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良少年盯上了》梨园I

105、第 105 章

　　明明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淮安和陈嘉还是点了很多的酒。
　　很不巧的是，他们在同一包厢，淮安不悦的看着陈嘉，那眼神就差把陈嘉活剥了。
　　陈嘉连忙解释，“你是不是又开免打扰了？我给你发消息了的，说没有包厢，但是遇到了顾教授可以拼一个，问你意见你自己不回的，我当你默认了。”
　　陈嘉忽然感到头皮发麻，悻悻说道，“要不然，我们走？”
　　走当然不可能，凭什么要他走，酒都上了。
　　于是两个人开了扎啤酒。
　　顾江就静静看着他喝，不出声也不阻止，只是每看见淮安端起酒杯，他的手都要抬一下，又默默放下。
　　江容与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太懂了，找借口带陈嘉出去，淮安不停喝酒，酒量见长。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顾江突然问，“一个人喝酒，不闷吗？”
　　说着这个就来气！
　　“本来不是一个人。“淮安重重放下酒杯，躺在沙发上盯着杯里的酒，”因为你，我同伴被带走了。”
　　“我补偿。”说着，顾江也开了瓶酒，开始陪淮安喝酒，不过喝了一两口，淮安想到江容与说的话，猛地摔了顾江的酒杯，“草他妈的顾江，你烦不烦？”
　　“你明知道老子见不得你喝酒你还喝！”
　　淮安拍桌而起。
　　“你也知道，我也见不得你这么伤心。”
　　顾江也站起来，淮安气场瞬间弱了一大截。
　　两人僵持了一会，淮安真是栽顾江手上了，也有可能因为今晚的酒醉人，他问，“你就那么想我叫你哥么？”
　　“嗯。”顾江这次说得十分清楚，“想。”
　　“不可能。”淮安无情的说。
　　“所以只是想想。”顾江十分淡然。
　　此后，淮安不管是学习还是吃饭还是逛街总能碰到顾江，就是有这么凑巧，淮安不敢去想顾江什么意思，但他大概能感觉出来，不过，他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淮安自始至终对顾江都不理不睬的，顾江也发现，他有了很大变化，变得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终于有一天，淮安忍不了了，冷冷地问顾江，“你这样有意思么？”
　　是很平淡的语气，却是最伤人的话。
　　他真的长大了。
　　顾江意识到，他们都长大了。
　　淮安说，“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也看到了，我现在生活很好，有老师，同学，朋友，大家都很好……”
　　“算我求你了……你能别打扰我生活吗？”
　　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好。”顾江垂眸答应。
　　分开前的顾江就总是依着他，分开后的顾江更是什么都说好。
　　同学聚会上，由于五年没见，连二连三的人把淮安认成了顾江。
　　自从上次淮安让顾江别来打扰他生活后，这么几个月他就没见过顾江。
　　他俩都以为对方不会参加聚会，又都想为对方而来。
　　说到底还是少年太难忘。
　　淮安和顾江挑了最远的对角线坐着，同学们现如今拿他俩起哄，不相信他们真的没了关系。
　　淮安和顾江总是能对上眼神，酒，人，氛围，都到位了。
　　他太想他了。
　　大家一起玩游戏 ，开玩笑让他们亲一个，淮安反复解释真的分了都没用，说分了也可以亲嘛。
　　无奈之下，顾江亲口说分了，大家才消停下来，气氛一下凝固了。
　　淮安听着就不高兴，凑过去说，“今天我要和你玩儿次暧昧。”
　　他熟练的坐上顾江大腿，清醒地看着顾江把眼闭上，他笑了一声，偏头在顾江耳边低语，“逢场做戏，哥你也信？”
　　顾江缓缓睁开眼，危险在眼中蔓延。
　　聚会结束，天下起了雨，淮安心情差到了极点，想也不想的淋着雨就走。
　　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头顶，闻着气味就知道是谁，此刻他没心情管顾江，他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冷气，没来头的问，“还记得我们一起撑过的伞么？”
　　顾江“嗯”了一声，声音被大雨淹没。
　　他们并肩站了许久，淮安发现顾江突然长高了很多，他只到他肩头了，这让他很不爽，就他一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高，没什么变化，就他一个人，停留在那个冰封的冬天，再也走不出，忘不了。
　　他心里突然很难受，怎么样都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不妨大胆一点，什么都不要管，让理智被大雨冲刷掉。
　　他环上顾江脖子，抽泣着把自己往顾江面前送。
　　可顾江似乎从不喜弯腰，始终把背打得挺直，傲立于世。
　　淮安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狼狈，哪怕他够不到顾江嘴唇只能趴顾江胸口喘气，仍傲娇的说，“我只是喝醉了。”
　　“真的吗？”顾江咽了口口水。
　　淮安反问：“你关心这个？”
　　难道不应该关心他喝酒难不难受的么？
　　关键是顾江还“嗯”了一声。
　　淮安想撒手，腰却被人按住，他一紧张便不动了。
　　顾江很快便放开，搂着空气，这让淮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听说，你不喜欢与别人触碰。”
　　“嗯？”
　　“所以，如果你是假醉，我会叫车把你安全送回家，保持安全距离。”
　　“呵……那如果我真醉了呢？”淮安笑得狡黠，盯着顾江的眼神迷离，现在视线昏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不过，此时，真醉假醉还重要么？
　　“那么……”顾江低下头，慢慢靠近。
　　淮安忽觉腰上一紧，感觉自己被往上提了一下。
　　“我会这样。”顾江小心翼翼的触碰，便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们抱过，亲过，多荒唐的事也做过，却从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么惊心动魄，不知所措。
　　淮安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湿湿的，微张着嘴呼吸，他的一切动作，所有神态，一一落入顾江眼中。
　　顾江抬手抚上他侧脸，淮安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就掉下来，他眨眨眼，彷徨着看着顾江，顾江替他擦掉眼泪。
　　“对不起。”顾江实在心疼，不忍看他如此模样，
　　“你别哭了，我走就是。”
　　淮安极力克制，脖子上的青筋都逼了出来，呼吸声也变得格外短促，喉咙又干又哑，发出一个字，“滚……”
　　“好。”
　　他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呢？顾江想不出办法来弥补这空缺的五年时光。
　　顾江走了，雨停了，淮安还在原地，要多久，才能走出？
　　距顾江回国已有半年多，江容与催他走了，他站在淮安楼下说，“再等等。”
　　江容与无奈的到车上等他。
　　淮安独自拿了外卖回家，远远的就看见顾江的身影立在他家门前。
　　淮安忍不住问，“你不回家的吗？”
　　“没有家。”他说，“可以暂住你家吗？”
　　淮安拿出钥匙径直去开门，想让他进来但就是不明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随便吧。”
　　顾江跟着淮安进了门，看着熟悉的房子，比以往更加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淮安一边换鞋一边说，“这房子你也住了那么久，你应该很熟悉了，想吃什么用什么你都清楚，我不想再重复，你的房间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十点就要睡了，希望你不要来敲我门，你也知道放间隔音效果不好，别发出太大声音，我明天会起很晚，十二点、不，一点才会出房门，我希望等我醒来之前你已经离开我了，你不一直都很擅长做这类事嘛？”
　　淮安本想简单的说句就完了，可一念叨起来就停不下来，他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不自在的闭上嘴，低着头上了楼。
　　顾江身上一直有种不安定之感，这种感觉淮安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在回到这个家时，顾江十分谨慎，动作变得缓慢，他以为淮空他们或许在卧室已经睡了，害怕吵醒他们。
　　淮安终究不放心，下楼看见顾江果然没睡，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他热了杯牛奶下去，沉默的放到顾江桌前。
　　顾江发现屋子里少了某些人生活的痕迹，淮安有必要解释一下，“你妈嫁给了别人，很幸福，你不知道？”
　　顾江摇头，“那你爸呢？”
　　不知过了多久，顾江听到空荡的房间传来一声抽泣，淮安头靠在沙发上，拿手臂遮住眼睛，辨不出表情，语气轻飘飘的，“死了。”
　　顾江心里猛然一揪，仿佛病又复发一样难受，难以想象淮安这几年是怎么度过的，他叫了一声淮安。
　　淮安突然叫他哥，他问，“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顾江肯定说道。
　　淮安自顾自的摇头苦笑，“不一样了不一样……”
　　“一样的。”在隐忍克制这方面顾江向来做得比淮安好，他只说了短短三个字，“我想你。”
　　荒唐，从再遇顾江开始一切都是荒唐的，淮安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两个字。
　　多么荒唐啊，有生之年淮安竟然能从顾江口中听到这句话。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学校外那家烤肉店，但我并没有天天吃，甚至一个月才可能吃一次，后来他搬走了，虽然离学校也很近，但我并没有再去吃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味道，我有了更喜欢的味道，没了那家烤肉店我也过来了。”
　　淮安这段话，摆明了一个意思，你，我玩儿腻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烤肉店不复存在，和你一起吃的人也不会一直等着你，这段感情也会过去的。
　　所以你的“我想你”这三个字，值几个钱？
　　还记得我带你乘坐的公交车么？
　　其实还有一个道理，站到车停人走，你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旅程，车会奔向下一段旅程。
　　“即使车走了我也会在原地等你，或者在下一站等你。”
　　“哥，我是在和你讨论车走车停的问题吗？！你非要逼我把话说得很难听你才听得懂么？”
　　淮安情绪激动，发狂的吼叫，“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顾江的话犹如一道天雷在淮安耳边炸开，“我在追你。”
　　淮安竟无法反驳。
　　愣了会儿才敢接受这个现实，苦笑道，“追人不是这样追的……”
　　“那是怎样追的？弟弟要教我么？”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淮安违心的说，“我不喜欢你。”
　　原以为这足够打击顾江了，然而顾江却说，“99天。”
　　“什么？”
　　“以前你不是说有个女生追你每天都会给你写情书吗？说好的写九十九封，结果她写了三十多天就找到了男朋友，你还说你挺期待的。”
　　“嗯哼。”
　　“现在换我来，每天一封，别期待她了，期待我吧。”
　　顾江把话说明白，遭到淮安的嘲讽，
　　“顾江，你幼不幼稚？”淮安沉默许久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凭什么陪你玩儿这么无聊的游戏？”
　　“如果九十九天后你还是不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给我一个机会。”
　　淮安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就想看看顾江会怎么做。
　　当晚，顾江便把写好的情书放在牛奶杯下压着，迎着日出默默离开。
　　老实说，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淮安将顾江送来的情书看了又看，最后保存好。
　　他以为顾江会像之前一样，先开始认真的写，最后全是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
　　但是没有，或长或短，都不一样，那些淮安未曾注意到的，顾江未曾说的，统统包含在了信里，从相识到结束，从童稚到成年，那都不能称之为情书，更像是家常琐事和个人经历。
　　淮安读着读着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没有勇气再尝试了。
　　顾江仍是他最敬重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