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75、第七十三章

　　如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不算热烈的日头已经过了中天。
　　“巽？”如故试探性的叫了一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现在躺的地方已经不是那处悬崖，约莫是她掉下去的时候入了水，被水冲到了这里。
　　如故费尽了力气让自己起身，这样的寒冬腊月，虽然有日头，但在这样躺下去，她估计就得冻死在这里。
　　只是刚一动，如故便没忍住又倒了回去，重重砸在沙滩上。
　　如故想着，她自遇见欧阳慕华以来，似乎就没一件好事，处处凶险不说，还总被他那几个红颜知己折腾，改日她若是再见着他，定要同他说道说道，如此，深吸了一口气，要死牙关如故奋力站了起来。
　　如故起身的时候，冻麻了的手指，触及身旁一片软戎，如故低下头，就看见那张白色的狐狸皮子，竟是不知怎的也跟着她一同掉下，并随她飘到了这里。
　　如故伸手，缓慢的拽住那张皮子，努力运起内息，让自己身上暖和一点。
　　又过了一刻，如故方才觉得身子暖了起来，只是冷意稍退，如故就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腿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还未恢复知觉，但是如故已经不能再在这湿冷的浅谈逗留了，她只能选择缓缓爬出去。
　　浅滩上的砂石磨砺着她身上的伤口，甚至嵌进去来来回回的细细磋磨着，疼痛已经不足以形容如故此刻的感受，她额头上被逼出了冷汗。
　　极不容易的爬出上了岸，如故将狐狸皮子往旁边一甩，自己脱力一般趴了下去，这已经是极限，她再无力气往前半步。
　　如故侧头看着那块狐狸皮子，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想着大黄怎么样了，不会笨到亦被制成了皮子吧，又转念一想，大黄那样的灵活，定然不会如此啥，连人的恶意都分辨不出……
　　“在那里！”
　　如故正想着今日没死在南宫冥和苏倾城手中，却是要自己活活冻死了，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顾队？”是无月。
　　如故用仅剩的力气抬了抬头，看见无月焦急的朝着这边跑过来。
　　如故下意识的握紧了皮子，在无月过来的时候动了动那只手。
　　无月显然是注意到了，动作顿了片刻。
　　“是那只狐狸吗？”如故问。
　　无月看着如故，又看了一眼那块狐狸皮，点下了头。
　　“嗯。”如故得到答案，想点头，却没能做到。
　　无月伸手，想要抱起如故，却在用力的瞬间，疼得如故没忍住抽了口气。
　　无月赶紧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在她看着没有受伤的地方下手，却在只感觉到满手的滚烫，急急忙忙空出一只手探向如故的额头。
　　“藏香他们呢？”如故小声问。
　　“他们二人已经找到了，就在悬崖下，应是被树枝挂住了后落下来的，伤得不及你重。”无月道。
　　“看来果真是我运气不好。”如故想要笑，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最终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度醒来时，如故已经在自己的营帐之中。
　　“王妃。”旁边传来藏香激动不已的声音。
　　如故微微转过头看过去，先对上的却不是藏香，而是欧阳慕华。
　　“你怎么来了？”如故问，声音哑得厉害，一个字一个字的十分艰涩。
　　欧阳慕华端过一边的碗，用勺小心翼翼的将水喂给如故。
　　如故配合着喝了小半碗，欧阳慕华方才起身，为无月让了位置，只是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看着脸色也不太好看。
　　无月号完脉，让如故要修养一月，但是右手因为受了寒，可能会旧伤复发疼上几日，只是说到最后只作欲言又止。
　　如故看着自己右手，想着这只手也是多灾多难的，却是笑道：“没事，我用惯了左手了”。
　　无月今日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又苍白了些，脸上皮薄得，这样的距离都能隐约瞧见皮下的血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如故轻抬了抬手，在无月要起身的时候问。
　　无月看向如故，想说自己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搜寻而至，但在触及如故的眼睛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无月……”如故轻皱了眉，却终究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无月却是转头看向如故，极温柔。极深沉。
　　“你们究竟还要当着本王的面腻歪到什么时候？”欧阳慕华开口，是玩笑额话，但语气却没见的有多轻松。
　　无月起身，看向欧阳慕华，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去为她抓药”。
　　待无月走了，欧阳慕华方才重新坐回床边。
　　藏香已经被扶道了出去，应该是另外安置了营帐。此刻帐中只剩下如故和欧阳慕华二人。
　　“那只狐狸……”如故突然就想起了那只狐狸。
　　“是我没看好它。”欧阳慕华已经从藏香那边知道了狐狸皮子的事情，也意识到了那人是谁。
　　那只小狐狸本来是养在如故院子里，苏倾城在时，偶然得见，说是十分喜欢，抱过去养了几日，她走时，他零时有事竟是忘了这一茬。却原来是这样的喜欢……
　　“大黄……”如故问。
　　“它没事，素离照顾得很好。”欧阳慕华说。
　　如故这才松了口气，她先时晕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大黄翻墙出去的时候，恰好落在了苏倾城手中，如故此刻依然能记得她眼中的冰冷，和对着她射出那把飞刀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他们已经死了……
　　“你何时回建业？”如故找着话题，并不想深论苏倾城在西冥营中一事。
　　“就在这几日了，祈雨的婚事定在十六。”欧阳慕华说着祈雨，却是看向如故的右手，心中盘算着要仔细找一找那传闻中的药材了。
　　“竟是这么快……”如故想起那位满身金光的公主，也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了……
　　“钱二、孙三和李四我都会留在王府内。”欧阳慕华看向如故，仔细道：“你若是再遇到危险，就点这个，我留些长羽卫在军营附近”。
　　如故想抬手接下那根信号弹，但是失败了，她现在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欧阳慕华见此，眉间极隐忍的皱了一丝，将信号弹小心的小心的放至如故枕下。
　　如故侧眸看着此刻的欧阳慕华，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很难再见了，如果最终她没死，约莫也不会再见了，于是道：“多谢王爷好意，此后山高水长，我会记得王爷对我的恩，也请王爷记得许我的诺”。
　　欧阳慕华听后，深深皱起了眉头，不太喜欢如故说的这句话，仿佛将这之前的所有，都归因于两人的交易，虽然确实是交易……
　　那一日，欧阳慕华傍晚时候离开的。
　　又过了几日，在无月和浅照的精心调理下，如故已经可以稍稍下床小走片刻了，被闷疯了的如故在得到许可后，傍晚时分带着藏香缓步走去了常去的临边。
　　“你听说了没。”有人在不远处的帐篷前议论。
　　“听说什么？”
　　“咱们崇阳王一怒为蓝颜”。
　　“有这事？难道是为……”声音笑了下去，两人却似乎心照不宣。
　　“可不就是。”说话的人笑得猥琐。
　　“快具体说说。”
　　“还不就是那日，崇阳王傍晚回去，听闻王妃最是善妒，兴许是知道了，这位。说是狠狠的闹了一场，那一日，王爷可是在外边睡的”。
　　“竟有此事？听闻崇阳王对着王妃宠得很，当日为了娶她与皇上都闹翻了，才被发配到了这偏远之地”。
　　“我听说啊。”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在另一人的催促下，才慢条斯理的继续道：“王爷也就是一时兴起，到了这苦寒之地，又思念起建业的温香软玉来了，可别忘了，他是何等风流人物！”
　　听及此，如故都忍不住想要附和两声，确实是顶顶风流的人物。
　　藏香则有些愤然，想要走过去，却是被如故拉住了，两人继续待在原地听墙角。
　　“况且，祈雨公主要大婚了，王爷指不定想趁着此番回建业的时候，讨一讨皇上开心，把他宣回去”。
　　“还能如此？那这崇阳王妃怎么办？”另一人问。
　　“能怎么办。”那人道，“自然是休了呀”。
　　如故听得在心中暗暗称奇，深觉那说闲话的人简直就是欧阳慕华肚子里的蛔虫，不能更懂他了。
　　如故听得津津有味，但是话却停在了这里，那两人似是有了差遣，匆匆离开了。
　　“军营中的消息都这样灵通了？”如故砸吧一下嘴，十分好奇的问藏香。
　　“胡编而已。”藏香皱眉道。
　　如故转头看向藏香，觉得她近日的情绪多了起来，想必某人居功甚伟呀。

　　通州城，崇阳王府内。
　　欧阳慕华拿着自倾城快马加鞭送来的诏书。
　　祈雨公主正月十六的婚期，皇帝召欧阳慕华回建业，观礼。
　　而在他手边，则摆着一叠纸，最上面一张只落了两字，休书……
　　他恍惚记起与如故，建业初相识时，她自窗户落入自己怀中，何等肆意鲜活，又想着前几日见她时，她全身无一处完好的躺在床上，不到一年的光景，她却已是几经生死，终究是他将她无端扯进了这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