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贝勒VS盐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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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日上三竿，试着拿掉头顶的湿毛巾，却无论如何撑不起酸软无力的身体，胃里“咕噜咕噜”直叫，我吭叽一声，认命的倒回床上。有赖自小习武，体格强健，我知道历经一夜高烧，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大白天的四仰八叉倒在主子床上，实在说不过去了！就是侍寝，也没有厚脸皮赖到这工夫的呀！毕竟咱们大清王朝，封建得与众不同，允许□□通婚，却在这方面管治得异常严格。
有心无力又怨得了谁？自己学艺不精。敲敲脑袋，搜索记忆，老四走后，为了小命，我强撑着第一时间给伤口上了药，然后往后一仰，就睡……呃，晕了过去。对了，伤口！低头一看，有些诧异，薄被下，衣衫完整的穿在身上。笨拙的解开一看，不禁傻眼，我有包扎过吗？白色的布条横贯胸部，紧紧缠绕在身上，若不是那渗出的淡淡红晕，时刻提醒着我受伤的事实，胸上的累赘，像极了劣质粗布抹胸……问题是，昨晚，我，有能力做这些吗？
望着手中的湿毛巾，我有点发怔，半梦半醒间，隐约到有人照顾过我，并不高大，手指的感觉细细软软的，有点像女人……难道……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小太监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我木讷的看着自己，笑得有些腼腆，笑得我心里一凉。
“纳喇雪凝，你可醒了！”他道。
“呃，那个，多谢公公照顾奴婢。”我满脸堆笑，面对那个一直被我压迫的小太监，除了皮笑肉不笑，很难做出其他反应，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原是主子交代的，份内之事，不足言谢。”
心凉透了，可怜白雪凝一黄花大闺女，被个小太监占了便宜。哎，仔细瞅瞅，其实这个小太监除了背后嚼舌根外，不居功不自傲的，在宫廷那种地方，人也算不错了。猛摇摇头，扯动了伤口，撕裂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我在想些什么？发春发到小太监身上了！
“主子特别吩咐，你受伤一事不可对外声张。”小太监边说边把水盆放到盆架上。
我一句“谢主子恩典”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太监下一句话噎了回去。他道：“主子说，若是你醒了，就不许再装死，速速搬回房里！”
“主子的吩咐真多啊！”牙缝里恨恨的飘出一句。
小太监扶我起身，接过话来，“是啊，主子交待得很细，还吩咐把枕头被褥全换了。”
我嘴角抽搐，洁癖！万恶的洁癖！这个男人臭毛病怎么这么多呢？
下意识回身看看，除了我留下的睡痕，床榻整洁干净，没有丝毫脏污和血迹，而丢在地上的带血暗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看向小太监，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许多，不愧是老四身边的，挺能干的嘛！
“不如搬走来得利索！”我负气道。
“主子是搬走了！”看我一双眼睛瞪得和牛眼似的，补充道：“晦气嘛，你又伤又病的，一倒就是两天。也就我们四爷，换了其他主子……”
“你，你是说我，两，两天？”我傻了，彻底傻了。
迷迷糊糊回到房里，喝了碗热粥，胃里有了食儿，才回过味来。难怪一路回来没有遇到以往的障碍，想来我昏迷的这两天，桐城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时间找不到人问，无聊得蜷缩回床上，好在身子虚，很快又睡了过去，傍晚十三回来时，才唤我起身。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反而觉得尴尬，说不清的尴尬，以至于不敢去正视他的双眼。也许是怕他嫌我自作主张，多管闲事，毕竟这不是个流行美女救英雄的年代；也许是怕伤到他的自尊，毕竟自信满满的他跌在了黄砚手里，而我误打误撞的拿回了账本；也许只是因为伤口被小太监处理过……我不封建，更懂得生命诚可贵，可一想是小太监……哎，心理咯硌棱棱的，更何况是深受传统思想荼毒的他。
十三始终沉默，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若非关怀备至的陪在身边，怕是我要以为我们已成陌路。他递来药瓶，不是那日的“九华”，见我疑惑，解释说，“‘九华’霸道，只可应急，不能长用。”
我点点头，十三随手放下了床帐，转过头去。明明很绅士的动作，我心里却莫名的别扭了一下。缓缓解开衣衫，拆掉绷带，伤口愈合得比我想象中要快许多，应该说超乎常理，也许这就是以毒攻毒的特殊效果，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结疤，掩盖着暗青色的痕迹，丑陋的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鲜明对比。深吸一口气，疤是留定了，可惜了这极具可塑性的漂亮身体。
“十三爷，”也许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我主动开口，可开了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索性问出心中疑惑，“那个，黄砚死了吗？”
“没有。”
“怎么会？让他逃了？”我有点激动。
“不！关在牢房里了。”
牢房？我蹙眉，明明是官贼一家，怎么又送县衙去了？
许是猜到了我的疑惑，十三道：“哀莫大于心死，人，贵于心。四哥说桐城危矣，然危不在黄砚，不在盐枭，在乎百姓，奴役成性。”
我颔首，的确如此。
十三负手而立，“黄砚死成定局，四哥是在等、在看，百姓和那些盐商做何反应。想我大清疆土辽阔，总有朝廷鞭长莫及之处，于桐城，于盐道，以盐治盐方可长治久安。”
我有点失神，不愧是雍正。旋即觉出不对，十三从不对我讲这些，在他的潜意识里，国事、政治是男人的专利。
“是，四贝勒……”我撩起床帐，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放心吧，四哥向来赏罚分明！今次也是他料到你会有所疑问，让我解答。”十三安抚的笑笑，灿烂如花，我却重重的打了个寒战——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老四会否真的下手不得而知，只是我不得不防，权当小人之心好了。他腾出房间，找人照顾我，焉知不是在收买人心，做做样子？要知道幽幽深宫，最不缺笑里藏刀，口是心非的主子。巍巍紫禁教会我最深刻的道理，便是不可信，不可说。
深深望向十三，他亦不去回避我的视线，垂下眼帘，至少这个男人暂时是可信的。那么我……心中打起了主意。
“十三爷……”
“好好歇着吧，四哥说后日开堂审理黄砚，要你上堂作证，我就先回了。”
眼风一飘，后日吗，这是多给我一天时间养伤？抬起头来妩媚的笑笑，那么，在我的利用价值彻底消失前，我必须牢牢绑定新的载体。
“雪凝？”
趁十三愣神，我撑起身子，福身相送，怎奈双脚虚浮，向前扑去。十三伸手一拦，将我扶住，我就势倒进了他的怀里，紧紧贴上他结实的胸肌，佯装不稳又故意蹭了蹭，感觉他浑身一僵，我险些失笑，到底是个大男孩，身子就是诚实，若是换作他四哥，怕是我没那么容易得逞。
“呃，雪，雪凝，我得走了，四哥，在，还在书房等我！这两日都在教我如何从账本里看出端倪，我，我……”
我心一软，不忍见他不知所措，主动侧身离开了他的怀抱。十三忙扶着我回床上倒下，嘱咐了好些，又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才在我的催促下转身离去。闭上眼，实在不愿看到他脸色微红的样子，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罪孽深重的灰太狼，而他才是人见人爱的喜羊羊。
算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况且我的身体也需要调理，反正灰太狼早晚会把喜羊羊吞到肚子里。
再见到老四时，是在县衙的大堂。与小小县府相比，场面很华丽，很盛大，他一身黄马褂正襟危坐，不怒而威，皇家威仪尽显无疑；大内侍卫立于两侧，目不斜视，尽职尽责；连平日里嘻哈打诨的衙役们也不苟言笑，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我唏嘘，好强的气势！再看看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聚的百姓，心中了然，乖乖立在堂下等待传讯。
很快，黄砚被带上堂来，面对倒戈相向的管家众人，振振有词为自己辩护着。我蹙眉，他究竟还有何资本在此叫嚣？在看看端坐堂上的老四，显然并不将黄砚放在眼里，眉间沟壑更深，这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静下心想想，大张旗鼓的唤我上堂根本不合理，我能证明的只有不光彩的入室行窃而已，这样有损四贝勒英明神武形象的行为，怎么可能公之于众？正思索着，衙役传唤我上堂，深吸一口气，沉着走了进去，无法逃避的问题，不如坦然面对。
跪地施礼，自报家门，老四点下头，问道：“纳喇氏，这账册你从何而来？”
“回四爷，在黄府书房的暗室中所得。”我如实回道。
话音未落，公堂外一阵喧哗，我顿时觉得身后的视线犀利了许多，很快溃散而去，化为一声声叹息。咬紧牙关，老四啊老四，你真毒啊！难怪你如此淡定，你是明摆着让众人误会我的“伟大献身”呀！
“黄砚，纳喇氏所言可曾有误？”
老四问得很策略，一点不给我维护清白的机会。难得黄砚也配合，咧嘴一笑，“回四爷，的确如此！”
“黄砚，账目上比比可见你与朝廷重臣，枉顾法纪的龌龊交易，你可还有话要说？”
“成王败寇，黄砚棋错一着，无话可说。”
“黄砚，尔不过区区虾兵，罪无可恕，千刀万剐，然尔亲族并非十恶不赦，一切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四爷，他们吃我黄砚、喝我黄砚的，如今一同赴死也并不为过！”黄砚阴险的笑笑，全然无惧，话锋一转，看向坐于一旁的十三，“不过四爷美意，黄砚自然懂得。奈何大堂之上，人多口杂，黄砚有话想单独对十三爷说！”
“好！”十三在老四开口之前站了起来，不顾众人阻止，大踏步走向堂中央。留给我的微笑刚刚消失在视野里，黄砚闷哼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公堂上……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四贝勒VS盐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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