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面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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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光明正大听到这番地步，青柚垂眸，将那器皿盖子一一扣上，莞尔一笑拍拍手中的粉尘，蓓儿姑娘的帕子落在杯盏之上，她寻思着：“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取了这个名儿...”
“嗤！”
肃然耳畔一阵异动，一道东西刹那间从她耳边穿过，发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意。
她转头定住——一支竹箭正中破入青石瓦柱上，那口处渗黑，任谁辨识都是箭带剧毒，随即便嗅到一丝腥甜，知是擦破的伤口泛出血丝。
“靠！是谁要害你姑奶奶！”火爆如她，当即着趴到楼道的庇护楼栏处，按着箭来的方向找，正对面那处楼阁立着一蒙面男子，一看这人大致眉目竟是略有眼熟。
想来对方要不是个厚脸皮的，要不就是个持武功自傲的，此番面对她的视线却是躲也不躲，罪魁祸首倒是坦坦荡荡，仍然立于楼阁之处凝视着他们这侧。
察觉结果没能正中她这个活靶子，甚至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
“哟呵，还惋惜...”青柚咬咬后槽牙，道：“赶着给谁本姑娘送终呢？离谱！”
再环视男子周围确实人影稀少，那一层似乎站着众多青衫水布，多是书生搂着花楼里的姑娘。
“先前那嬷嬷说的切莫要去书生之地，又是什么由头？这极乐阁想也不是好待的地方。”青柚无奈，心内腹诽这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
她凝神再去望，又见男子从背后箭袋中又抽出一支长箭，拉弓一松手，她仍未来得及去探，忽的眼前一黑。
一道身影伸手护着她的头颅，两人扑倒在地，她的面结结实实撞上人家的胸膛，一阵松烟墨的香味儿一股脑子冲进她的视线。
“裴青柚啊裴青柚，你的眼力见呢？当下哪里是闻香识美人的时候？”
顾不上瞧是哪位义士搭救她这一回，青柚忙挣脱庇护，双手搭在栏杆之上，若不是身后之人环住她的腰，这急躁小性子，她非得摔下这几层楼不可。
这一边虽是隔着老远，见对方放下弓意图似乎是想离了去，应该是没这赶尽杀绝的意思，青柚转过身对着楼阁之内来，仰面瞧着那两支箭思量。
回看过往，她来花朝这些年，除了幼年逗逗裴慕、如今逗逗裴子恬以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引来杀身之祸？两手一摊，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街还是跟着高明辉的——“嚯嚯？莫不是他的对头？”
“啊啾!”
她那一直不做声的救人义士打断了她不合时宜的思索，咳嗽了声，这才引得青柚低头注意去留心——义士似位女子，又不是女子。
身形不比寻常女子娇美，高大如男子，珠花鲜蕊样样不落，朱红襦裙对襟衫，琉璃垂珠帘掩了半面，露出上半张眉目，瞧着偏生英气，眸边一道云纹，算是个美人，除了那双眸子里的惊诧之意。
而这双眼睛她裴青柚再熟悉不过。
对方唇齿微动却未发出什么声音，青柚后退一步微微欠身，道：“多谢姑娘搭救，小女身有要务，先离去罢。”
那人余光瞥了后头跟着的几个婢女一眼，只得同青柚点点头，亦离去。琉璃面叠着耳廓处，坠着只玲珑铃铛，那声微微作响。
身后背着一柄花里花哨的长剑，剑柄的穗子被一副锦囊包裹着，不留心瞧，则看不见穗子里系着的绯色玉佩、
待青柚没入拐角，后头传来几声不知极乐阁内哪位嬷嬷的好嗓子，只听闻：“人...桃...人面...害，桃花姑娘——”
——琼清居
青柚看着时机、小心着旁人眼色，于阁中辗转，一面思虑着方才碰见的那位“人面桃花”，一面回想着究竟那负箭的男子有何来头，眼熟又是因何而起，还要思索那楼中嬷嬷的话里有话。
当下她将从洲兹那顺来的葡萄抛着玩儿，道：“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转入极乐阁正露台顶，鞋履压上层极具异域特色的绒绒毯子，无论是摆件还是挂坠或是旁的物什，都略比往下几处精巧些，却是清冷些见，没什么阁中小倌。
想也明白这厢房规格是往下比不上的阔绰，她猜测该是那位花魁明月姑娘所住。
眼前一道厢房门，本以为自己只能留心着角落，巧在那厢房门没关严实，留了个勉强入人的缝，前后瞧见没什么人，她便一溜进了去。
房内一道路光线昏暗，雕花的柜子与厢房之外稀稀落落的光线交叠，倒是有不少灰尘。
开放式的古木柜中，多摆着鸳鸯湖柳、牡丹图腾样的绣品，小篆式的几行小诗。转折遇见一处屏风，只见那花团紧簇的屏风前躬着个灰绿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青柚定睛一看瞧清楚了是谁——
她心内笑一声，给了站立在那人身旁的书童一个眼神，上前就给了一计轻踹，见裴慕没什么动静，遂到跟前悄声道：“裴慕，顾姑娘呢，发觉出什么来了？”
裴慕猫着身子从那屏风间的缝隙往亮了烛火的厢房里探视，他听见声音由来，无暇顾及，只往一旁玉鹤站立之处挪了几步，扇子攥在手里，招招手示意青柚来看。
“啥啊...”她皱皱眉狐疑地也跟着去窥那缝隙——
有一女子立于房中空阔之地，面相极佳，青柚恍然念想起了一枝湖中睡莲，芸众缥缈。女子云鬓入画，三股辫循着耳尖往上梳存，珠玉在侧，粉蕊绣球花分成几瓣儿串着朱砂抛了光的珠子垂落。
一只簇锦莲叶鞋落入毯子上，女子迈着步子绕了个圈，长裙翩翩而舞，腰间一圈月牙银链，跟着她身姿一道绰绰。
“阿月——”紫莲丝绸制的帘子后头，落座着裴家二人先前见过的顾林熙。
“我靠！”青柚收回视线望向裴慕，口型做了个惊诧，“顾林熙跟明月姑娘！”
裴慕摊手，道：“所以嘛——阿姐，莫不是她是与花魁一往情深？”
青柚顿时不知该什么表情，若真是如此也没什么。可如今真落到现实了，事关裴府顾府门面，她自己又是长姐、裴府嫡女。
再者裴顾两家也是朝廷里的名门二家，断袖之癖与缠绵百合这事，摆在这种朝代并不好解决。她在此没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正无限懊恼。
反倒是裴慕面色红润，显然是觉得这门父母之命的定亲能解。
而厢房之内除了那声唤，沉寂良久。
随后顾林熙一改往日军中的阳刚英姿飒爽，撑着脸趴在果盘繁华之间，她对着明月不住哀怨道：“今夜涉险，我怕是顾不得你，箭弩一起，你该立即护好自己——”
青柚在缝隙里看，其实这顾姑娘也是个美人，若是这门亲事能成也不是坏事，可惜现下这走向，她一个现代人是愈发看不明白。
“怕什么？你不怕我又有何惧的。”明月整整衣襟，连着步子坐到顾林熙身旁，纤纤细指捏捏顾的鼻尖，接着道，“还等着继续瞧你的亲事，我一介花楼之女，没什么闻路见解，与我而言，你才是要紧之事——”
二人对话断断续续，这番话像是推拉似的，绕得弯子又好像没绕弯子，如此入了青柚耳中，算是费了些气力去理顺。
先前见着的人面桃花与那箭弩之人，添上现今顾林熙这番话，甚至是迎春话里有话的柴房之处，皆让青柚的思绪不得不纷纷扰扰。
本以为今夜只用于自家弟弟的计划通，用于寻着这位名义上的未来弟妹，让她跟裴慕达成解亲共识便能迅速撤退，眼下也不知究竟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她弯着身子直接坐在地上，看着缝隙内的场景逐渐没了焦点，全在想办法理思绪，至少有几点是能确定的，也不能说是蹊跷不蹊跷的问题，今夜必有杀机。
可那又有什么目的呢？
洲兹的排场立下，今夜他或许也是要来的——那么是独绮都一份？还是如楼阁间的阁中姑娘所说，洲兹要见的是花朝的官员？
可这极乐阁里设宴一事，一点也不像是花朝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想必洲兹与今夜来此的花朝官员是私下勾结！
也就意味着，无论结果如何，今夜都是要见血的！
结论立断，青柚起身正色道：“玉鹤，你带着裴慕回去，快！”
“啊？阿姐？”裴慕手中握着的扇子合拢了一半，摸不透局面也不知情，他询问道，“为何？阿姐你不同我走？”
“挑错时机，今夜恐怕有异，你是裴家少爷，子恬还小你不能有差池——”青柚絮絮叨叨的，语气慌乱但不至于行动无措，拉着裴慕拽着玉鹤就走，又道，“恐怕我一人才是真保不住你。”
裴慕仍处于懵中，他今夜也只不过是想来劝顾林熙退婚，怎的阿姐忽然脸色煞白，还不愿同他一道回家，不禁想笑：“阿姐，不怕，我保护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玉鹤！你拦住我姐！”
玉鹤本欲行动，一下与青柚对视，恍然间也能感知到今夜有异，遂作了决定，反之往后退，道：“公子，我带你走。”
“那不行！我阿姐——”
“谁！”
已至厢房门口，几个小厮婢女端着果盘停驻在那，见裴家三人当即大呵，引得厢房内顾林熙明月二人出来探察。
顾林熙一出来就瞧见裴慕，瞪着双眸似乎是要哭。
青柚心作不好，推着玉鹤与裴慕道：“你二人往那边跑，快回府，我自有法子——”她说完看了眼明月便朝着别处离去。
“哎！阿姐！”裴慕跃起想去追，被玉鹤带着往另一边跑去，留下顾林熙一干人，那平日里和善的顾姑娘此时沉着面，唇失了血色。
明月拉着她环视一圈，生气一跺，道：“愣着做什么？把人带回来！不是去追小姐，去！把那绿色衣衫的糊涂鬼带回来！”
她伸手用帕子擦拭顾林熙的脸，道：“你别着急，他跑不了的，你别怕...我陪着你等——”
“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人面桃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