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51、第四十九章

　　山脚，欧阳慕华走出那片山林，不远处便是盐城城门，城门边排起了长队，守城的士兵手里拿着张纸和进城的人一一对比。
　　欧阳慕华看了一眼，便再度钻进山林，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从旁边冒出来一个黑衣人。
　　“大白天的蒙着脸，你不觉得热？”欧阳慕华看着那人问。
　　“属下，挺好”那个声音毫无起伏的回道。
　　“那就一直带着，别摘了，我看你也挺喜欢的。”欧阳慕华换了个方向，朝着先前来的方向去了。
　　“浅照公子安置在城郊农庄。”孙三不接话，拱手禀报道。
　　“好。”欧阳慕华应了一声，顿了顿问：“其他人都在哪里？”
　　“一半人留在那，另一半在林子里。”孙三取出别在腰间的信号弹准备点燃。
　　“等等！”欧阳慕华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孙三保持着火折离信号弹引线半寸的距离处，抬头看向欧阳慕华。
　　“你先跟我去找王妃。”欧阳慕华说。
　　孙三收回火折和信号弹，跟着欧阳慕华走，他注意到自家主子不自然下垂的双手，想着应该是断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崖底，只是那一出先前用来遮挡洞口的草已经被拨得七扭八歪，而洞口就那么大喇喇的敞着。
　　欧阳慕华见此，心下以及，朝着那边走过去，低头看向洞口内部，却是已经一个人影都没了。
　　“如故？”欧阳慕华走进去，试探性的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主子，外面有脚印。”孙三钻进去，指着洞外说。
　　欧阳慕华快步走出去，看见外面凌乱的脚印，他茫然的看一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岩洞。
　　欧阳慕华无声的沿着脚印看了一圈，指着先前如故走的方向说：“我们沿着这边进林子”。
　　张三应了一声，跟着欧阳慕华往那个方向追过去。
　　脚印在如盐泽族的十字路口，有一队明显朝着盐泽族方向的脚印，张三就要往那边追，但是欧阳慕华停了下来，他瞥见了旁边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草有明显的折痕，他朝那边走了一段，折痕越发明显。
　　欧阳慕华顺着痕迹，一直向下，最后停在了那条废弃的官道旁，欧阳慕华环顾一周，没发现如故的影子，闭了闭眼睛，“我们去盐泽族”。
　　虽然主子没说什么，但是孙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有人要被“献祭”了。
　　两人沿原路返回，顺着另一路脚印潜伏进盐泽族边沿。此刻盐泽族口被士兵把手着，看穿着，应该是盐城的守城军。有十余人隐匿在盐泽族的入口处，族内未见异动。
　　两人蹲守到黄昏，日头未落之时，没有发现有别的异动，欧阳慕华方才带着孙三悄悄退开，他们盐泽山路，朝城主府后绕去，这是如今最好的入城方法。
　　两人在月上中天的时候进了城，城中此时已过宵禁，街道上空无人烟，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看不见，欧阳慕华和孙三畅通无阻的走到街口，远远的便看见客栈前，守着人，还有人巡视，借着大堂内微弱的烛光，恍惚看见盔甲上护心镜的反光。
　　“放信号”欧阳慕华转头对孙三说。
　　孙三悄无声息的隐匿进一处小巷，过了一刻左右，天空中炸开一朵并不显眼的蓝色烟花，啪的一声，清脆，短暂。
　　客栈中，后院里，苏倾城抬头看着那烟花，缓缓松了口气，但很快皱了眉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堂的方向。
　　而此刻，崇阳王府的护卫，全部涌进大堂，个个眉目锋利，眼露精光，洞察迅敏，一看便是军营中实实在在历练出来的精兵强将。
　　他们很快冲出了客栈，不过半个时辰，便控制住了因为一整日蹲守无果，而松懈下来的守城兵，全部被擒。
　　欧阳慕华带着孙三自暗处走出，护卫为他让出一条路，欧阳慕华走过去，在进入大堂时，略停了停，转身看了眼被押跪在旁边的一名巡防兵，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很快抬脚进了大堂。
　　“王爷。”李四在欧阳慕华身前跪下。
　　“你带人，去请城主。”欧阳慕华看向李四。
　　李四领命退下，领了部分人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又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欧阳慕华看过去，是苏倾城，穿着一袭白衣，站在后门边，略带急色的看过来。
　　苏倾城走进门，打量了一圈，没有看见如故的身影，松了紧皱的眉，只是朝着欧阳慕华走过去，但是在注意到他双手不自然的垂落时，又猛的皱起了眉心，抬头看向欧阳慕华问：“你的手？”
　　“无事。”欧阳慕华将她所有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足以让他确定，苏倾城对此事定知一二。此刻的疲惫和忧心，竟胜过了他对苏倾城的情意和关于江山大业的理智。
　　“怎会无事。”苏倾城走过去轻声说，她伸手小心的碰了碰欧阳慕华的手，却在他疼的轻“嘶”一声的时候缩了回来，对孙三说：“你去找个大夫来”。
　　孙三未动，只是下意识的看向欧阳慕华。
　　“去吧。”欧阳慕华说。
　　孙三这才领命出去了。
　　苏倾城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孙三的背影，又转眼对欧阳慕华说：“如故呢？你找到她了吗？”
　　欧阳慕华看了一眼苏倾城，笑说：“我想，城主应该知道如故的下落”，欧阳慕华倒真希望如故在城主那里，只是，未必会在……
　　“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坐会儿吧。”欧阳慕华看着苏倾城，如同脱了力一般，极轻的说。
　　苏倾城点点头，跟着他在大堂中间的桌子边坐下。
　　欧阳慕华见她坐下了，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将自己所有的虚弱都晾在了苏倾城面前。
　　这种被欧阳慕华全心依赖的感觉，让苏倾城有片刻的恍惚，她一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开了，即使是在他们青春年少，满心只有彼此的时候，欧阳慕华都不曾表现出过这样强烈的需要。
　　就这样，两人安静的坐着，没有任何旁的动作，苏倾城看着外面天空中泛起的鱼肚白，她想，她可能真的不适合成为苏家的掌权者……
　　孙三背着一名老人在两人面前放下，老人家骂骂咧咧的声音才让两人回神。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能这样，我都说了会同你来了，你性子怎么这么急……”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会儿，抬头转了一圈，不确定的问孙三：“是哪位受了重伤呀？”
　　孙三指着坐在一边的欧阳慕华，来着顺着看过去，然后转过身愤然看向孙三：“不过是个折个手，做什么弄得像是要死了一般！”
　　欧阳慕华起身，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挡在老大夫身前说：“属下冲撞，实在抱歉”。
　　“慕华他手伤着实不轻，还请您为他瞧一瞧，看是否伤及筋骨。”苏倾城亦是上前，欠了欠身说。
　　老大夫看了看欧阳慕华，又转头看了苏倾城一眼，眉目舒展开，咕哝说：“不是老夫不瞧，实在是这小子拉我来的时候，都未曾让我有时间准备药箱……”
　　“无妨，我这里有。”欧阳慕华转头对孙三说：“你去向后院找一找”。
　　孙三领命去了。
　　欧阳慕华这才想起无月来，他回来，无月不可能未曾察觉，但为何未曾找他呢……
　　不多时，孙三领着小云提着药箱进了大堂。
　　小云自进门便四处张望，直到停在欧阳慕华面前，将药箱放下，似欲言又止。
　　但那位老大夫很快凑了上来，一打开药箱，双眼都亮了，仿佛里面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但是老者很快回神，为欧阳慕华自信整治起来。
　　在天边大白的时候，老者为欧阳慕华包扎好，又嘱咐了几句，方才恋恋不舍的将医箱合上，将它放回原位，起身时没忍住说：“这医箱不知是哪位的？”
　　“是本王一个客人的。”欧阳慕华说。
　　“那不知。”老者又问。
　　欧阳慕华看向小云。
　　小云对上欧阳慕华的目光，恍惚了一下，轻声说：“我家公子出去了”。
　　欧阳慕华闻言，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或许如故会和无月在一起。
　　刚送走老大夫，李四便“请”来了城主。
　　城主先前还叫叫嚷嚷说着难听的话，在看见欧阳慕华的瞬间，安静如鸡。他知道，自己完了，尤其是在巡城兵，还在对方手里的时候，他连一张保命的牌都没有了，只是在瞥见欧阳慕华身边的苏倾城时，突然想，也许，还能活……
　　欧阳慕华一直看着盐城城主，从对方看见他突然安静，到瞥见他旁边，眼中亮了一瞬，再到垂头不语，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城主，咱们又见面了呀。”欧阳慕华走过去，在离盐城城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下官不明白王爷这是何意。”盐城城主打定主意，打死不承认。
　　“本王今日不想与你多说废话，你将王妃藏在何处了？”欧阳慕华问。
　　“下官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不是已经找到王妃，并亲自带走的，如今倒问下官王妃在何处，下官不明白。”盐城城主似乎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准备嘴硬到底。
　　“你果真不说？”欧阳慕华收了笑，又问了一次。
　　“下官无话可说。”盐城城主料定崇阳王不会杀他。
　　“孙三，杀了他。”欧阳慕华看向孙三。
　　欧阳慕华话音刚落，孙三已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盐城城主心脏。
　　苏倾城在孙三拔刀的瞬间，手指动了动，但是最终收了回去。
　　盐城城主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就已经血溅当场，最后一句话只剩下一个开头的“啊“，人已经倒下，只是头却是想着欧阳慕华这边，不知道是在看谁。
　　“盐城城主窝藏私兵，企图谋反，当场伏诛。”欧阳慕华缓缓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连那些巡城的府兵都未放过。
　　在场的每一个巡城兵，在触及欧阳慕华视线的时候，一颤，不禁低下头去。
　　“拉出去处理了，我乏了。”欧阳慕华转身离开。
　　苏倾城看了一眼城主，她希望这一切，包括那个王妃，可以以此为节点，她不想回去后欧阳慕华身边有这样一个动摇心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