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狗血文性转之后[快穿]》幸哉

59、番外：曹净

　　“曹净？”

　　门一开，有人大咧咧跑进来，曹净有些不满地皱着眉做了噤声的动作：“安静一些，殿下睡着了。”他的膝盖上趴着一团人，蒙着头发出细微的呼吸。

　　刘凤章一看，也只好闭嘴了。

　　这一群人里头，殿下最缠着曹二，曹二脾气实在太好，天天带着个孩子也不嫌烦，这要是换成他估计已经去踢蹴鞠了。有些人就笑话曹二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出所料都被他私下打得哭爹喊娘。

　　曹净的温和只是表象，他打人的时候就不是这样斯斯文文的。

　　“你们明年要去书院读书吗？”年纪到了，各自的父辈也开始安排起他们的前程来，刘凤章在连湖书院学课，他便想要拉着曹净也来。

　　曹净摸了摸手边那人的头发，像是养着一只猫：“那我可能不去了，我要去边北从武，好男儿就该抛头颅洒热血，横刀立马快意恩仇。”

　　他理想还挺大，曹净最恨别人说他生得阴柔，从学武开始他就是打架最阴狠的那一个，他跟刘凤章头一次认识也是刘凤章嘴碎被他一把砸在假山上。偏偏所有人都知道曹净狠，只有赵恬恬觉得他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哥哥。

　　初见面曹净穿着绸白料子，一双狐狸眼潋滟生姿，脸庞柔和，赵恬恬怎么看他都像个小姑娘。他说话还是羞答答的，脸皮薄，温温细细的怎么看都像好欺负。

　　——哪里是脸皮薄，是曹净自己不自在。

　　曹净没有姊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便有仆童给他支了招，让他说话慢些，口气轻缓，那样女孩子也会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于是曹净跟赵恬恬第一次见面就慢吞吞的。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别人调侃他他就打回去，赵恬恬调侃他他就没办法。赵恬恬最喜欢跟他说话，不过曹净也很清楚，这是自己生得最标致，殿下不折不扣地以貌取人。

　　不过殿下和别人还是有点不同的。

　　天潢贵胄，生性蛮横，可在他看来，赵恬恬其实一点都不坏。别人总说赵恬恬争强好胜，可这样有什么不对？难道也得待在闺阁里怯怯懦懦的？

　　殿下和他说，她以后是要做将军的。

　　曹净问她，可是哪有什么女将军呢？

　　赵恬恬就说，她要做多出来的那一个。

　　若是活着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活得再长也没有意思，相反有些人命短，也能活得很畅快。

　　……

　　等过几年，赵恬恬的婚事安排下来，曹净那一腔热血也就浇个透凉。他头一次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人想着就能成的，自小到大他没吃过这样的苦，也没受过这样的打击，那段日子曹净消沉了许久。

　　大哥来劝他，开解他，给他指明形势。

　　曹净是聪明的，他很忙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是明白是明白，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难道他要看着赵恬恬披着红盖头嫁做人妇么？明明……明明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他很肯定自己喜欢赵恬恬，赵恬恬也喜欢自己。聪明如曹净，也头一次做了糊涂事。那大婚的前一夜，赵恬恬赤着脚眼眸明亮来找他，鬼迷心窍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到底在想什么。

　　他原本想的是，若是赵恬恬不从皇命，他甚至可以为赵恬恬杀了那大公子。

　　但赵恬恬比他料想的还要冷静和理智，她在爱情和皇意之间权衡，把自己保得明明白白。正是因为是女子，所以才不能左右自己的爱情，赵恬恬就是再如何威名赫赫，可到底还是被牵着线的。

　　曹净头一次无比愤恨这个古老的秩序。

　　存在就是对的么？

　　他甚至觉得，赵恬恬的话有时候也真假难辨，她看着你的时候是真诚相待，她离开你的时候又是平静如水，曹净可以为她疯一次，但是她不行。

　　她甚至劝他隐忍，曹净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隐忍下来。

　　在洞房外，在大公子看不见的地方，她搂着他的脖子落下她的吻。在酒宴里，背着众人，她把他撩拨得不知所措。

　　甚至在离开王都的前一天，曹净还在和赵恬恬厮混。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他自诩为君子，也以君子之礼规范己身，偏偏在赵恬恬这事情上毫无底线。

　　他就是这样一个觊觎别人.妻子，道貌岸然之辈。

　　这是错的。

　　也许离开才是好的选择，在他抵达大营后，也听到了关于大公子和赵恬恬夫妻恩爱的消息。看吧，没有他，那么赵恬恬也能过得很好。

　　他就在边关守了几年。

　　等他再回去，赵恬恬和大公子已经是神仙眷侣。那大公子冷脸以对，这赵恬恬还是无怨无悔，这可不像是她。曹净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不是赵恬恬。

　　赵恬恬不会因为别人改变自己，她的自负她的骄傲不会让她低下自己的头颅。现在的“赵恬恬”是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纯然陌生的人。

　　在被打断腿的那一刻，他也无比坚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赵恬恬换了人！

　　一个人是会变，可是她的阅历她的习惯和人品是不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这分明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赵恬恬。

　　这一点变化也许不只是他一个人察觉。

　　大公子对这个“赵恬恬”很冷淡，她越是亲近，他就越发厌烦。可是……原来的赵恬恬，去哪了呢？赵恬恬不见了。

　　找也找不到，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有人都觉得习以为常，没有人发现赵恬恬的离开。曹净大概是为数不多觉察到这一点的人，赵恬恬到底是死了还是走了呢？

　　他想起孤魂野鬼的说法，赵恬恬兴许就是一缕阴曹地府来的孤魂。时间一到，她就散了。

　　可是……到底还是无法取代的。

　　曹净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眼前这个就是赵恬恬，真正的赵恬恬已经离开了。她丢下自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要是过得好，到底是转生到哪里了呢？还认不认识自己？
　　她要是过得不好，那她会不会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呢？

　　曹净拖着断腿来到了边北，每年给赵恬恬烧些纸钱。别人不知道这是谁，曹净也不解释，只是把一摞摞的纸钱丢进火里燃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只希望赵恬恬别做那可怜兮兮的野鬼，要是想他了就拖个梦来看看他。

　　兴许是老天爷可怜他。

　　到最后，他还是看到了赵恬恬，赵恬恬比以前多了人性，她头一次想尽办法的为他着想，为他治好断腿，为他调养身体。

　　曹净不敢问她去哪儿了，怕她又走。

　　赵恬恬还像以前那样叫他曹二哥哥。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也是很好，曹净不求别的，只希望赵恬恬能够平安无事。攻破颐国都城后，赵恬恬谁也没见，带着一队人出海了。

　　苏梦青去出了家，常常在庙里治病救人，乐善好施。

　　刘凤章升了总兵，风光极了，当年那些兄弟也纷纷有了自己的家业。那陈王赵荆云似乎终于打算放下，好好地和袖云过下去。

　　他自己还是孑然一身。父亲曾经叫他回家，他和身为兵部尚书的父亲断了很久的来往，回去也不过要给他安排一两个世家小姐。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像赵恬恬说的，若是过得很不如意，那么活得再长也没有意思。他大概很明白赵恬恬出海的心境了，她想去寻找新的目标，并在不断的奔走当中，她的人生就是一支离弦的箭。

　　她也没来找他，甚至没有询问。

　　只是留下来一封信，他的信和别人的不同。赵恬恬告诉他海外有仙山，这样的仙山有三千余座，他们脚下的大地也不过其中之一，只要一个人有“船”和“罗盘”，那么他就能离开其中一山，去到新的地方。

　　赵恬恬说，她在仙山等他。

　　曹净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什么。他把这封信锁起来，保留了几十年。家侄很不明白曹净整日折腾这些海图做什么，他似乎也想出海求仙。

　　不过还几次都无功而返。

　　最后曹净老得几乎不能动弹了，躺在病榻上，手指动一动，好像要抓住什么。家侄抓住他的手，问他有什么心愿？

　　曹净气若游丝，他说，仙山。

　　“何处有仙山？”家侄问他。

　　他忽然剧烈一颤，目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嘶哑的声音喃喃道：“仙山！我知道何为仙山了！”

　　是啊，他早该悟出来的。

　　赵恬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过客。而她给曹净留下了一把钥匙，一把开启这个秘密的钥匙。

　　曹静心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的欲望。

　　与此同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雨滴停在半空之中，尘土刚刚扬起，他能看到整个世界都定格在了某一刻，就像一幅画卷。

　　而他的身体也开始蜕变，病入膏肓的身体化为灰烬，在这一团灰烬里生出了一个幼小的婴孩，婴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到最后变成了青年。

　　【欢迎宿主曹净，我是羽化系统。】

　　【你将完成转生，在三千世界体验生老病死。大梦三千，不过一瞬，且从最初的最初开始，一切在终结的终结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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