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歌》黑牧师

14、第十四章

　　十四
　　“呀，今天要去哪里呢？不去诊所了吗？”黑格开着车，一边搂住旁边的夜森说。
　　挥开他的手臂，夜森指指左边说：“往那边，我们去梅阑街。”
　　“呀，今天休业一天吗？太好了！我们去约会吧~~~”黑格立即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夜森冷着脸说：“不是约会，是去看望一个孩子。那孩子上次没有来吃饭，听其他小孩子说，他最近好像生病了，似乎整天不出门似的。我去帮他看看身体健康情况。”
　　“哦．．．．．．”黑格有点沮丧，他所期待的约会，二人世界，又落空了。
　　“别一付扑克脸啦。”夜森说着，拉过他，在他脸颊边轻轻一吻。黑格一下子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连车也控不住了。
　　夜森心里暗笑，原来他这么好哄呀，那以后就可以轻松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嘿嘿嘿~~~~~~他忍不住奸笑起来。
　　看他这样心怀鬼胎的笑法，黑格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不知这家伙又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自己，真伤脑筋。现在的自己对他是完全没辙了，谁叫自己是这么在乎，面前的这个人呢。
　　把车停在路边，他们向梅阑街走进。
　　夜森望着这条许久没来过的街，有些感叹，这里的小孩子他都很熟呢。
　　“说起来，最近生病的小孩子似乎特别多呢。”夜森叹了口气，“难道最近是流感高发期吗？”
　　叩叩！他敲了敲门，叫道：“费里太太，您在吗？我来看看小费里，听说他生病了。”
　　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开门的声音，一个妇人乔粹的面容露出来，望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儿子没有生病，谢谢你的好意。”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夜森一把拉住门柄，急急地说：“我就看一眼，确认他没事的话我就走。”
　　“那好吧，”那妇人让步了，嘴里却还嘟囔着：“先说好了，我可不会付钱的。”
　　她走进去，不再搭理夜森和黑格，而是直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啤酒径自喝起来。夜森一望地上，已经堆满了空的啤酒瓶，可见她刚喝过不少了。这样喝下去可不好。听说费里太太刚失业了，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日子想必很艰难吧。
　　他向贴着小人贴纸的房门走去，那就是小费里的房间。
　　推开房门，里面光线很灰暗，没有开灯。地上一片凌乱，玩具，书籍，丢得到处都是。夜森仔细凝视，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绻缩在角落里。
　　“小费里，你怎么啦？”他走过去，抱起他小小的身体，放到床沿上。借着微微的光亮，夜森突然发现小费里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不是生病了，而是被虐待了！！
　　“这．．．．．．这是谁打的？”夜森颤声问。
　　小男孩一把抱住夜森的脖子，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妈妈．．．是妈妈打的．．．．．．她每天喝醉了酒就．．．打我．．．．因为我不乖．．．．所以，所以妈妈她才要打我的．．．．．是吗？．．．．．．都是因为我不乖，呜呜．．．．．．”
　　“别哭，小费里没有错。不是小费里的关系，”夜森眼眶已湿润了，他心痛地搂住小男孩说：“妈妈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才会那样对小费里。小费里一直是个乖孩子啊。别再哭了．．．．．．”
　　“真的吗？我是乖孩子？．．．．．．这样啊．．．．．．”他的眼底突然露出隐隐的笑意。
　　黑格心头一惊，大叫道：“离开那孩子！！！夜森——！！”
　　一瞬间，夜森感到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来。
　　他一把推开小费里，赫然看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而那看似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却露出了可怕的微笑。那种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黑格一个健步冲上来，一掌挥去，那男孩已被打飞到墙壁上，再重重地落地。看来已经受伤了，夜森急叫道：“不要伤了他！！”
　　“你这笨蛋，自己受伤了还在担心别人吗？”黑格又气又急地吼叫。看到夜森的胸口不断渗出红色的鲜血，他心痛如绞。
　　“为，为什么小费里会．．．．．．”夜森喘着气，不敢相信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小费里。
　　“这家伙被附身了。被寄生魔附身到很深的阶段了。”黑格说着，搂住夜森，一手握住刀柄，沉声说：“忍着点，咬紧牙关。很快就好的．．．．．．”
　　他猛力一拔，鲜血飞溅出来。
　　“啊————！！！”夜森大叫，肌肉被生生撕裂的感觉，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黑格恨恨地咬牙，一手按在伤口上，凝聚魔力。随着嘶嘶的蓝色烟雾从指缝中冒出，伤口就渐渐愈合了，血不再流出来，白色的新肉长在伤口处，显出一个淡淡的疤痕。
　　完全愈合了！！真是神奇啊，明明刚才还那么痛的，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嘿嘿嘿嘿．．．．．．”小费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出另人手骨悚然的笑声。“你知道为什么街上的小孩子都生病了吗？都是因为，我诅咒了他们！！”
　　“每次从窗口往外看，他们都在街上嘻戏，玩耍，看到他们那种快乐的样子．．．．．．我就好痛苦！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去不了？！只能呆在这个房间里，远远地看着．．．．．．”
　　“妈妈不准我出门，我只能呆在这个房间，什么也没有．．．．．．我不能看到那种快乐！我要他们跟我一样痛苦！！所以，我让他们生病，要他们痛苦．．．．．．大家都跟我一样痛苦！哈哈哈哈————！！”
　　黑格低声说：“夜森，我要把寄生魔强行吸出来。但是他被附身到很深了，到时，恐怕连小费里的性命也会．．．．．．”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夜森心痛极了，“为什么连这样的小孩子也不放过？这可恶的魔族！！”
　　黑格的手颤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也松开了。
　　夜森站起来，直直走到小费里面前，黑格来不及出声阻止，他已一把抱住了他。
　　小费里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怕我吗？不怕我再伤害你吗？”
　　“傻瓜．．．．．．你这个小傻瓜！为什么要这样想？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当你痛苦的时候，就要出声求救啊！！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夜森流着眼泪说，“你身边还是有关心你的人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莉莉，杰克，贝莎．．．．．．大家都在担心你。”
　　“所以，你不要连心也关闭起来！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可是，我．．．．．．我伤害了别人！大家都不会原谅我了！”他犹豫地望着他的眼。
　　“不，我不相信那是出于你的本意！小费里决不是那样坏的人！我永远，永远都相信小费里！”
　　“你相信我？”
　　“对！”
　　“就算，就算我作出那种事？”
　　“是的。”
　　“就算我刚才伤害了你？你还是．．．．．．还是相信我吗？”
　　“是的。”
　　小费里颤抖着，猛地拥住了他，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随着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阵黑色的烟雾也渐渐从他头顶冒出。黑格抓住那只意欲逃走的寄生魔，手一捏，它便被捏得粉碎。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身上的寄身魔竟然自动被身体驱逐了！夜森就像拥有魔法的天使一样，净化了他的心灵。
　　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黑格心里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情。不同于以往的狂烈的爱和占有欲，这是一种带着敬重和仰慕的感情。
　　小费里哭着哭着，慢慢睡着了。夜森抱起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再凝视他的脸，他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暴戾的神情，而是像以前一样单纯平静的小孩子的睡脸。
　　他们轻轻掩上门，走出来。费里太太还在客厅里喝酒，她在半醉中寻找着什么，手摸到一个空烟盒，她倒了倒，里面没烟。她大叫起来：“小费里，你死哪去了！！去帮我买烟！”
　　叫了两声，没人应她，她就站起来，神智不清地吼叫：“躲到哪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泼下，她一个激凌，清醒过来。看到黑格拿着个盆子站在他面前，夜森站在旁边，她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两个客人。
　　她愤怒地叫道：“你疯了吗？为什么泼我？”
　　黑格冷冷地说：“你才是疯了吧。给我清醒一点！你儿子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再这样我们可以告你虐待儿童罪。”
　　“什么？”她有点害怕起来，喃喃地说：“我．．．．．．我是一时心情不好，所以．．．．．．”
　　夜森走上前，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再这样整天酗酒，喝醉了就拿小费里撒气！你知道吗？他被你关在房间里，已经．．．．．．已经有精神上的疾病了！”
　　“不止身体上遭受创伤，精神上也受到很严重的创伤！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面对夜森严苛的指责，她呐呐地无言以对。
　　夜森叹了口气，放轻语气，平静地说：“这样吧，明天，你带上小费里到我诊所来，我帮他诊治伤口。皇冠酒店在招收服务人员，我顺便帮你写封推荐信，你去试试，可好？”
　　“真的吗？”费里太太感激地望着他。失业了一个多月也找不到工作，而那种高极酒店的工作一般是不招收贫民区的人的，如果能得推荐进入的话就太好了。
　　“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夜森出门时叮嘱道，“但是千万不要再喝酒了。”
　　“好，好，我不会的了。真是太感谢您了，罗克斯医生，您．．．．．．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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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黑格默默地开车，夜森也没有说话。
　　夜森从后视镜上瞄了他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小声说道：“那个，黑格．．．刚刚我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他应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到家，打开门，突然看到一个艳丽的身影坐在客厅沙发上，她转过身，竟然是露西亚。
　　露西亚笑吟吟地望着夜森：“好久没见了，罗克斯医生。这半个月来都没看到你，你是上哪去了？我一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可惜工作太多抽不出身．．．．．．”
　　突然，她看到了夜森背后赫然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黑色长发，苍白的肌肤，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那对灰绿色眼珠也正紧盯着她。
　　“这，这位是谁？”她有点尴尬地问道。这男人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啊，这是．．．．．．我的助手，黑格．戴维尔先生。”夜森慌张地说，“我忘了介绍，这位是露西□□迪小姐，我的好朋友。”
　　“哦，这样啊。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美丽的露西亚小姐。”黑格伸出手去，与露西亚握了握手。
　　他冰冷的眼神与脸上的笑容明显不符，露西亚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涌起一阵莫明的恐惧感。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恐怖！！
　　于是，她客套了两句，就尽快告辞了。女性特有的敏感，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与夜森的关系非同一般，并不是助手那么简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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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灯，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帘外流入。
　　溥溥的被子下，黑格轻轻搂着夜森，低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能等我吗？”
　　“你要去哪里？”
　　“这么大量的寄生魔从魔界跑到人间，我想，魔界与人间的通道一定出了问题。有可能是哪里出现了裂缝，造成空间扭曲。我要去修补一下。”
　　“真的吗？这么说，只要修好了它，就不会再有寄生魔袭击人类了，是吗？”
　　“没错。”
　　“那好，你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等你回来的。”夜森高兴起来。这样的话，就再也不会有寄生魔袭击人类了，否则，连无辜的小孩子也被它们利用，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但是他单纯的想法，跟本没想到，这件事会给黑格带来多大的凶险。
　　就算是魔王，要修补空间扭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是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
　　但是，看着他高兴的神情，黑格就满足了。就算因此而丢掉性命，也要达成，他的心愿。不仅要保护他，而且要保护他所爱着的一切。这就是自己惟一能为他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