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64、第六十二章

　　时间过得极快，眼看着就到了三日，王府后门。
　　欧阳慕华提着手中的包袱，看着如故，她站在后门前，穿一身藏青色短打，头发梳成男子发髻，脸上是常年不卸的伪装，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伪装下的脸了。
　　“王爷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如故跟其他人一一告别后，看向欧阳慕华问。
　　欧阳慕华回神，又恢复了一脸笑意，说：“没有”。
　　如故笑笑，边从欧阳慕华手中接过包裹，边说：“我倒是有话要说，王爷你记得帮我照顾好素离！”
　　“自然。”欧阳慕华回以一笑。
　　素离此刻正站在欧阳慕华身后，头戴纬帽，紧拽着手，故意不上前，她一步也不想离开如故，但王府需要一个王妃……
　　如故转过头看着素离，轻声说：“我会好好的”。
　　素离点点头，嗓子漏出一点颤音。
　　如故背上包裹，退开一步，笑看着众人，只是略带了些遗憾，遗憾这些人中没有无月，因为她直到最后才有勇气，告诉他，她要入军营，于是毫不意外的被扫地出门……
　　如故转身，门外藏香亦是一身男装，牵着马等着。
　　“过几日，我去军营看你。”就在如故准备上马的时候，欧阳慕华走到门边，轻声说。
　　如故身形一顿，转过头看向欧阳慕华，以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欧阳慕华却背着手，站在门口，朗声笑道：“顾兄一路保重”。
　　“王爷也保重。”如故抱拳说完，牵过藏香手中的缰绳，二人缓缓出了巷子。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巷口，直到其余人都各自散了，方才收了视线，一转头，看见无月同样站在门边，眼中无喜无悲。
　　无月回神，正对上欧阳慕华探究的眼神，拱手道：“我是来向王爷辞行的”。
　　“巫医大人准备去哪里？”欧阳慕华问。
　　“军营。”无月答，声音微冷。
　　欧阳慕华也猜到他会去军营，只是不知他竟会如此笃定，想必定是在这边军中，亦有接应，想到此不免微皱了眉头，却笑着扶额似真似假的叹道：“巫医大人在本王面前，变现得对本王的王妃如此上心，当真是让本王好生为难”。
　　无月瞥了欧阳慕华一眼，却是极难得的嗤笑了一声，问：“呵，我若不去，王爷还能找谁来医如故的手？”
　　欧阳慕华一时变了脸色，脸上露出些灰败来，如故的手可能会成为他此生的心结，因为她自盐泽后，便算是废了，再不能弹琴，不能提剑，甚至提稍重之物都会有钻心之痛，这些时日虽然她不说，他却知道，她忍受了诸多疼痛。
　　“那王妃的手就仰赖巫医大人了，你一路走好。”欧阳慕华闭了闭眼，又换上一副笑脸道。
　　“走吧。”无月对站在身后的小云和浅照说。
　　浅照看向欧阳慕华，他知道若是崇阳王不允，他便出不去。
　　欧阳慕华却是只做不见。
　　无月便小跑了几步，跟上无月，深怕欧阳慕华突然叫住他。
　　待人走了，欧阳慕华方才招了招手，一人从树影中掠出，在欧阳慕华身前跪下。
　　“让郑七盯着些，莫让这孩子死了，也莫丢了。”欧阳慕华想了想，终是说：“也顾着她些”。
　　“是。”孙三应了，这个她他自然知道是谁。

　　日上中天，军营之外，排了好些人，细看时，皆是当日阳明寨的人，一个个不但胸露背的，竟都瞧出些正经军人的整肃来了。
　　如欧阳慕华所说，阳明寨整编成一大队，归入军都指挥使，宋越麾下。
　　宋越此人，乃苏氏一系，这也是苏家在皇帝密旨后从中动的心思。
　　如故到时，宋越正领着人，面无表情的站在登记桌前，守着文官一人一人抄录。大当家则站在另一边，亦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文官抄录的纸。而中间坐着的文官，被这俩人盯着，手中的笔都快抖出花来了……
　　轮到如故时，宋越眉心一皱，眉尾一抬，阴阳怪气道：“等等，等等，这萝卜干一样瘦弱的人，还进军营作甚！”
　　大当家亦是眉毛一抬，正要说话，被如故暗暗递过去的眼神制止了。
　　如故先拱手行了礼，笑着说：“将军别看草民瘦弱，草民生得力大，那边那样的石桩，我都能举得起”。
　　宋越一众人往如故指着的那个石桩看了一眼，嗤笑一声说：“黄口小儿，能举起那样的石桩，也敢说力大，我身后随便一人都能举起”，说完转头使了个眼色，一人便走过去，扎稳马步，双手抱起了石桩，稍稳了稳方才放下。
　　如故也不辩解，只走过去，围着石桩走了一圈，找准了位置，转过身来对着所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左手使力，似毫无阻滞一般将那石桩拎了起来。
　　方才抱过那石头的人，不禁到抽了一口气，瞬间被宋越投过来的目光吓了回去。
　　另一边，阳明寨众人纷纷拍手喝彩，只大当家暗自心惊，只有他知道，这是个女人……
　　如故放下石桩，拍了拍衣摆，走到宋越身前拜了拜，喊了一声将军。
　　宋越冷着脸，看了如故一眼，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藏香赶紧上前几步，眼睛紧盯着如故的手，如故笑笑，微微摇了摇头。
　　宋越一走，登记做得就快了许多，阳明寨一行在日落时分，各自领着自己的装备去了营帐，毫无意外的，他们被安排在了最边角的地方，离宋越的帐子“十万八千里”。
　　因着先前那一举，在分帐子的时候，不少人拉着如故，要同她一处，被大当家以各种理由制止了，毕竟名义上，如故是大当家的想参军的远方亲戚，众人也只得道一声护犊子，都各自散了。
　　待所有人离开，如故领着藏香进了军帐。
　　“你同我说说这军中的情形吧。”如故将包袱放在床上，轻声问藏香。
　　藏香转头看着如故，临行前数日，王爷确然吩咐了让她记住军中情形，但她从未提过此事，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她将自己掌握的情况，细细同如故说了。
　　军中，一将十军，一军十营，一营十队，一队百人，现今的通州将军韩林为苏系，是苏奉善的得意门生之一，为人狡诈、阴险；其下十大军都指挥使，宋越、韩明、李庆三人为苏系，周通、李虎、林宇、刘岩、吴立五人为老通州将军旧部，每军都指挥使下有十个营，每营十队，一队百人，阳明寨之上的营长姓余，是宋越的亲信。
　　如故理了理问：“那余下的两名军都指挥使是？”
　　“周良、葛山，此二人是皇上的人。”藏香顿了顿说：“王爷说，若是王妃有事，可寻葛将军”。
　　“好。”如故听到这一句，竟是莫名的有些心暖。
　　如故起身，准备趁着晚饭的时候，到处逛逛，再熟悉熟悉。
　　藏香起身，准备跟着，却被如故制止了。
　　“我一人便可。”如故看向藏香轻声说：“从此后，你定要谨记，你我同等，军营中没有王妃，否则，你我二人都得死”。
　　藏香又缓缓坐下了，轻声郑重答道：“是”。
　　如故见此，便转身撩开帐帘出去了。
　　不远处，有人悄无声息的潜入深林，待到无人处，方才放出一只信鸽。
　　日落西山，那只信鸽飞出山林，落在西冥边境的城墙上。
　　一人取下它脚上的竹筒，经几人轮换，送进了帅帐。
　　帅帐之中，一人身着黑色铠甲，脸带银质睚眦面具，正坐于主位之上，方才那竹筒随意的丢在地上，其中的纸条正在他手中。
　　纸条上只寥寥几字：崇阳王妃已入军营。
　　那人看着纸条，竟是笑了，这一笑，那一双冰寒的眼眸中透出越发深沉的蓝色，看得人通体生寒。
　　“呵，有意思，不枉我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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