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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使命-6 ...

  •   “还有多远?”安德烈在这条荒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问了一句。

      杰西比他低太多,这时抬头看他,“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帮你拿包。”
      “……谢谢,我还好。”
      “别担心,这里虽然看起来荒凉,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句话带来的异样感觉让安德烈不自觉地抵触,但考虑到这是性别转变后果的一部分,他只能先适应。

      杰西带他去看生命树,先是从城中向西边平原上走,经过8号粟田,是一段矮树夹出的公路,下了公路进入这片浩大的荒原,才开始沿着一条路向里走。说是荒原,但其实都是硬质土,除了零零散散的连片杂草,几乎长不出其他生物。大块的灰褐石与草的夹缝中,偶尔能听见青蛙的叫声。在更远一点的一些小山丘边,可以看见一块“庆贺开业”的巨幅牌匾,斜插在地面,还有坏掉的电视机、立着的轮胎、报废的冰箱、半截车骨,甚至一只在树上飘的卫生棉条。

      “历史书上写,这里以前都是人住的地方,”杰西发现他在观察周围,就补充道,“世界上原本有很多人。”
      “听你的意思,‘生命树’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问题吗?”
      “生命树是祭祀的时候才能来一次的地方,平时不准人来。不是‘放’在这地方,是厄瑞波斯把它种在了这地方,并且要我们保留过往人类生存的印记,这样我们才能谨记繁衍来之不易。”杰西说到这里撇撇嘴,“……繁衍繁衍,什么都是为了繁衍。”

      “繁衍和一棵树有什么关系?”
      “人类就是这么来的。”杰西一本正经地解释,“每年13月40日,生命树会告诉我们这一年将会有多少新增的Alpha、Beta和Omega,以及有多少新生儿,为了让这个数字可观,我们常常会在前一天举办大型祭祀。”
      安德烈笑起来:“好像祈愿粮食丰收一样。”
      “什么是丰收?我们不缺粮食。”杰西说着拉住他的手臂,“到了。”

      安德烈抬头望,低月挂在荒原背后的天空,直直照着一颗巨大、粗壮、丑陋的树。
      这树几十个人也未必能围它一圈。
      此外安德烈这才注意到这颗树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呛味,有点像硫磺。
      这棵树不好分辨是死是活,它灰色树干上的树皮似乎可以流动一般,变换着纹路,像很多张扭曲的人脸。树冠蓬勃低垂,厚重得像是要压倒树干,而枝上摇摇晃晃,从绿叶偶然散开的缝隙里,可以看见吊着的挂牌和铜钱串,在远远的、厚重的树深处悬挂。

      安德烈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艾森说当时他为这地方创造繁衍的时候,可是用的技术手段,怎么会在若干年后成为一颗怪力乱神的树的原理?
      “没太懂。”安德烈问道,“性别是各1/3的概率自然选择,怀胎是十月自然过程,什么预言能在还没发生时就说出来,如果指标不够怎么办,大家就疯狂做/爱?”
      杰西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怀胎要十个月?”
      “……你们几个月?”
      “不一定的啊。”
      “……”安德烈有点瞠目结舌,“但是基因上来讲……”
      “什么是基因?”
      安德烈顿了两秒:“说老实话,像我根本不上学,也多多少少了解这种事。”他又问,“遗传、基因、自然选择、进化论、孟德尔?”
      杰西困惑地看着他:“你讲话奇奇怪怪的。孟德尔,谁啊?”她又想了想,“Mendel...Monte...孟德斯鸠我倒是知道。”
      安德烈大吃一惊:“你不知道进化论,但你知道思想启蒙?”
      “对啊,怎么了。”

      安德烈仔细想了想,冷静了下来。首先艾森是不会骗自己的,所以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这样算来,也就是说,艾森用生物技术为这个濒临灭绝的人类世界创造了可持续的繁衍机制,三种性别。但由于人类DNA链内并没有完全清除X染色体的全部基因,随着演化,第一性征意义上的女性重新出现,只是她们已经丧失了生育功能,这个功能转而由Omega承担。艾森在为他们创造人类的同时,留下一些他认为值得传承的文化,就和他们当时给欧石南留下很多书一样,区别在于艾森是认真为这个世界挑选过的,比如孟德斯鸠。但出于某种目的——安德烈毫不费力地可以猜出——艾森当神有点上瘾,有点高兴,于是抹去了他如何实践操作人类遗传的部分,留下一个空白,这个空白得不到解释,久而久之被人们神化,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为神。
      这棵树就是他在世界的代言人,就如同无数教堂代表上帝一样。

      扭曲的世界观,连“人”都不了解,却要一步登天学“人的思想”。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但是这课树,怎么看都不像艾森的审美。”
      杰西真觉得安德烈说的话她一句也不能理解,“谁是艾森?”
      “厄瑞波斯的乳名,我们那边就叫他艾森。”

      此时风起,那浓重的呛味更加明显,安德烈看了一眼杰西,后者全无感觉。
      在这浩瀚的荒原上,这棵树突兀地立着,极目不见任何山崖、建筑或植物,除了杂草、爬虫和蛇,如同被放逐一样,苟活在偏隅。
      他们距树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那厚重的枝条在他们面前晃动,影影绰绰望不真切,总误以为有魑魅魍魉。
      杰西只是皱着眉睥睨这棵树,感慨道:“神啊神……”
      安德烈也看着这棵树,感叹道:“他妈的。”

      ***

      洛斯跟在艾森身后走,手插在口袋里吹口哨,一路走向住所,他还凑上去问:“有没有我住的地方?”
      艾森停下来,问他:“你们是不是很擅长找厄瑞波斯?”
      洛斯打了个响指,伸手指着他,“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就像你擅长找我们一样,我们也擅长找你们。躲猫猫玩过吧,谁先找到谁先杀。”
      “我来这里找一个‘假性厄瑞波斯’。”艾森告诉他,“我最多只能发现他在这里,因为这个世界里有我设置的‘报告系统’,任何非这条时间线上的生物进入我都会收到消息。这么多年我在几乎所有的时间线都设置了‘报告系统’,为的就是发现‘假性厄瑞波斯’,而这些人中有一个是我要找的。”
      洛斯问他:“他有什么特质,需要我帮忙吗?”
      艾森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我再想想吧。”
      洛斯便没有追问,又跟着他继续走了一段路。

      快走到的时候洛斯瞥了一眼艾森的脸色,刻意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开了口:“所以,你刚才对人动手了啊。”
      艾森转过身看他,也笑了笑:“怎么啦?”

      他们停在树下,距离那座豪华的住所还有点距离,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向左边拉成长长的两条线。
      洛斯盯着他的脸,再次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牵动嘴角笑起来,“艾森,你变了。”

      艾森顿了几秒,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洛斯,“变就变了吧。”
      “我记得你之前似乎还有点怕人,要是远远看见一群人很有可能会躲着走。”
      “是啊,”艾森点头,“就像你在街上散步,迎面走来成千只黄色的小鸡仔、小鸭子,你也会想绕过去。”
      洛斯无语地看他:“是这么个比喻法吗?”
      “洛斯,因为我死得很频繁,所以我其实一直都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不太一样,怎么说呢,站得更高一些,俯视大家,因为我无穷无尽,但在我下面的你们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很可怜,很弱小。但现在我反思了,是我之前太狂妄,认为我站在你们头顶上,其实不是的,”艾森挽住洛斯的手臂,“我是大家中的一员,我也只有一条命,或许有些人把我或者这种现象称为神迹,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
      洛斯眯眯眼盯着他,被他挽住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人中走就难免摩肩擦踵,迎头撞上,起冲突,撞几次自然就会长记性——人有亲疏远近,事有轻重缓急。”

      洛斯撇撇嘴笑起来,不予置评,转移话题:“你每天闲着做什么?”
      “看电视剧。”艾森挽紧他的手臂,“洛斯、羊驼,我们认识多久了?”
      “……干什么?”
      “算起来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吧?”艾森笑眯眯,“看着我一代代换新。你是我认识的第一只智慧恶魔,而且我一次都没有杀过你。”
      洛斯有点害怕,但又不敢拨开艾森的手,“你有话说话,别打感情牌,我这个人心底比较善良。”
      “帮我找那个‘假性厄瑞波斯’。”
      洛斯这才松了一口气:“妈的我以为什么事,这个你放心,我擅长。”他打包票,“再说了,我现在估计是恢复了,力量大增,找个假的不成问题。”

      ***

      安德烈出门的时候,看见在一楼餐厅独自喝茶的洛斯,本来想装作没看到,但被洛斯发现了,放下茶杯跟了过来。
      “好久不见,洛斯,在忙什么?”
      洛斯一脸严肃,“能忙什么,艾森让做什么做什么。你去哪里,这么晚了。又出去浪?艾森知道吗?”
      安德烈拉开门,“我去接欧石南放学。”
      “那我跟你一起出门,反正我也有任务要做。”洛斯顺手掏出烟,分给安德烈一支,两人站在路灯下点烟,安德烈嘴里叼着烟,稍稍弯下身,洛斯拢着火凑上去,安德烈伸手挡住另一边。

      洛斯吐出烟,“躲我干什么?”
      安德烈耸耸肩。
      “你有没有觉得艾森变了很多。”洛斯的严肃似乎就来自于这件事。
      安德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所以才不想跟你搭话。”
      “你不觉得他变了吗?”
      “变就变了吧,长大了而已。”安德烈看他,“反而是你,太操心了吧。我没记错的话,艾森跟我第一次接吻以后也是去找你聊的吧,你是场外求助,还是他监护人?”
      洛斯不在意地耸了下肩膀,“他也没别人可说啊。而且如果我真的是监护人,绝对不会让他跟你来往。”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

      但洛斯兀自回答:“因为你不是好对象。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更别提你其实是他小妈这层关系了,你具体是怎么战胜这个心里难关的。”
      “跟你没关系。”
      “……”洛斯扔掉剩下的半支烟,“不过艾森现在确实不怎么在乎人。虽然以前他也不在乎,但那是一种相安无事的不在乎,总感觉,他现在心态变了。”
      安德烈没有说话。
      “说真的,你怕他吧?”洛斯盯着安德烈,“很正常,没有人不怕他,他一个词、一句话就能抹去生命,换谁谁不害怕。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想说那句话吧,说了以后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那就没有自己了,再爱人也不至于一点选择都不给自己留吧,那也太恶心了……抹去人格,太恶心了。”
      安德烈看了一眼他,还是没有说话。

      洛斯这会儿觉得自己操心实属有点多,人各有命,不关他的事,他最后念叨了一句“你最好能负责”,就在路口跟安德烈分开了方向。

      安德烈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想了几秒,然后朝前走去。

      九点半,乐团排练结束后,欧石南才和艾玛从学校里出来。不一会儿,杰西也跟着跑了过来。
      欧石南并不是乐团的成员,他只是负责预订教室及排班,相当于老师助理,艾玛是个久坐冷板凳的小号手,杰西只是陪着来。

      他们三个走在一起,只能听见杰西的长篇大论,她擅长对任何时政发表评价,此时正在讲生命树教义下的阴谋论。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三个人停了下来,杰西看见了安德烈,艾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街路灯下那个抽烟的高个子黑西装男人。
      艾玛担心地问:“他打扮成这个样子,这么晚自己出现在这里,没问题吗?”
      杰西不高兴地回答:“他打扮什么了,他就是普通地穿了件衣服吧。大家对Omega也太挑剔了。”
      欧石南大惊,“安莉?”
      另外两个人同时转过头:“你认识?”“你也认识他?”

      安德烈抬抬手打了下招呼,欧石南抿着嘴不乐意地走了过去,另两位也跟上去。
      “你来做什么?找人?”欧石南飞速瞥了一眼他。
      安德烈笑笑:“来接你。”
      “……所以艾森都跟你说了。”
      安德烈揽过他的肩膀,跟另外两个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四人分两路各走,欧石南挣开安德烈,刻意跟他保持了半肘的距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他已经稍微比安德烈还要高一些了。
      “你还会再长的。”安德烈虽然不看他,但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欧石南嘟囔起来:“我也没有在乎……”
      他放慢了一些,落后安德烈半步,才光明正大地抬眼看他,毫不费力地回忆起安德烈带他走过的小路,那时候他只听小鸭子的故事,学狗叫就会开心,他和艾森以及安德烈在他们单纯的小世界里,一切都是明亮而愉悦的。他的生长速度和大家不一样,他用短短的时间就快速长大,很多时候他的思维并不是完全匹配年龄,有时超快一些,有时落后一些,他也没有时间沉淀爱与感情,艾森和安德烈占据了他全部对世界的理解。
      这时他突然觉得难过,因为感情不对等,所以他决定向他们学习,在世界里打滚,才有自己的天地,往单一的人生中再添加些别的人,别的事,更多的回忆。

      他们走到一座桥边,秋叶堆在路中间,安德烈正想绕过去,便看见那堆树叶飘起,在空中打转,呼啦啦飞舞,扑簌地坠落在水面。
      他转过头,欧石南有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我可以做到一点小事。”
      安德烈朝他笑笑。

      另一路,艾玛正小心地看了眼杰西的脸色:“你还好吧?”
      “你为什么不生气呢?”杰西皱着眉,“你拿了小号比赛的三等奖,都没有给你任何表彰,好歹也是代表学校出赛的啊。”
      艾玛苦笑:“想多了杰西,大家都不愿意去我才去的。再说又不是一等奖,一等奖肯定就公示了呀。”
      “不是的,你太不敏感了。”杰西阐释道,“假如你是Alpha,出赛得到了三等奖一定会被表彰;你是一个Beta或者Omega,只有拿到一等奖才会被表彰。这世界的奖惩机制对于你们来说是不一样的,有些人诚实、善良、勇敢就会被大肆宣传,有些人必须青史留名才能被提一两句。你就是太不敏感了才注意不到这些。”
      “不是的,优秀就是优秀,不分这些的,你想太多了。”艾玛抓紧自己的背包带,“我其实也不在乎表不表彰的。”
      杰西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归根结底还是太弱。”
      “我真搞不懂你杰西,你又不是Omega,干嘛总是这样呢,我分化成Omega不也这么过了吗。”
      杰西莫名涌上一股心头火,盯着远处,“性别就是奴隶,我讨厌这些东西,我不想分化。”
      这话让艾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听起来很幼稚,于是她只能苦笑,干脆转移了话题:“哦对了,你知道吗,伊芳也分化成了Omega……”
      后面的话杰西一句都没听进去,人人都在分化,真是烦死了,分化分化分化,一切都要改变,愚蠢的性别预言,该死的繁衍使命。

      ***

      “你头发是不是长了?”
      安德烈问的时候,顺手牵起艾森的头发吻了吻,艾森正在窗边月光和昏暗台灯下读一本晦涩的书,闻言抬起头,瞥了眼明明坐在隔壁沙发,却懒洋洋靠在他身上的安德烈。
      “有点,要帮我剪一下吗?”
      安德烈站起身:“好啊。”说着去翻柜子找剪刀和围巾。
      艾森把书合上,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面上。
      “听说你今天去接艾瑞卡了。”
      “是啊,”安德烈的声音远远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我可是负责任的好家长。”

      他已经找齐了东西,返了回来,站在艾森面前,用手指挑艾森的下巴,让人把脸仰起来。
      “你晚上总戴这个黄色镜片的眼镜,有什么讲究吗?”安德烈边随口问边拨开艾森的头发,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换了的新眼睛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差别。
      “没有。”艾森突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我看到的颜色太杂了,晚上尤其,所以屏蔽一下。”
      安德烈捧着艾森的脸,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吻他的嘴角:“宝贝,你眼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艾森笑起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脸?”
      “哪里都喜欢。”安德烈吻他的眼睛,声音酥酥麻麻,“看见你就会很想跟你上床……你好厉害……”
      艾森笑了笑,手在他背上蹭了蹭,“先剪头发吧,小妈咪。”
      安德烈退开一点,暧昧地问:“所以‘小妈咪’是启动词是吧。”
      艾森不置可否,手腕松松垮垮地搭在安德烈尾椎骨的附近,那里安德烈的腰和臀之间恰好因曲线起伏有个弧度,把手放在那里很舒服。

      安德烈用剪刀剪一点左边的头发,想起来最后应该从后面先剪,拍拍艾森的手臂让他放开,但艾森不:“剪不剪头发有什么重要的,来让我舒服一下,接下来我来演恶霸,你来演被我抢走的清纯学生。”
      “太好了,我喜欢演学生。”安德烈开始挣扎,“这个挣扎力度怎么样?”
      “别太用力挣扎,意思意思得了,我又打不过你。然后我得把你甩到床上,床呢?哦那边。有点远。”
      “甩地上也可以,你喜欢的话可以适当扇我一巴掌,别太重……好吧,你喜欢的话重一点也可以。”
      艾森一脸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要扇你?我不会扇你的。”
      安德烈笑起来,坐在他腿上捧他的脸,低头吻他,话语间多少带了点大人对小孩的语气:“噢……艾森。”

      艾森在他的亲吻下抿抿嘴,然后把人推开,安德烈正疑惑地看着他,就听见艾森说:“好,应该试试。”
      安德烈还不知道他说要试试什么,就被扇了一巴掌。
      力道当然不重,但是考虑到是艾森扇的,突如其来就让人觉得痛。
      艾森看着安德烈有点委屈的脸,抿抿嘴,“这种力度?”

      安德烈本来不觉得被扇一巴掌是什么大事,他之前也在性/爱中经历过,但这可是艾森,就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于是安德烈不出声,挣了一下,想站起来走开,被艾森搂回了怀里:“我错啦,太重了吗?原谅我啦,原谅我……”
      尽管知道这是艾森耍坏心眼又撒娇,安德烈还是有点委屈——这可是艾森啊。
      艾森贴在他胸口转脑袋,吻吻他的锁骨,用漂亮的脸扮可怜,继续柔声细语地哄:“别生我气嘛。”
      安德烈最终还是没走开,坐回他腿上,盯着他,“不准扇我。”
      艾森笑起来,抬头吻他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变得很深沉:“我可是恶霸,你家里破产了,你老爸把你卖给我抵债,给我躺床上去,让我好好教训你。”
      安德烈笑起来,低头跟他接吻。

      “我想说……”
      门被突然推开,站在门口的欧石南话刚开了个头,就目瞪口呆,艾森和安德烈坐在单人沙发上,八风不动堂而皇之地转头看他。艾森的手还搭在坐在他腿上的安德烈的腰后,安德烈手臂挂在艾森的肩膀,西装外套半脱不脱,没骨头似的靠在艾森身边。
      艾森语气平平地问:“找谁?”
      “我总感觉就没有合适的时候。”欧石南退后一步,关上门,“没什么,我自己看看书也可以。”

      艾森和安德烈对视,后者问:“他没事吧?”
      “大概吧。”艾森捏了捏他的手腕,“要不要搞一副手铐试试看?”
      安德烈顺着探过身子吻艾森的手指,用暧昧的眼神示意他,“你再用一次这个吧……”
      艾森耸耸肩,“行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我。”
      “说起来,你听说过生命树吗?”
      艾森抱着他站起身,把安德烈扔到沙发上,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转过身,把手臂搭在靠背,掀开他的西装,按住他的脸压在沙发靠背上:“没有。”
      “等下……嗯啊……我带你去看下吧……啊……”
      “随便。”

      ***

      “好丑的一棵树。”艾森评价道。
      “对吧,我猜你就不会喜欢。”安德烈要点烟,刚抽一口就被艾森拿走,放在自己的口中,理由也很简单:“我有点困,提下神。”
      “有人说这个是你留下来的,搞什么祭祀,和祈愿丰收差不多。”
      艾森盯着树看,沿着树干走了走,安德烈跟在他身后。
      “那不可能,我既然用技术方法,就不会留这种玄学。”艾森停下了脚步,“但其实也不难理解,1/3的概率总要有个解释的余地,况且我看凯恩也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说。”

      树后有几声响动,安德烈立刻警惕起来,上前一步挡在艾森身前,“谁?”

      过不几秒,树后慢吞吞地走出一个杰西。

      杰西瞥了眼艾森,干咽了一下:“你是Father吗?……你就是他?”
      艾森没什么反应,叫上安德烈:“走吧。”

      三人沉默地离开树,安德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危险吗?”

      安德烈带艾森来看的原因就是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
      艾森转头看他,安抚地笑了笑:“当然不。放心,反正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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