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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但最让他不高兴的,却是蝶舞。在他小小的心里,七爷便如天人一般,从未有过彷徨迷惑的时刻。即便是当年那件事——想到此处,茗砚不由得心里一痛,当时他还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拉着祁宣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放开。
      他甚至还记得那日里祁宣的眼神,看着他,温柔却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似是安抚,可又有多少无奈的痛楚。
      听到这话的茗砚果然就安下心来,对于这个从他出生起便唤作七爷的人,有着无限的信任与依赖。
      后来,他才知道,祁宣为了带走他,差一点,把自己的命都给赔了进去。
      那一日的夕阳特别漫长,映得人身后的影子一片血红。祁宣带着他翻过重重围障,护着他躲开如芒箭矢。
      本可以施展轻功遁去的斐祁宣,却因为带着一人而不得不缓了身形。
      追来的那人武功太高,祁宣本就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却还是硬撑着与他对了三掌。
      那人震惊于斐祁宣的毅力,竟放了他们,只是一声轻叹的惋惜,随风而来,又渐渐消逝在风中。
      那是茗砚看到,他家七爷,第一次露出倦怠已极的神情。
      而斐祁宣,却因为精力耗竭,又重伤经脉,终生不得再练武。
      茗砚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心里愧疚,在昏迷不醒的主人身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斐祁宣醒来,抬手抹去了他不断下落的眼泪,道,“茗砚,别哭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
      说罢,便是一笑。苍白的脸上略略泛起病态的红,却如同雪山之巅陡然盛开的红莲,明珠光华,也比不过这一笑间的隽永流连。
      茗砚呆住。忘了流泪,脑海中不觉浮出“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来。
      那一年,斐祁宣十七岁,而茗砚,只有六岁。

      自那之后斐祁宣便带着茗砚,游历江湖。囊中羞涩,祁宣虽不情愿,也只得卖画为生。茗砚哪里舍得,这都是七爷的心血,卖给那识货的还好,若是那不懂书画的,给了只觉得是暴殄天物。每逢此时祁宣只是笑笑,可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倒让茗砚看了心疼。七爷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苦来。像这般为了生计而放弃骄傲,七爷嘴上不说,心里想必也是难受得紧。却不想那画竟卖得极好,沿路之上众人争相购买,一时洛阳纸贵。
      三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后大赦天下,斐祁宣也得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用他的话来说,是去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祁宣一走便是三个月,茗砚实在担心的紧,三年前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浮现,方才九岁的孩子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可他也不敢相寻,深怕祁宣回来找不着他。就这样,等到一季过去,斐祁宣方才回来。
      他不知道七爷去做了什么,但之后他们便不用再卖画。七爷似乎是取了一笔钱,足够他们自由自在的江湖逍遥。
      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斐祁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又恢复成从前做富家公子时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什么,茗砚不懂,也不想懂。似乎一切都没有变,斐祁宣依旧风流潇洒,而他茗砚,也仍旧是那个从小被府中收养的小小书僮。
      就一直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也好。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个叫蝶舞的女人出现的话——

      去锦坊取了衣服,一看之下,竟是件秀丽出云的羽衣,每一缕折边由细细的银丝串起,端得是巧夺天工。茗砚如何不知这是祁宣花了整整一月的时间方才完成图样,连纺纱和配饰,都是亲自挑选,深怕哪里做的不够完美。
      自从那事之后,就很少见爷对人上心,而这蝶舞,七爷对她,却实在是太好了。而那个女人——
      茗砚想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恼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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