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向春尽》米林

7、归山深浅（三）

　　顾问春憋着一口气坐在餐桌旁，对方才的一切已经失去解释的兴趣，就算罗家的人探头探脑地对他一再扫描，他也没反应了！

　　男人也会怀孕？这家人怎么活下来的！

　　罗格非专心于饭桌上，那盘可怜的玉米乖乖地呆在厨房里，惹得罗揩金泪眼涟涟，看看厨房，又看看罗格非，最后，心有不甘地看向顾问春：

　　“凭什么不喜欢玉米？还是我种的玉米！”

　　“大伯，吃完后每人分一个。现在还是吃饭的好。”

　　罗格非喝着汤，眼尾一扫，罗家大部分人立刻端了碗筷埋头苦吃。只有罗揩金，还是对他的玉米耿耿于怀！

　　“小妹，他嫌弃我的玉米！这人看不起我们农民！”

　　罗格非放下碗，点头：

　　“是的，看不起农民，实在不行。”

　　罗揩金频频点头，周边的人却开始偷偷抹汗，罗二与罗三夫人甚至站了起来，慌乱地推辞：

　　“我、我们、我们吃饱了。”

　　“大伯，他肠胃薄弱，对气味敏感，有些气味他闻久了就会呕吐。像他这种例子我在医院见了很多……”

　　周围又有人蠢蠢欲动，罗格非掀起眼帘，那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众人立刻消了念头，把抬离椅子的臀部又不着痕迹地落回原位。

　　“他们先是干呕，继续刺激的话，会吐出食物残渣。你不希望食厅里还充斥着酸丑味吧？而且……”

　　罗格非的细致描述还没出来，已经一片的干呕声了！顾问春的脸色铁青，用着令人发指的眼神看着她，早知道，早知道……

　　“我饱了。”

　　罗格非瞅他一眼：

　　“帮你呢，还不领情！”

　　顾问春想哭，这是什么帮？有这么帮的吗？知道他肠胃浅，还特别描述呕吐……

　　“……大伯，那味道应该是这样的，你等一下，我去拌个调料，我在实验室弄过……”

　　众人没能拉住她追求真理的脚步，罗格非进了厨房，三两下，就弄了一盘调料出来！顾问春第一个忍不住，直冲出食厅……可怜他年富力强，却跑不过罗家二老，那饱受惊吓的罗揩银与罗揩木已然冲进了最近的厕所，呕吐声不绝！顾问春面色越发青白了，他们罗家的人个个训练有素地跑去厕所，客厅里，具有先知的两位老夫人正捂着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他怎么办？

　　他第一次来罗家，不清楚厕所在哪，而那胃酸，一阵阵翻涌上来，他就快忍不住了！

　　罗格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他的身边，拉着他，道：

　　“来吧，还有一个厕所。”

　　顾问春终于能畅快地干呕几声了！

　　回到客厅，罗家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正悠闲地喝着茶，顾问春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生为罗家人，必有过人之处！

　　罗格非早他一步出来，早早地霸了一个位子，分给他一半，朝众人点头：

　　“看，男人呕吐并不是因为怀孕，这下都清楚了吧？”

　　众人一致点头，表现得颇为受教！

　　“调味料已经清理了，不用怕气味。”

　　她顿了顿，朝坐在一起的三个老先生说话：

　　“看，强迫人接受的结果就是这样，搞得好好的一餐饭都吃不下了！大伯、爸爸、爹，你们认为还有什么需要强迫的吗？”

　　罗家三老立刻摇头，那罗揩金还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问春，带着一点点怜悯，道：

　　“顾小郎，辛苦你了！”

　　顾问春僵直着肩膀，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他想笑，又觉得实在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妻子！

　　罗揩银清清喉咙，开始了他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

　　“问春是吧？”

　　顾问春点头，端正了坐势。天可怜鉴，从爷爷离开后，他就不用接受长辈的训话了。再次面对这样的架势，实在是适应不良啊！

　　“我家格非啊，从小调皮捣蛋，她上头的哥哥姐姐们都没她一个那么会折腾！你要想清楚，结婚了就不能离开她，你要一辈子和她绑在一起？”

　　顾问春有些汗颜，这是托付的话语？怎么巴不得他后悔的样子？他正正心神，恭敬地回答：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顾问春视力很好！罗揩银的嘴角确实是在抽动！没有笑意的抽动！他乏力地看一眼坐在他邻座的罗揩木，示意他接棒。

　　“问春啊，我们生意上没来往吧？”

　　顾问春很肯定地摇头：

　　“没有。”

　　罗揩木小心地吐了口气：

　　“我家钱没你多，小妹长得也不比那些明星好多少，你看上什么了？”

　　顾问春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一眼罗格非，这样子比那些明星能一个档次？果然，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情人眼里的西施也落差太大了吧？

　　“她的人。我与她在一起，觉得活力顿增。自从家人一个一个离开后，我渐渐觉得活在世上形同走尸，一点乐趣也没有了。只有她，能让我找会生命的意义。我不能没有她。”

　　这番话落在众人的耳中，显然十分受用，顾问春心下暗自哼了一声，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罗格非在家，也是如珠如宝。他睁眼说瞎话呢，竟然没一个人表示反驳！

　　罗选看着一时找不到话的父亲，小声地开口：

　　“小妹不会吃喝玩乐，有什么乐趣？”

　　顾问春瞥了她一眼，对外界的传言又再降低了信任度！

　　“我会，我带着她。”

　　罗白宇赞同：

　　“夫唱妇随，是好事！”

　　众人一致丢了白眼给他！他老婆在一边暗暗掐他一下：

　　“没结婚呢，不是夫妇。”

　　众人这才收回白眼，又转向顾问春。罗格非却开始打呵欠了，眼眶里泛着水气，那不苟颜笑的样子骤然少了几分坚毅。

　　“我困了，你们说。”

　　罗揩木抓住最后机会：

　　“看，小妹才几点就要睡觉，你这个时间还没回家吧？哪里对得上号？”

　　“爹，我睡醒他就回家了，刚刚好！”

　　罗格非斜依在顾问春的身上，闭着眼睛反驳。

　　“爹，还吃饭不？我留在家祸害你们已经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还是去照顾顾问春的生活吧。你也想吃顿安生的饭吧！”

　　思及此，众人狂点头，祸害，还是留在别人家的好！罗家人一致看向顾问春……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