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女儿》陌上哈华

34、034.首战

　　起先天空只飘下了零星点点的雨滴，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地倾盆而下，把大地上的人们淋了个透湿。

　　古德与思达皆齐齐松了一口气。

　　格兰德联邦的士兵们都或多或少的带有操控元素的能力，因此他们释放出的雷电魔法在雨里会自动避开他们。但帝国兵就没有这样幸运了。

　　“不好。”斯沃德暗自心惊。

　　被水淋湿的物体传递雷电的能力翻倍增强，原本在飞空艇内只是面临停电的帝国士兵们突然感觉整个空间都仿佛带着电力的火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城墙上，思达继续对传令兵示意:

　　“放箭！”

　　这一次铺天盖地的箭雨不仅目标有飞空艇，更有不少也袭向了城墙下的帝国士兵们。

　　天地阴沉，大雨倾盆，雨水形成了天然的传电媒介，将格兰德联邦士兵们使用的雷电魔法以极快的速度、极高的效率传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战场上都充斥着一种“滋啦啦”的电流声、还有人触电之后的哀嚎声。

　　“可恶！”斯沃德咆哮道，连忙拿衣服匆匆将自己的脸跟手包了起来，但是已经迟了，衣服早已打湿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暴烈雨水中含有的电力并不是那种轻轻一碰、酥酥麻麻的微小电力，而是捶打在人的身上会产生刺人疼痛的可怕能量，稍微触碰一下皮肤就会被狠狠烫红一块，效果跟开水十分类似。

　　箭雨连绵不绝地输送着，雨水中包含的力量越来越凶狠。空气中开始漂浮出一种肉被烤熟的可怕味道，斯沃德身边不断的有人倒下。

　　“撤退！”斯沃德吼道：“撤退到森林里去！”

　　“是、是！长官！”他的下属们一个个被电得瑟瑟发抖，皮肤通红，有些人甚至流出了鼻血。这还只是地面上的士兵们，而飞空艇上的人则更加倒霉。

　　飞空艇并不是由纯钢打造的。其中，存在有一些部件是由其它金属组成，或者是坚实的木头、胶布、松脂来拼接而成的。这样的材料使得格兰德带电的弓箭威力大大降低。然而，一旦打湿之后，所有物体传递雷电的能力都变得非常可怕。

　　黑夜里，原本悬浮在空中威风凛凛的巨大飞空艇周身都悬浮着耀眼的电光，像一圈一圈饱含巨大力量的绳索，将这头野兽牢牢捆缚了起来。

　　被吵醒的博鲁菲特居民纷纷走出了门外，看着远处天边那闪烁着蓝白色电光的巨大悬浮物，都开始惊慌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不是还没有到上交战俘的日期吗？”

　　“帝国要攻打进来了吗！？”

　　早就预料到城市居民反映的思达，已经提前安排了数队士兵，令他们在城中奔走，安抚骚动的百姓们。

　　“是我们的士兵在用雷电魔法攻击帝国的敌人！不要惊慌！不要惊慌！”

　　“呆在房子外面可能会有危险！大家还是回屋子里避雨吧！”

　　城墙上，协助指挥的古德坐在思达旁边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帝国军队，兴奋得满脸通红。

　　“飞空艇还没打下来呢。别高兴得太早。”思达提醒道：“而且雷电的威力跟之前预料的水平，仍有差距。似乎并没能对帝国军队造成多大的伤亡，至少他们地面的部队战斗力的削弱程度似乎没有达到预期，我们接下来还有很艰难的仗要打。”

　　“放箭！”古德压根没听进去思达的话，反而高兴地站起来冲城墙上的士兵们欢呼大喊:“把天上的那些巨怪给我打下来！”

　　士兵们听到长官如此兴奋的话语，心情又高涨了起来，拼尽全力往自己的弓箭上附加着雷电魔法。

　　战斗到这个时候，差不多弓箭已经全部被用尽了，剩下的这次将是最后一波攻击。这次的箭雨格外凶猛，带着澎湃的气势，死死咬住了天上的二十艘飞空艇。

　　这些帝国新研发出来的兵器终于承受不住了，表面被电得漆黑，核心动能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在高空中炸裂出巨大的火花，冒出滚滚浓烟，火星四溅，燃烧着从空中跌落到了地上，与大地碰撞出巨大的轰鸣声，产生了强烈的地面震动。

　　这二十艘巨型飞空艇陨落的场面让思达联想到了上古神话中的泰坦。燃烧着的巨大物体仿若陨石一般从天而降，将附近地面的水分蒸发殆尽，冒出滚滚白色水汽，水汽散后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壤。

　　帝国兵撤退进了水晶森林的深处。这一战，似乎打赢了。

　　倾盆的大雨停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散去，露出了一轮皎洁的圆月。

　　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得透湿的思达在城墙上抬起了头，古德站在她身边，后勤兵为他们递来了毛巾。

　　“我们赢了，我们打赢了！终于这次我们赢了！”古德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穿行在城墙上的弓兵中，手舞足蹈地喊道：“兄弟们！你们这次干的太漂亮了！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一起全城举办一个狂欢的庆功宴！”

　　“好的！长官！”士兵们正因为全力使用魔法而精疲力尽，但一个个都异常兴奋和开心，毕竟自己与自己在做城邦中的家人终于有救了，而且又打到了那么强大的敌人，这是一场完成的非常漂亮的战役。

　　思达站在一群欢呼的同僚中间，却一动不动。她定定地看着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帝国军的尸体，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般，四肢冰凉。

　　她早就该想到，一场战役的胜利，必定意味着另一场战役的失败；一方的生存也必定意味着另一方的死亡。

　　思达不是格兰德联邦本地的居民，虽然她也因为帝国的侵略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事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想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为了守护自己的同伴们，她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此刻她却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丁点战争胜利的快感。

　　仅仅今天一个晚上，就又有无数的生命消失于这世间。而这每一具尸体背后，可能就代表着一个破碎的家庭。

　　古德发现了思达的不对劲，进而沿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城墙之下那些死去的帝国士兵们。古德想起思达才十四岁，完全不适合看到这样的场面，于是赶紧将她的眼睛蒙住了，问道:“思达小姐，这次多亏了你才能赢得这场战役。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只要埃罗大人的仓库里有，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这些城墙下的士兵……该怎么办？”思达没有理会那些奖励，只是哑着嗓子问。

　　“我们现在派兵出城清理战场的话太危险了，帝国人应该会过来给他们的同伴收尸吧。”古德说。

　　思达默然不语，看上去有点难过。过了一会儿，又说:“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地上，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战争里面血流成河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思达小姐，你不必太过纠结于这些损失。”古德摸了摸思达的头，他虽然也从未指挥过这样大型的战役，不过显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继续对思达说:“若不是因为有你的命令，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开心一点儿吧。你可以回去向你的同伴们报喜了，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思达下了城墙，一抬头，就看见一路从佩尔诺斯跟着她来到博鲁菲特的同伴们全都等在城墙底下，热热闹闹围了三十来个人。布莱克也与他们在一起。

　　“思达小姐！”阿雅眼泪汪汪地扑过来，用力地把她抱住了。

　　兰德也走上前摸了摸思达的头，说:“干得很漂亮。”

　　伊格站在一边，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金棕色的眼睛里盈满了喜悦。蒙斯特站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吵闹着要给思达做好吃的。

　　被死亡震慑住的思达的心，此刻仿佛才终于开始恢复了跳动，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放松了下来。

　　面对大家的欢呼与赞赏，她有点害羞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思达小姐万岁！”

　　“格兰德联邦万岁！”

　　“大家辛苦了！”

　　被夜晚轰隆的雷鸣声吵醒的居民们此刻都兴奋不已，奔走相告。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突然，博鲁菲特的城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一枚威力巨大的火弹将城门炸碎了。城门口的士兵们直接被炸成碎片，五脏六腑混合着肢体的残片，随着炸弹的余波一起喷的满地都是。

　　附近的居民们呆愣了好一会，发出了凄厉的尖叫。纷纷地四处逃窜。欢庆的氛围都随着这一声巨响被打破了。

　　“帝国兵！帝国兵又重新偷袭回来了！就在城门口！”一个侦察兵无比慌张地大喊道，声音都已经扯到撕裂了。

　　“什么？！”思达神色一变，立刻转头看向城门口。

　　那颗来自帝国的大火弹引发的烟雾渐渐散尽。烟雾背后，只见斯沃德仍穿着一身黑色的浴袍骑在马上，在其身后引领着难以数清的帝国士兵，随意踩踏着格兰德联邦公民的尸体，从城外涌了进来。

　　“卑鄙无耻的格兰德联邦小人！”斯沃德气急败坏地咆哮道：“是你们毁约偷袭在先！现在！就不要怪我们帝国军队不讲情面了！”

　　他举起手中的火枪朝天打了一发子弹，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屠城！杀光格兰德的士兵们！只要留下居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