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夏之殇

26、第二十三章 纪梁

　　连续几天，慕瑶的日子都过得艰辛，湛星的事没完，家里又猛地多出个病人，公司里因为叶堇辰不在，同样忙的晕头转向，有时候，她真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或者，她干脆再长两只手出来，就像是现在。

　　“慕瑶，桌上电话响了，快过来接。”

　　喝口水都不让人安心，她大口灌下最后一口，才跑回座位，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她查看来电想拨回去，公司电话又响了，“慕瑶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手机一直是正在通话，上班时间就是给你打私人电话吗？”

　　慕瑶无语，什么叫一直是正在通话，她刚才有在和谁打电话吗，是老板就可以这么乱冤枉人吗，“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上班打私人电话，一分钟前，你确定我的手机在通话中吗？”

　　“刚才没有，但昨天中午……”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什么是无理取闹，这就是！

　　“听说你最近不对劲，我来问问，却半天找不到你人。”就是这个语气，这个声音！脸又莫名的有点烧烫，慕瑶伸手贴在脸上试图降温，可心又噔噔地跳，她大感不妙，就怕张口说话会被发现异样，却听到叶堇辰又说：“你又在做什么，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这句话听完，慕瑶就感觉自己恢复正常。隔了那么远，那么急地打电话给她，居然就想跟她讨论这类没质量的问题，真不知是他太闲，还是他认为她很有时间，尽力掩饰想打电话的冲动，以正常的口吻回答：“昨天是午休时间，我可以打私人电话，你这么着急打电话是有什么吩咐？”

　　叶堇辰有点郁闷，敢情他这电话还打错了，跟老板都用这样的口气，可见夏叶回报的情况的确不假，他说：“最近有人跟我反应你工作不积极，个人情绪很差而导致工作失误，我询问询问原因。”

　　没工夫和他耍嘴，她语气有些僵硬地说：“是私人问题，要是你不满意，那就扣我工钱好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吩咐夏叶，我挂了。”

　　叶堇辰反应过来，话筒里就传来嘟嘟声，他收起玩笑的神情，久久握着电话，脸上又露出那种担忧的表情，目光飘向远处，如同他的心一样。

　　“是公司出什么事吗？”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又进来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女人。她双手滚动轮椅来到叶堇辰身边，伸出还算柔嫩的左手与他的交握，轻声唤：“堇辰，徐妈做好饭了，去吃饭吧。”

　　“怎么又出来了，感冒才好些，应该多休息会儿。”叶堇辰走到她身后，收起手机推她下楼，才走到门边，纪梁忽然伸手拉住门框。

　　“怎么了？”

　　“是不是公司遇到问题，有事就告诉我，我们之间从没有秘密的。”她回过头望着他，轻声道：“我们约定过，彼此间没有隐瞒。”

　　他说：“没事，你不要多操心。”

　　“那是你要回去？蓝歆沅催你了是吗？”她语气突变，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整个人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你又要走！这才三天。”

　　“我没有这么说，你不要自己乱猜好不好。”不断的询问，猜疑，叶堇辰露出一丝不耐烦。

　　“堇臣……”片刻，她幽幽地唤他，声音仿佛已带哭声，叶堇辰不敢走到她跟前，不敢看她满含泪水，猜忌以及怨恨的眼睛，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也变了。

　　心有不忍，他掰开她紧抓的手指，试图再安慰：“没有，我说过会等你过完生日，我肚子也饿了，赶快吃饭。”

　　她松开手，任由叶堇辰将她抱下楼，靠在他怀里，手掌下是他的心跳，这本是她最安心的港湾，但马上就会是别人的，她不甘心，他们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只是他的包袱。

　　眼泪止不住地要流下，划过脸颊，粘在他的衣领，“今年应该是你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对不对？”

　　叶堇辰看不到她的眼泪，心却还是痛了一下，徐妈在花园打理花圃，让她坐在椅子上，他在厨房盛好饭端出来，笑着轻拍她的头说：“整日在屋子里就会东想西想，吃完饭我陪你去街上买些东西，顺便给你挑礼物。”

　　“歆沅说，你会娶她，是不是？”她端坐在他对面，手里也不拿筷子，似乎定要叶堇辰给她个答案才死心。

　　“我希望听你亲口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要结婚。”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口，心里早已痛如刀割，她每天都在想象这幕，但那种疼痛远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他越是沉默，她越心痛。

　　“纪梁，你知道我不会跟她结婚的，她也不会。”终于，他也放下手里碗筷，轻声说。

　　“但你也不会和我结婚是不是，叶堇辰，那你这样算是在做什么，算什么我不需要同情，你去娶她，娶蓝氏，这样她就会满意，就不会再害我，你知不知道，车祸是她动的手脚。”她越说越大声，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发抖，徐妈听到动静，贴在玻璃门朝里面看，却不敢进来，猜测是不是小姐又发病了。

　　也难怪，好好的大学生，就因为一场车祸，一辈子就要瘫在轮椅上，除了这个“家”，哪里都去不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连先生也是一年来几次，正常人没病也要生病了。

　　叶堇辰走近她，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纪梁，你冷静点好不好，那些事都让我来解决，我答应会照顾你就不会抛下你，关于那场车祸，以后都不要再提好吗？”

　　纪梁咬着嘴唇不想掉眼泪，听完他说的，感情就和出了阀的洪水奔腾而来，她不住的摇头，红着眼睛说：“你明明都知道，却都不肯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回来，我已经不在这里，她害过我们一次，那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她爱你，爱的变态，只要你关心的，她都会破坏，真的，我亲耳听到她跟她哥哥说的。”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以前不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我送你上楼休息。”叶堇辰强行将她抱起来，纪梁依旧不停地哭说，情绪一度激动，他不得不让徐妈找私人医生来给她注射镇定剂。

　　他依靠在旁边，看着她嘶叫，挣扎，与墙壁上身穿婚纱的女孩还是同一个人吗？那幸福的微笑此刻也只是讽刺，而她身边的他，也还是当年的少年吗？他闭着眼不敢在看，曾经的美好幸福已经太遥远，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痛苦。

　　纪梁刚才重复喊叫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车祸是因为歆沅做了手脚。

　　她从头到尾爱的是他。

　　只要是他关心的，她都要毁灭。

　　这些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盘旋，蓝歆沅是怎么想的，他没办法搞清楚，可车祸的原因，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五年间他一直在调查，始终没有结果，或许，他还能在做点什么。

　　自从湛星离开，妈妈出车祸，慕瑶的所有生活都乱套，祸从天上来，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夸张，慕妈妈出院后，她就奉命搬回家里住以方便照顾，幸好伤的不重，只是右脚不方便走动。湛星的事慕家二老也知道，同样是着急和担心，躺在床上时，慕妈妈都不忘跟慕爸爸念叨，不时还给慕瑶洗脑子。

　　周末慕阳带着儿子女儿来看他们，老人家心里高兴就没功夫顾女儿，伺候两个祖宗就忙的手脚朝天，慕家姐妹躺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人在看。

　　慕阳瞥了眼半躺着的慕瑶，一会儿又走到厨房拿水果，心里一阵叹气，这真的是自己娘家吗？主人家都不干事，睡觉的睡觉，逗小孩的逗小孩，居然让客人在厨房帮忙做饭，真是见所未见。

　　她走到慕瑶身边，用脚踢踢让她坐起来，慕瑶慵懒的跟肉包似得，稍稍把脚缩起来一点，说：“够你坐了。”

　　慕阳啪地打了她一记，说：“你有点形象好不好，好歹也算有客人在。”

　　“你见过客人在厨房煮饭的吗，师兄自己都不当自己是客，我们还客气什么，唉，你待会儿等着吃就可以，师兄手艺不错呢。”

　　慕阳白了她一眼，坐到她旁边问：“这样子多久了，刚才见他熟门熟路，好几次了吧。”

　　慕瑶一手撑着头，一手拿了遥控器换频道，说：“每次老妈去买菜，人就会领回来，开始我也不习惯，不过师兄烧的栗子炒鸡真的不错，慢慢就无所谓了，呦，加拿大居然下雪了。”看到电视台播天气预报，她忽然说道。

　　慕阳回头，看到莫希文拿了果盘走过来，就自觉地起身过去接，没想莫希文却说：“不用，你们俩姐妹继续说，饿的话先吃些水果，马上就可以开饭。”

　　“希文，你不能这么惯着她的，在家什么都不做，竟然让你忙东忙西，你休息会儿，剩下的我帮爸爸。”

　　莫希文笑笑，说：“没关系，她心里惦记着事，进去也是帮倒忙，倒是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他没陪你？”

　　慕阳低下头，灯光照在她姣好的侧颜，莫希文又想到以前在图书馆，他和慕瑶还有慕阳三个人，慕阳总爱坐在窗口，时常阳光透过树叶能照在她的脸上，那时候他就觉得，那是圣母的光辉，而她，是他心里的圣女。

　　慕阳挑了几个樱桃拿在手里，淡淡地说：“他去法国出差了。”

　　莫希文盯着她，精致面容的后头他看不到她是否快乐，是不是幸福，回国前，他曾经问过自己，慕瑶于他才是爱，那慕阳呢，当初爱的炙热，爱的入骨，若看到她并不幸福，自己会是如何，答案是，他从没想过。

　　他认定慕阳会幸福，她一定要过的快乐，这样子，他的放弃才有价值，慕瑶的忍痛替罪才值得。

　　“你不要这么看我，我现在很幸福，有儿有女，有钱有房，倒是你，若不早点动手，喜欢我们瑶瑶的可不知一人。”慕阳招招手唤他回神，笑着说：“我爸妈这关搞定，胜利就不远，再加把劲就够了。”

　　“我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锦盒，慕阳对他的迅速很满意，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听到慕瑶大喊:“言湛星，你要死了是不是，竟然给我闹失踪，一个月了，你知不知道，我，我都差点去贴寻人启事……”话到后面已经不成声，抱着话筒，慕瑶眼泪啪啪地留，慕阳和莫希文已经走过来，不用听，湛星那边估计也这个情形。

　　慕瑶抽泣地听她说完，纸巾抹了一堆，半晌回了一句话，“你呆在那里，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不来就不准走。”抹了眼泪，她挂断电话，吸了吸鼻涕说：“我现在要去找湛星，饭你们先吃好了。”

　　莫希文才想开口，她先一步说：“我一个人去没事，师兄，姐，你们多吃点，还有别忘了喂肉包。”完了就自己上楼洗漱，换衣服。

　　“还是我开车送她去，这个样子，我担心……”

　　慕阳说：“没事，她哭完就正常，说不让送，就不会让你知道她去哪里，咱们别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