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沉沦荼靡

30、妖界横空

　　在修行中度过时日，终于到了天体异变的时候。
　　眼见得日期将至，风卷尘生，昆仑山体忽变，妖界横空掠过。
　　玄霄脚踩八荒履，身着水玉六合袍，更显得丰神俊朗，似真似幻。
　　“师兄，你要小心。”云天青沉声道：“虽然师兄身在剑柱之内，但妖界不为所知之处太多，万一有什么闪失就糟了。”
　　“天青，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与夙玉同成剑柱，双剑织成气网之内，绝无半分危险。”见旁边同门甚多，玄霄压低声音：“反倒是你，莫要逞强，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晓得的，师兄不必担心我，我并不弱。”见夙玉在那边等着玄霄，云天青将玄霄推出：“师兄……你……总之小心就是。”
　　终究还是无话可说，他只能目送玄霄登上那云雾中的高台，带着深深的不安感。
　　妖界是妖族群居的地方，有统一的领导者，也有很严密的组织——这些是人类所知道的情报。但妖界到底如何？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妖怪？却从来没有人心中有数。
　　妖界有许多个，这是他们所知道的。有些妖界隐于市井，有些远离人世，有些祸害人间……而也有极少数的一些，就如此界一般，在某个周期与人界错身而过。这样的妖界，是不是更加强大无比？

　　而此时卷云台上，玄霄夙玉各立一边，肃然相对，宗炼与莫离守在台前。
　　“你们须记得你们的任务，网缚妖界夺取灵气，以成通天剑柱。”莫离缓缓道：“其他事情并不是你们该在意的——任何一切都一样。所以不管是琼华苦战，还是什么人死亡，对尔等来说都应该不闻不问，只要全心放于剑柱之上便好。”
　　玄霄默然点头，夙玉却睁大眼睛看着她。
　　莫离对她微笑给予动力：“与妖界争战，必有死伤，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不要做出这副表情。夙玉，生死之道，你应该比别人看得更轻一些了。”
　　夙玉沉默，家破人亡、离乡背井到琼华，这里俨然已是她的家，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再一次站在生死边缘？
　　“夙玉！”宗炼也上前一步：“如今已经是大战边隙，一触即发，你怎还可以胡思乱想？”
　　夙玉一震，低下头去：“夙玉明白，请长老放心，我绝对不会动摇。”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是下定决心的样子。
　　莫离微笑：“好，切记无论如何，保持这种心态。”
　　他与宗炼对视一眼，点头，伸手到望舒剑之前：“夙玉，将手给我。”
　　伸手握住夙玉手腕，放在望舒剑靠近剑柄的钝处，轻轻一划。流下来的血立刻浸透了剑身，一抹青红过后，血液消失，望舒剑显得更加灿烂。而那边，宗炼也执起玄霄的手腕做了同一件事情。
　　眼见得因为两人身为双剑宿主的关系，血炼竟然如此简单就成功，两人松了一口气，同时露出笑容。
　　“宗炼长老，为何……？”玄霄怀疑问着宗炼道：“弟子从未听说还有此一举。”
　　连师父都没与他们提过。
　　“血炼之术可以助你们与自己手中剑心心相通，此等融剑法太清并不理解，放眼琼华也就只有我与宗炼试过。”
　　只不过双剑滴血认主后还有其他作用，就不是该与他们说道的。
　　莫离向着宗炼示意，两人放开，双剑重新归鞘。
　　“只有一个时辰的盈余让你们准备，你二人小心。”宗炼先下卷云台而去。
　　眼看莫离也要走，玄霄忍不住唤他：“莫离师叔。”
　　莫离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会帮你照拂。”
　　玄霄一怔，随后释然，一躬到地，再不说话。
　　听着玄霄和莫离之间的隐晦言语，夙玉神色黯淡了一下，不过立刻恢复正常：自己不是早就已经略有所觉，决定必要凝聚心神，不再想这些了吗？

　　众人立于卷云台下，凝神屏息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点异样都没有，弟子已经在窃窃私语，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将有妖界入侵吗？

　　莫离突然心绪不宁，定睛看着九天之上。
　　“锵——！”
　　双剑出鞘，一阴一阳，太极圆转，光芒突然冲天而起，将两人包裹其中。
　　“快看！”弟子中有一名突然惊叫道。
　　在莫离注视着的那双剑剑光腾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空洞，里面妖氛四起，灵气外溢，众弟子都能感觉到强大的灵力。但只是突然之间，空洞便变成一张若似狰狞巨脸的屏障，里面的灵气也彻底被隔绝。
　　“是结界。”重光在一旁沉声道。
　　莫离点头，他们四大长老在这里本来是打算要阻挡妖界的凌厉攻势，让玄霄和夙玉有足够时间稳住妖界，以免其挣脱开来。
　　但是现在看看，妖界是打算暂时守御，并不进攻，那就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
　　“莫离，山门至关紧要，你去那里。”重光立刻吩咐：“我往太一宫去，禁地就交给宗炼了。”
　　宗炼和莫离两人化作两道流光飞去。
　　见重光看过来，青阳立刻道：“你放心前去，我便守御卷云台，绝不让妖界有可乘之机。”
　　重光点头，腾身飞向太一宫。
　　太清坐镇主殿，眼望苍天。忽见琼华派四方涌起四道寒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光网，随即不断扩大，笼罩了整个琼华派。
　　他松口气，知道是四大长老已经布下四方结界，将琼华与妖界紧紧笼在一起，让妖界更加难以脱逃，也不会殃及山下住家。但是这样一来，四大长老必定无法御敌，看来妖界之主只能自己一力抗衡，希望不要再有高手出现。
　　对抗妖界……不得有失！

　　“师父。”云天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难得恭敬的站在那里。
　　“师尊。”是玄震，站在云天青旁边，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抹温柔之色：“天青师弟也在？”
　　云天青刚点了点头，太清就转过身：“你二人如今在我门下弟子中修为最深，尤其是天青……另辟蹊径，已经隐隐与你大师兄平齐。”
　　云天青低头：“师父謬讃，这多亏莫离师叔教诲，天青还需多加用功才行。”
　　太清微微叹息：“莫离师姐吗……但现在已经不是用功的时候，我只愿你二人可以带领弟子，奋勇杀敌，莫要落了琼华的荣光。”
　　“是，谨遵师命！”两人齐声回答。
　　太清满意点头：“在为师与妖界战斗时，你二人便代替为师，指挥琼华众人。”
　　太清示意他们退下，随时准备应付妖界的攻击。

　　妖界并非一直没有攻击……
　　那巨大的妖界入口横在那里，总是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莫离坐在高高的山门之上，身上灵气丝丝灌入下方阵法，望着卷云台那边的紫雾，又喝了一大口酒。
　　妖界现身仅仅三日，虽然第一日按兵不动，但当夜就发动攻势。
　　第一波只是试探，然后就是无数妖怪带着结界从妖界飞出，然后纷纷破壳，路出庞大的身躯，撕咬弟子。他们比想象中强大，二代弟子以下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甫接触就被一举击杀。
　　只留一代弟子与亲传弟子在第一线战斗，琼华就变得更加困难，妖界的妖物并不是一代弟子的对手，但却源源不绝，日日夜夜，从不给人休息的时候。
　　那妖界之主还未出来……但是这样下去，琼华迟早被拖垮。还有多少妖怪在其中？要杀多久才能杀的干净？这……是不是遥遥无期的？
　　琼华已死了17人，受伤人数近上百，后山醉花荫结界打开，清风涧便成了弟子们疗伤之所。

　　“莫离师叔。”
　　下面突然有人唤他，低头见是天青，莫离跳下来：“怎么？你不是与玄震在主持战斗？”
　　云天青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摇头：“这么下去谁都撑不住的，我与师兄决定分工合作，师兄白天警戒，我则入夜之后再去，下面的师兄弟也分成两波，留待休息，等妖界进攻的时候再行奋战。莫离师叔，你在这里多久了？”
　　走到他身边，云天青才发现发现莫离也有淡淡的疲惫：“莫离师叔……也应该很累了吧？”
　　四大长老维持着琼华四方界，妖界一日不灭，他们也一样不得休息。
　　“无妨，我四人支撑一个结界，灵力相互呼应，相互补充，也耗费不了许多，有灵丹滋养便可。”莫离又喝了口酒，然后将葫芦递给云天青。
　　修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就算十天半个月不睡也没什么大问题。
　　太清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妖界之主也一样，但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让局势就这么拖下去。
　　云天青就着葫芦嘴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才吐出一口气，学莫离的样子靠在门口的柱子上。
　　莫离看着云天青，这才三天而已，他面上就已经显出疲惫与痛苦。其他弟子也是一样吧？
　　“其实最苦的并不是我们。”他突然抬头看向卷云台的方向。
　　“啊……我知道。”云天青颔首。
　　玄霄和夙玉在那里，一青一红的光柱直冲天际，也已经连续闪烁了三日未息。
　　“师叔，师兄他们这样子下去可以吗？”云天青有些忧心忡忡的问。双剑网缚妖界夺取灵力，他们才是最累的吧？
　　“嗯……他们不需要日日在上面，过了这几日，待双剑剑网成形，便只需每日三个时辰在上面就好。”莫离安慰他道：“很快就可以下来了。”
　　“为何？”云天青疑惑，师父明明说的不是这样，需要师兄和夙玉师妹一刻不息才成。
　　看云天青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莫离一笑：“原本确实无法，但现在可以，双剑已经过血炼，不需要宿主日日守在身边也一样可以吸取灵力。”
　　云天青恍然大悟：“原来血炼还有这种好处。”
　　一想到过几日便可以看到玄霄，他的精神终于算是好了些。
　　莫离没有接话，他和宗炼都没有说出血炼的最大目的：就是认主。双剑经过血炼认玄霄与夙玉为主，便是属于这二人的，就算他们伤了死了魂飞魄散，也绝对不会再属其他人，不会再为其他人苏醒。
　　琼华的成败在此一举，就算无法，也不要再拖累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