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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幻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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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恺见到周曜很高兴,嘴里“哇哇”的叫着,一刀有些惊讶:“你认识小恺?”
周曜笑笑,他知道小恺并不想让一刀知道自己被欺负了,便把两人早些时候见面的经过简要的讲了讲。
一刀的脸上没有了猎人的戾气,笑眯眯的揉了揉小恺的头。小恺似乎很享受,歪着脑袋蹭着一刀的手。
任何一个铁血男儿,在孩子面前都会化成一汪温柔的水,一刀也不例外,看得出他很疼爱这个孩子。淑琴在一旁一语不发,小恺和一刀相处的模样让她脸色一沉,她没说什么,更没有搭理小恺朝她伸过来的手,径直穿过院子,走进了屋内。
“妈妈——?”小恺歪着脑袋,嘴里嘟囔着,淑琴听到了这话,并没有停下脚步,表情似乎还带着一抹嫌恶。
厨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小恺嘟囔着嘴,像是很失望的样子。一刀揉了揉他的头,安慰他不要在意。
“嫂子这是——”周曜不解。
一刀尴尬的笑笑:“她……一直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她总觉得,是这个孩子害死了她的亲骨肉,也就是我们的儿子楠楠。”
儿子的事一直是一刀的心病,楠楠出生的时候,正处于战乱末期,天启虽然刚刚建立,但仍不稳固,各地仍时有暴-乱。那时候他的妻子即将临盆,不巧又生了病,一刀理应照顾左右。可他却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战乱时期,到处都是死人白骨,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人们可以手刃亲人。小恺的父母正是死于至亲之手。他们抢夺了小恺家的粮食等物资之后,便逃之夭夭,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小恺,和只剩下一口气的母亲。
“小恺的生母是个勇敢的女人,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那女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没有了,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孩子推给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一直看着自己的孩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小恺奄奄一息,为了照顾他,一刀在路上又耽搁了十日,等到他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却得知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已经过世。
面对妻子的责问、埋怨和痛哭,一刀什么话都说不出。那个冰冷的小尸体让一刀心如刀绞,然而让淑琴更难以接受的事接踵而至,因为战乱遗孤过多,天启收容所难以接纳这么多的孩子,为此一刀将小恺接回了家,收为养子。
自己的孩子刚刚过世,丈夫便又从别的地方领回来一个养子。当时淑琴简直觉得遭到了晴天霹雳,她哭闹、谩骂,甚至对一刀拳打脚踢,可是一刀却还是铁了心要收养这个孩子。
一转眼,就是十多年。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一刀这个铁血男儿的眼眶也有些红了:“我知道我对不起淑琴,可是小恺是那个母亲唯一的牵挂,我不能放任他在外面沦为乞丐。像他这样的孩子,活不下去的……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我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刀面冷心善,这一点周曜很清楚。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淑琴会信奉曦光教了。她仍停留在对楠楠的思念中,儿子和丈夫对她的双重打击实在是太大,她只能依靠着虚无缥缈的神来慰藉自己。
饭很快便做好了,屋子里飘着一股子香气。一刀是有名的“赏金猎人”,条件充裕,所以家中不仅有各种高档营养剂,还有一些在黑市上买到的珍贵蔬菜。周曜喝着牛肉蘑菇汤,一口下去,暖和舒服。
小恺很喜欢周曜,不停的指着桌子上的菜让周曜吃,周曜对他也很好,时不时的帮他擦擦嘴角的口水,还帮他把鱼刺和肉骨头都剃掉。
这一切都被一刀看在了眼里,看得出周曜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样的人,他实在和即将毁灭天启的通缉犯联系不到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石头相信他一定和周宸夕的失踪有关,他坚信天启预言中的男人便是他,可一刀却不这么认为。
一屋子人的吃喝闲聊,一刀告诉了周曜不少在天启生活的常识,比如说paradise,这是人人必备的东西,出门在外,离不了这个。进出入城门、花钱消费、与人联系等等,都需要依靠paradise。周曜手上的那个paradise,一刀看过一次,他说这个paradise的型号很老旧,芯片可能坏了,修不好了,最好还是要重新置办一个。
就在一桌子人品尝美食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像是电锯隔断木头的声音,夹杂着喋喋不休的谩骂。
“该死的破藤,居然弄伤了我宝贝儿子,老子今天就把你彻底锯断!”
一刀闻言皱了皱眉,小恺听到声音,顿时变得急躁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指着门外,急得要哭,一刀打开门朝外看去,只见门外不远处那一株沙藤被砍得七零八落,散落满地,一个长得肥胖壮硕的男人正拿着电锯将沙藤锯的乱七八糟,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高胖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那孩子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正是不久前欺负小恺的那个男孩。
“藤藤——藤——”小恺见藤蔓被砍的七零八落,“哇——”地哭了出来,摇着轮椅就冲了过去,那肥胖的男人不耐烦的随手一推,小恺连人带车一下子翻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你这傻子,我儿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老子待会再跟你算账!”男人啐了一口,手里的电锯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走上前将小恺抱起来重新放到轮椅上,压抑着怒气:
“李先生,您平白无故破坏我门前的树,是不是得先给我一个说法?”
这位姓李的壮男人闻言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的关了电锯,指着他儿子被缠的结结实实的手臂说道:“都是这破藤,你看看把我儿子的手伤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在你家惹的祸,我儿子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都得你们家赔!”
一刀看了一眼男孩受伤的手臂,厚厚的纱布下还能隐隐看到一些血迹。一刀皱眉道:“曼陀沙藤是F级异种,怎么可能把人伤成这样?”
壮男人一听更是愤怒:“你们TM欺负了人还强词夺理,我儿子的手缝了那么多针 ,还能有假?”
那男孩见状,躲在自己母亲怀里委屈的嚎啕大哭,女人一边安抚自己的儿子,一边指着小恺骂道:“都是这个傻子祸害的我宝贝儿子,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们跟你们没完!”
壮男人最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他骂骂咧咧的把电锯一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老式的打火机,啐道:“老子今天一定要把这破藤烧成灰,该死的异种,我呸!”
小恺急的哇哇直叫,拽着一刀的衣袖哭的稀里哗啦,一刀虽然心里也是怒火万丈,但是异种伤害人类是大罪,若事情闹开了,天卫军一定会派兵来调查这件事,一刀不想惹事。
无论这藤蔓是否真的伤了人,一刀只能忍气吞声。
火苗冲天而起,迅速在藤蔓和古树上蔓延,不断传来噼啪的声响,小恺哭的很凶,挣扎着就要往火里闯,被一刀抱在怀里。一刀轻轻拍着小恺的后背,小声安慰他:“以后爹再给你重新种一株,乖,别哭了……”
然而这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小恺哭的很伤心,不住地喃喃道:“藤藤……好朋友……不……”
周曜在一旁沉默无言,根据中午他亲眼所见,这曼陀沙藤的攻击力可以瞬间飙升,那么对它而言,对付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简直是小菜一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这曼陀沙藤似乎像是沉睡了一样,毫无任何的动静,即便烈焰焚烧,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向。
怎么回事,刚才一刀说异种的危险程度不会变化,那今天中午他看到的又算什么?
火焰冲天而起,灰色的烟雾弥漫在上空,藤蔓燃烧的噼啪声此起彼伏。燃烧的火焰让周围的温度升高了好几度,周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温度让他觉得胸闷,火光冲天焚烧一切的画面,让他觉得无比的燥-热。
迷茫中,周曜似乎听到了一个苍老而空灵的声音:“跑……”
这声音似乎穿越了他的耳朵,径直到了他的脑海中,像是一种特殊的声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
“什么?”周曜忍着头痛欲裂的痛楚,问道。
“跑……”声音重新响了起来:“红光……会毁灭……一切……跑……”
紧接着,周曜的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像是无数个人垂死挣扎前发出的凄厉呼喊,那壮男人被枯藤贯穿成两半,女人的头颅被贯穿,连着他儿子的头颅被一起拔了起来。血液飞溅,打到了周曜的脸上。
周曜呼吸一滞,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被燃烧的藤蔓,一刀安抚着痛哭流涕的儿子,壮硕的男人搂着妻子,妻子环抱着胖儿子,对着藤蔓骂骂咧咧,周曜的掌心浸出一层冷汗,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仍让他胆寒。
幻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