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良少年盯上了》梨园I

3、第3章

　　淮安顾不上什么其他的，急忙跑上前，抓住他手腕，拉住他前进的脚步，往后拖了拖，避开摩托车。
　　顾江摘了只耳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拉着他的手，道，“还不放？”
　　“不放。”淮安说的理所当然，“万一我放了你跑了怎么办？对面可是红灯，这路上车辆来来往往的，你看不见？”
　　顾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淮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同桌……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不会迷路了吧？你吃饭没？要不要跟我去吃？”
　　淮安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顾江有些手足无措，还不等顾江回答，淮安又急忙收回，拿出手机看时间，余光却向后瞟。
　　淮安：“算了，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去吃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晚上是六点二十点名，别迟到了。”
　　说完淮安就匆忙逃走了，在学校里，他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入学第一天他就因为带领一个班的人和职高二年级约三百人打架进了派出所领了罚单而被全校通报批评。
　　他经常在校外打架，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靠拳头说话，因此让学校里不了解他的都挺怕他的。
　　但其实真正和他相处下来的人都知道，淮安人很好，而且很有原则，你不惹他他绝对不会来惹你，他的同班同学们还是都很喜欢他的。
　　他自认为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所以仇人也不少，之所以连忙邀请别人又拒绝别人，不过是因为他感到有人跟着他，怕连累无辜人罢了。
　　淮安大步向前走，进了河边那块地，陈旧的老楼矗立在昏黄中，每一片荒地都散发着地狱的气息。
　　淮安停下来，背对着阳光，看不清脸。
　　有一瞬间，竟有顾江半分影子，他这个状态，就让他情不自禁想到了顾江。
　　明明才刚认识不久，却好像早就认识了一样，淮安是自来熟，可也不带看见什么就想到他的。
　　可能是担心顾江迟到被罚，毕竟他刚来黄丽班上不懂规矩迟到一秒钟就做了一百个下蹲的。
　　他声音很冷，“该出来了吧？陈晨。”
　　话落，只见一群社会上的人拥着一个黄毛小子出来了，这人便是陈晨，一个混社会的，不过因为是诚明一中校长的儿子就仗势欺人惯了，有一次被淮安碰上，淮安把他打了，这才结下了梁子。
　　“没想到，你还主动找了这地儿，挺有自知之明嘛。”
　　如果说，诚明一中学生最怕的人，除了淮安，就非属陈晨不可了。
　　陈晨不是第一次堵他了，学校里不好动手，学校外又经常找不到他人，这次大概是运气好，竟然碰上了。
　　不给他半分思考，这一群人拿着棍棒就涌了上来，他扔了背包，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的打。
　　抓着住面前人的领子往下压，同时膝盖狠狠撞上去，对方吃痛弯腰，他就乘机将人甩出去了，砸在继续扑上来的人身上。
　　陈晨倒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耐打，几番轮回下来，双方都挂了彩。
　　暂时歇息一下，淮安想，如果他们还来，那就拼了，无论如何都要拼出一条路，回头再收拾他们。
　　也就是这时，他看见远远河对面，站着一位少年，低着头，应该是注意到这边打斗，歪着头望过去，看见了被一群人堵住的淮安。
　　是顾江，那位不良少年。
　　淮安一不小心走神，被抓住漏洞，他们再次扑过来，淮安
　　勉强侧身躲开，身后却是个大空位，被狠狠打了一棍，陈晨满意的笑了。
　　淮安一个趔趄，扶着墙才站稳，不料，又有一棍当头劈下，来不及想其他的，条件反射般伸手挡，紧闭眼睛。
　　他听到“砰”的一声，棍子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是那个人，站在他身边，用手挡在他面前，替他挨了一棍。
　　顾江眼睛很黑，薄唇微抿，眉头轻蹙，侧头回看那领头的，众人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小子，一时间皆不敢动。
　　陈晨瞧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他带了十多个人来，怕什么，他一声令下，那些人拿钱办事，听从陈晨命令，一鼓作气，蜂拥而上。
　　淮安连忙把顾江往外推，说，“同桌你快走，不关你事！”
　　但顾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参与到打架中，别看他瘦瘦的，打起架来还真狠，三两下就放倒了他们，真有点不良少年的感觉。
　　是谁说他不打架的来着？
　　只是他有这个身手，那天怎么不还手？
　　他要是还手反抗了，估计再来十个都不是问题吧？
　　顾江望向陈晨，“还不滚？”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唯有陈晨艰难的站起来还不甘就此离开，他的人连拖带拽，想把他拉走。
　　他狠道，“淮安，这次算你走运，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淮安充分发扬自己不要脸的品质，冲陈晨的被拉走的背影笑嘻嘻的喊道，“随时奉陪，陈、狗”
　　淮安拾起书包，对顾江说，“谢谢你啊，同桌，你怎么找到这地的？”
　　他就是怕被顾江知道，怕那些人连他一起打，才选了河这边人比较少的地方，一般学生都不会往这边走，顾江才来学校，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顾江没有回答，步伐走得很快，与他相差一大段距离，淮安想努力追上，似乎又怎么也追不上，只好看着少年背影慢慢的消失在河的尽头。
　　落日的余晖照进高楼里，将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心里突然就很失落，但这情绪转瞬即逝，他拿出手机，对着夕阳和老楼房拍了几张照片，里面有人入境。
　　淮安配图文字：不良少年。
　　回了学校，刚刚好踩点进教室，顾江坐在位置上，又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堆卷子来做。
　　回想起刚刚打架那事，淮安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于是他走过去坐下，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嘿，我的学霸同桌，很高兴再见到你。”
　　顾江却淡淡说，“你高兴的太早了。”
　　淮安：“什么意思？”
　　顾江：“字面意思。”
　　淮安愣了愣，随后又笑道，“不是的，见到你就很高兴，不分早晚。”
　　顾江抬眼看他，之前不曾仔细看，现在这么仔细观察，淮安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很久以前见过这双眼睛，深邃得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但他想不起来了，也懒得再去想，他听见顾江说，“希望你过了今天还能对我说这话。”
　　“没问题，我天天对你说都行，今天谢了啊。”
　　他随口答道，原以为顾江会直接装作没看见走的，结果顾江居然回来了，还替他挨了一棍，这份人情，叫他明白了，姓顾的也不全都讨厌。
　　顾江：“这是你说的，我明天来听。”
　　淮安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笑着点点头。
　　淮安斜着眼睛瞅了瞅顾江摆桌上的试卷，上面顶着的“树德七中”四个字亮瞎了他的眼。
　　这些都是原来教顾江的老师给他寄的学习资料，还是树德曾经出过高考题的专业教学团队出的仅供树德使用的内部资料，整整给他寄了一箱来。
　　按理说，是不能给外校学生的，但顾江是个例外，他学习成绩好又聪颖，百年难得一遇的那种，深受那边老师喜欢，在他转校后，他以前班主任就向上级申请了，树德那边也爱惜人才，欣然同意。
　　顾江发现淮安是真的很喜欢盯着自己，不是看他人就是看他东西的，就像这会儿又盯着他试卷目不转睛的。
　　顾江：“想要？”
　　淮安“啊”了一声，又夸张的说，“不，这是你们树德的，我们诚明不配！”
　　顾江顿了一下，说，“我现在也是诚明的学生，还是高二七班的学生。”
　　淮安想了想说，“是呀，你还是我同桌！但相比于你给我试卷来说你还不如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转校？”
　　顾江看着淮安拿出英语听力书，现在是晚自习一，都是安排的听听力加做小练习，个科轮着来的。
　　在淮安低头去桌肚里找书时，顾江也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为你，信么？”
　　淮安当即愣住了。
　　他不是说，他不想跟着他的吗？难道他还想盯着他，找出打他的人是哪些人？
　　可是他是真的不认识，他朋友也不知道。
　　顾江在开玩笑吧？
　　可他为什么要说是为他转校，还有那句高兴得太早了什么意思，他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不敢深想。
　　淮安抬起头，对上顾江眼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顾江这样豪无厘头的问题，“我们……以前认识？”
　　顾江沉默了。
　　真是奇怪，像是错觉一般，就好像他很难过一样，可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顾江收回眼神，“不认识。”
　　他把那些学习资料都给了淮安，又开始趴桌上睡觉了。
　　淮安看着那些资料中间印着的“仅供树德七中使用”，感到了深深的侮辱，还是还给他了。
　　看着顾江除了下午把那开学考试的试卷写了没睡觉外，其他在校时间都在睡觉，他简直怀疑，这个学霸是假的，更让淮安吃惊的是，这个刚转来的新学生在学校里睡完觉，就走了，晚上两节课都不见人影。
　　淮安想了想，总觉得顾江在生闷气，但又没理由，明明之前自己一个人坐了那么久，都没有不习惯过，今儿是怎么了，他左手转着笔，思考着这个烦人的问题。
　　淮安看着旁边的空位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没骗我，说什么我都信，就算你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我也信。”
　　谁知道了，淮安随便说的一句话，还真就成真了，不过不是失散多年的哥哥，而是异父异母的哥哥。
　　淮安站在家门口，他这一路上都在想，唐楚凡跟他说的，顾江身体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其实不是在生闷气，而是身体不舒服？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他没来不会是去看病了吧？有没有事？
　　门里传来笑声，他想，或许是该找个机会和父亲商量了。
　　可当他打开门，看见坐在桌上的三口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好笑。
　　他居然看见了顾江。
　　而顾江也看见了他。
　　真讽刺啊。
　　亏他还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结果人在自己家里吃好喝好的。
　　淮空站起来，指着顾江对淮安说，“这是你哥，从今往后，你俩就是亲兄弟！”
　　又指着王阿姨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淮安低着头，攥紧了背包带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王阿姨给他盛了一碗刚煮好的猪脚汤过去，企图让他接受自己，却被他毫不犹豫的一挥，
　　“别过来！”淮安咬着牙说道。
　　碗碎了，汤撒了，王阿姨手红了一片。
　　顾江挡到他妈面前，对面前低头的淮安说，“这是我妈，请你放尊重点儿。”
　　淮安抬头瞪着他，“哥哥？原来就是你啊。”
　　难怪啊，难怪他会说，他高兴的太早了那一番话，原来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被蒙在鼓里。
　　原来王阿姨的儿子叫顾江。
　　他实在是太傻了，早得知顾江姓顾就应该反应过来的，难怪他会搬离桐城，转到诚明一中。
　　淮安：“还尊重？呵，我放尊重点儿，那你们也放尊重点儿啊，把我当狗一样耍，很好玩吗？你们是谁，滚出我的家！”
　　够了。”淮空厉声道，“淮安，这是事实，你必须接受。”
　　“你放屁。”淮安对上他爸，“我绝对不同意，想让我认她这个后妈，做梦去吧。”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快向王阿姨道歉，她的手都是你造成的！”
　　“不可能！”淮安坚决道，“她的烫伤我造成的我道歉？我妈的死你造成的你怎么不去地下跟她道歉，是谁在我妈病床上保证不再婚的？是狗吗？”
　　王阿姨拉着淮空，她提前搬过来，有所了解，但她并不介意，而且她很有信心，她道：“淮安，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不会领证，只是在一起同居，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淮安越说越激动，“你走开，我和我爸的矛盾用不着你插嘴！”
　　淮空态度非常强势，“淮安！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但唯独不可以对她出言不逊，我要你现在，立刻跟王阿姨道歉！”
　　淮安：“我说了，不、可、能！”
　　淮空：“我可是你老子，你连你老子说的话都不听了吗？”
　　淮安气急了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吼道：“我的爸在三年前就已经跟我妈一起走了，我可没你这样的爸。”淮空淮空脸色气的发青，扬手要打，被王阿姨拉住了，淮空：“你再敢说一遍！”
　　淮安识出他的动作，嘲讽道，“来啊，我说了，我没有你这个父亲！”
　　“啪”的一声，淮空重重落下一巴掌，淮安偏头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打了，咽了口水，还可以看到随之而动的青筋
　　保持着目前的姿势，恰好可以看到站在旁边的顾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眼旁观这一切，当然得忽略那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忧伤，与他那副样子十分矛盾。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王阿姨被吓得不敢动，淮空也愣住了，他以为，他儿子会躲开的，有些后悔，但打都打了，不可能现在让他放下尊严去道歉的。
　　“这一巴掌，我记住了，淮空！”他咬牙说完，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妈的房间谁也不准住！
　　接着就是关门的巨大响动，连窗户都震动起来，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