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端午夜设鸿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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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直到殿外侯召，我也没能有幸遇到任何一位紫禁城的主角，大概真和人品有关，我胡思乱想。却不等于见不到跑龙套的，比如，纳喇老爹。爬满皱纹的晦暗老脸，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窝……人脱相原来就是这副尊容，德忠死了，即使不是亲生骨肉，也有多年养育之情吧，可当我看清他震惊的目光中充满的恐惧时，我明白了，原来德忠也只是他的仕途工具，于是，视线凌厉起来。
纳喇大人抖了一下，没敢上前相认，灰溜溜的和几个同僚远去。我嗤之以鼻，恍惚想着是不是该把头发染白，然后，白发魔女……
小太监的传召打断了我对未来的美好规划，收回心神，举步入殿。康熙依旧高高在上，埋首于奏折之间，见我跪地施礼，才放下御笔。
“朕已有所耳闻，纳喇氏，此番辛苦了。”
“效忠皇上，何谈辛苦！当日奴婢被天地会余孽设计围攻，也是托皇上洪福，一心回宫复命，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朕知你忠心可嘉。”康熙很上道，深谙安抚之术，“哎，好好的姑娘竟清瘦到这般模样，憔悴至斯也是朕考虑欠妥，小觑了逆党的实力，不该让你和卢若两人前去的。罢了，你既安然回宫，朕也可放下心来，雪凝，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当个闲差吧，一会再让御医仔细瞧瞧，别落下病根。”
我“感激涕零”，山呼万岁。
御医的诊断意味着铺天盖地的上等药材，和巧立名目的各种赏赐，这也是老康对我“歉疚”的表示。可是，我摸摸空荡荡的小腹——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何况他从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是落井下石，一次次在残酷中彰显皇权！
傍晚十分，小太监传我去御花园伺候，我疑惑，病号不用休假的吗？
“纳喇姑娘，今个端午，皇上在御花园赐宴，传您和李谙达去伺候，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小太监见我懒懒的窝在床上，赶忙吹风。
“哦，有劳公公。”我坐起身，客气一下，也确实太没形象了，好歹“男女”有别吗。
梳洗更衣时，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大红色的旗袍——节日嘛，喜庆！
宴无好宴，好像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康熙独坐在亭子里，我和李德全分列左右，真真如小太监所说，是天大的荣耀。两侧回廊里依次是妃嫔坐席，再向下望去，园中的圆桌旁分别是各府的阿哥福晋——家宴哦，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这个角度真不好！
李德全全程伺候康熙的酒水用膳，我就像花瓶摆设一样杵在那里，呆滞的看着众人觥筹交错。极力克制，却仍被迫接收着外界的不良信息。
“十三弟对弟妹真好！当真是新婚燕尔啊！”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十三弟也不是未经人事，这份体贴关怀，全心全意，怎能归为新婚之趣呢？您想，十三弟与弟妹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可是人尽皆知的呀！”老九阴阳怪气的笑道。
我忽然想起了德忠，他瞒着我和老九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如今，他撒手而去，老九跟着“死灰复燃”了，真是人走茶凉啊。
“哈哈，九弟说得是，娶得弟妹这样蕙质兰心的福晋，十三弟，你也该敬父皇一杯啊！”
十三听太子发话，忙和紫烟站起身，向康熙敬酒谢恩。
我垂眸，眼观鼻，鼻关心，可心……心在哪呢？
“呵呵，好，好！”康熙大笑，颇为满意，还将自己的御酒佳酿赏赐给十三，以示恩宠。李德全刚拿起酒壶，却听康熙道：“丫头啊，你给老十三送去！”
话音一落，满场俱静，针落可闻……可我，却分明听到了一声破碎的哀号……
“奴婢，遵旨。”
——康熙，你好狠，好毒！
抬起头时，已挂上了浅浅的笑容，沉着的一步步走下台阶……任众人的视线汇聚穿透。虽是各怀心思，却有几道，清晰分辨——老四的冷漠无常，老八的隔岸观火，老九的幸灾乐祸，十二的悲天悯人，十四的怜惜不忍……还有十三，他甚至未敢正视我，可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关注，深邃，难以捉摸。
施礼，斟酒，毫无破绽，“奴婢恭祝十三爷、十三福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次，十三无可逃避的看向了我，一眼万年，沧海桑田……明亮的双眸晦暗入夜，深沉如海……时间静止了，凝固在这冰冷的瞬间……
然后，他仰脖喝下，我垂下眼帘……
“好！”老十忽然带头鼓掌，众人这才清醒，纷纷附和。
“皇阿玛！今个过节，胤誐也想出个节目，让大家乐呵乐呵！”
“哦？”康熙来了兴致，“你有何节目？”
“儿臣府里新来了位家将，功夫了得，尤擅长鞭，堪称一绝，儿臣想让他为大家耍上一段！”
“十弟不要胡闹，皇阿玛端午赐宴，舞刀弄枪成何体统！”康熙没开口，老八却嗔了一句。
“八哥此言差矣，我大清马背上得天下，怎可忘本？父皇更是主张崇文尚武，这歌舞表演，再寻常不过，来段武戏，也好给大家换换口味！”老十铁了心和他最亲的八哥杠上。
“这……”
老八刚要开口，康熙道：“既是舞鞭称绝，不妨一赏。”
于是乎，众人再没了异议，场地中央很快出现了一位手执长鞭的短打壮汉。而他的表演，虽然赢来阵阵掌声，却也只能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妃嫔们带来震撼。不过是民间杂耍团的技艺，什么挥灭蜡烛，劈开水果的，最出彩的大概是他头顶的发辫，也能做同样的动作，可于我，还是无聊。
溜边往回走，不经意长鞭在眼前一晃而过，我止住脚步，摸摸旗头，正中的红花已不知去向——确实有点功夫，旗头完整依旧，稳稳的别在我的头上。
“皇上！奴才听闻宫婢之中也有精通鞭法之人，奴才斗胆，恳请皇上恩准，与她共舞献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我权当未觉，继续向前。老八再次发扬了八贤王的特质，含蓄的指责了壮汉无礼，全了老十的面子。老九却道：“八哥，难得大家高兴，您看几位娘娘，她们平日可看不到这样的民间绝技，想那双鞭齐舞，蛟龙银蛇，定会更有看头！”
“九弟之言，也有道理。”老八点头。
康熙看几位妃嫔却有此意，便叫住了正欲上台阶的我，“既然如此，雪凝，你也上场吧！”
我淡淡一笑，御医的诊断，珍贵的药材和那些赏赐，不过是帝王最为虚伪的慷慨。再次住步，“回禀皇上，奴婢不才，不懂表演，恐让诸位主子失望。”我的拒绝马上引起了另一番议论，我继续，“奴婢只道，武器在手，自卫杀敌。”
“自卫杀敌？嗤——”老十冷笑，“皇阿玛，儿臣孤陋寡闻，也想见识下何为自卫杀敌？重温当年草原上大战野狼的巾帼风采！想来诸位娘娘也很好奇。”
“十弟，莫负了端午佳节，皇阿玛赐宴与众同乐之心！”老八当中是最懂事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老十哼哼一声，“八哥，我本也是好心嘛！再说一个奴才，怎敢对皇阿玛无礼，罪犯大不敬！”
老八正待开口，康熙清清嗓子，“老十啊，你的孝心朕心中知晓。雪凝，别让人说朕把你宠坏了，表演嘛，确是需要练习，你就和他过上几招，让各宫主开开眼界！”
“奴婢，遵旨！”我领命，接过长鞭，走回场地中央。
壮汉对我相当不屑，趾高气昂的一抱拳，摆起了阵势。我握紧长鞭，转转手腕，三招，两式？也就这样吧……
壮汉见我不理不睬，心中恼火，长鞭一扬，率先攻来，我一抖手，正面相迎，两条长鞭毫无悬念的纠缠在了一起。壮汉猛一发力，我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好大的蛮力！
左手就势抓住双鞭，稳住下盘，可惜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非力所及。下一秒钟，我已站到了壮汉的眼前，壮汉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分筋错骨手！这招不错，威力霸道，治疗不及，手便废掉。以前我不用，那是假慈悲，如今，再没什么值得去掩饰的了。
众人一惊，没料到我如此狠绝，以为我会就此罢手，哪想我手一绕，双鞭缠上了那只废掉的手腕，然后轻轻一跃，跳过了壮汉的头顶，而他的脖子上也多了一圈束缚……我没回头，只是加重了双手的力道……感受着身后的挣扎，痛苦绝望的无声呼救，竟让我心中滑过一丝快感，欢畅淋漓……我贪婪的汲取着罪恶的营养，欲罢不能。
似乎有人大声喊着，叫我罢手，我充耳不闻，直到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砍断了双鞭。我似早有准备，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过身来——飒执刀傲立场中，强健的体魄，凌厉的身手，微风徐徐，英姿勃发，宛若战神……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忘记了呼喊，忘记了责骂，忘记了狐假虎威……
扔下断掉的双鞭，真的只要三招两式哦！
“啪，啪，啪！”亭子里率先传来的掌声，打破了沉沉死寂。
“好功夫！没想到朕的大内侍卫里有能一招制住丫头的！哈哈，赏，赏，重重有赏！”
众人见康熙不怒反笑，本是横眉冷目，立刻调转方向，歌功颂德，大唱赞歌……一时间，场面热闹了起来。
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康熙和飒的一唱一和，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这个皇宫，究竟还有多少我所不知的秘密？我确实应该仔细琢磨。
领赏谢恩，重新站回康熙身旁，众人戏也看罢，分分安心于酒宴歌舞，我终于稳稳的作起了摆设。直到月上中天，烟花过后，才被放回休息，真正的休息，有人按时送饭，有人帮忙收洗衣裳，唯独没有人叫我去应差，连按摩的工作也免了，于是，我正式开始了长假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端午夜设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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