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46、第四十五章

　　梦，如故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见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万丈悬崖，崖边站着一个人，穿一身天青色的衣服，背对着她，不知为何，如故看到这样的画面，竟是生出了万分急切的心思，但却是不能上前，亦不能出声，只能看着那人着急。
　　这个梦，她做过。
　　紧接着，那人似不支，倒了下来，如故挣脱束缚，跑过去，想接住他，并不自禁的喊：“慕哥哥！”
　　只是如故奔过去时，并没有接住那人，那人化作了她一捧艳红色的雪，一点点掉落。
　　“如故……”有人喊如故。
　　如故茫然转头，是那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穿一身素白色毛裘，站在盐泽中那处院子的门口，看着她。
　　“你要帮我，照顾好慕哥哥。”那人说完，转身，缓缓进了院子。
　　如故起身疾走几步，想追，但是那院子后面的白光越来越亮，以至于最后遮住了所有景物。
　　如故睁开眼，入目一片耀眼的白，逼得她再度闭上了眼睛。
　　待再度挣开，她看清了床顶，不禁四顾，觉得这果然是一个极适合女子的房间，入眼大多为粉色……
　　如故不禁抬手捂住眼睛，笑了，只是手下却是一片湿腻。
　　“素离。”如故喊了一声。
　　“小姐！”素离急忙端着洗漱的水进了里间，还一边嘟囔着：“你可算醒了”，一转眼对上如故，见如故亦看向自己，眼中有微光闪动，不禁断了话头。
　　如故走过去，笑问：“我睡了很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离张大了嘴，磕磕巴巴的说：“小姐，你，你的眼睛！”
　　“好了。”如故笑说。
　　“王妃。”藏香在外间放下食盒，亦跟着素离进来，恰听见这一句“好了”，瞬间愣在当场。
　　“吓傻了？”如故接过素离手中的洗脸巾。
　　素离和藏香反应过来，一步步跟着如故，深怕她在逞强。
　　如故洗漱完毕，转头看见两个跟着自己的人，无奈道：“是真的好了”。
　　这时候素离方才肯定下来，不禁笑了起来，似想起了什么，高兴的说：“我要去告诉浅照和温夫人还有柔儿！”说完就要往外走。
　　如故赶紧追着素离出门，想制止她，让她先吃完饭，却是听见隔壁院子传出异动，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拉着素离躲进墙角暗影中。
　　“你赶紧去叫人过来抓刺客！”如故极轻的对素离吩咐。
　　素离一时有些慌神，于是悄声回去找藏香。
　　如故站在原处，不动了，她觉着这些人与城主定有关系，而此刻她眼睛恢复了，也许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不过片刻一人鬼鬼祟祟探出墙头，往四周张望了一圈，如故屏气凝神，等着那人下一步的动作，却见他缩回头，却是在下一刻一跃翻墙而过，另一人紧随其后，只是这人身上扛着个麻袋，露出里面杏色的云纹料子，如故隐约记得她的院子当时在最边上，这人一跃便是出去了。
　　如故眼疾手快的朝着那个麻袋射出一枚银针。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如故皱眉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回廊，待那车轮声消失的时候，摸出随身的一个竹筒，放出一枚蜜蜂，跟着它翻了出去。
　　而此刻素离和藏香才焦急的带着一众侍卫跑了过来，但是却没有找到刺客，亦没有找到如故……
　　如故追着那只小蜜蜂，从客栈后面安静的小巷出来，又入了主街，越走越热闹，但是这却并不是往城主府的方向……
　　她以为，这些人应当是和城主又关系的。
　　最终，蜜蜂绕着一辆停在路边的泔水车转圈不动了。
　　只见又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精壮大汉，从一边的酒楼抬着个泔水桶出来，从那两人的身姿步伐来看，武功底子不低，如故深以为这两人定与盐城城主有关，而他们掳的人，她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不是赶巧了么。”如故看着那两人将泔水桶放上驴车，正拿着绳子固定，计上心头。
　　如故左右看了一眼，看见那驴车前面，一个揣着菜篮子，眉眼凌厉紧凑的大婶，而她后面一个身材精瘦矮小的男人，正悄然靠近，手极快的摸出一个钱袋，钱袋转身就要走，如故已经在他身边，重重一推，然后迅速潜入人群，悄悄靠近那辆驴车。
　　不过一会儿，驴车前面传出大婶凄厉的声音：“抓小偷！”
　　紧接着热闹了起来，人群都靠了过来。
　　如故见那两人绑完泔水桶，赶着驴就走，却苦于看热闹的人极多，推推搡搡的，甚是还有人被推着撞上了驴车，如故就趁机往驴车下一闪……

　　恰在此刻，李四经过，绕过人群准备走近酒楼，却停下了脚步，似有所感一般看向那辆泔水车，他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入了酒楼，进了二楼一个临街的包间。
　　包间内此刻气愤十分微妙，让李四踏进去的脚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
　　苏倾城抬头看向李四，又扭头看了外面一眼，笑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么热闹？”
　　“有人当街行窃，被发现了。”李四走进去，看了欧阳慕华一眼，恭声回道。
　　欧阳慕华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这才缓了心情。
　　今日一早，苏倾城便邀他来此，说是新请了建业的糕点师傅，想尝尝味道，只是不想却是要道别，让欧阳慕华怎样都不能一笑置之，他头一次对苏倾城失了耐心。
　　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欧阳慕华起身，想回客栈了，却恰在此时，有王府的侍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禀王爷，有人潜入客栈，王妃……”那人犹豫了片刻。
　　“王妃怎么了！”欧阳慕华上前一步问。
　　“王妃不见了。”那人跪下。
　　“回去说。”欧阳慕华皱眉，疾步出了包厢，自始至终未曾多看苏倾城一眼。
　　苏倾城看着欧阳慕华的背影，也忍不住皱了眉，他第一次如此对她，就算是她先惹得他不快，但如此漠视她，却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苏姑娘……”李四轻轻喊了苏倾城一声。
　　“回去吧，找王妃要紧。”苏倾城松了眉头，扯出一副似无奈，似苦涩的笑。
　　李四看苏倾城这样，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快，跟着苏倾城出了酒楼。

　　客栈大堂
　　素离和藏香神色焦急的在大堂门口守着，看见欧阳慕华疾步走来，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欧阳慕华一边走近客栈，一边问明情况。
　　素离和藏香以及执勤的侍卫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如故的眼睛好了？”欧阳慕华问。
　　藏香点头，回道：“是”。
　　欧阳慕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抬眼扫了一遍在场所有人，问：“张成呢？”
　　此刻，一人衣衫凌乱的走到门口，看见大堂里的情形，顿住了脚步。
　　欧阳慕华抬头看过去，觉得自己今日怕是犯太岁。
　　“张成。”欧阳慕华指了指一脚仍站在门外的视为首领，又喊了一声：“张成！”
　　“参见王爷！” 张成赶紧走过去，在欧阳慕华面前跪下，高声道：“卑职未经允许，夜不归宿，擅离职守，请王爷降罪”。
　　“降罪？”阳慕华被气笑了，说：“本王今日不降你的罪，若是三日内你没找到王妃，你就自行了断吧”。
　　“是。”张成磕头应下。
　　此时，苏倾城也回来了，进门看了欧阳慕华一眼，走过去。
　　欧阳慕华却起身，走向后院，苏倾城站在原处，抬眼看向后门，咬咬牙，追了过去。
　　欧阳慕华在如故院门口停下，看着挡在身前的苏倾城，想拨开她，却在看到她眼中的湿意时，软了心肠，温声劝道：“你先回去吧，待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在去寻你”。
　　苏倾城又深深看了欧阳慕华一眼，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却在回廊上碰见一个陌生人，那人在看见她的瞬间，竟是傻了一般，定定看着她，那眼神，仿佛与她相识……
　　苏倾城在回廊中遇见的那人，正是刚从盐泽族赶回来的无月，无月一进门，便听闻如故不见了，急着回后院问个明白，却是在回廊上遇见了那个人，那个害如故苦了千年的女人，那个欧阳慕华的命定之人……
　　无月到如故院门口时，欧阳慕华已经进了门，在院子里方才坐下。
　　“如故不见了？”无月皱眉问。
　　欧阳慕华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这一次又是谁？”无月问。
　　方才有侍卫告诉他，这一次随之消失的还有浅照，联想到不久前孙三告诉他的，他想，这一次的目标恐怕不是如故……
　　“应当还是那城主。”欧阳慕华顿了顿说：“这一次他的目标，应该是浅照而不是如故”。
　　“何以见得？”无月问。
　　“素离说，如故已然发现了有刺客，而后院中没有挣扎的痕迹，由此可见，如故定是因为知道被绑的人是浅照，于是便跟了上去”。
　　“她眼睛好了？”无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
　　“是，今日一起来，便好了。”欧阳慕华答道。
　　“如此便好。”无月松了口气，摘下自己的腰牌对小云说：“你去找人寻如故”。
　　小云接下那块腰牌，应声去了。
　　欧阳慕华则在看见无月拿出那块腰牌时，眸光微闪，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