有骨气的人呢……”阿渡垂下的双眼内泛着一片的薄冰，“再说……只有你能……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