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座》七月流火星

54、密谋

　　通往塞格德的南方邮路边，一个隐秘的岩石山洞里，一场临时的会议正在进行。

　　这里仍然属于达契亚人的领地，但山洞所处的岩石山丘是直属于匈人的军事管制区，它控制重要的驿站，是南方邮路的咽喉。此地严格来说已经属于潘诺尼亚平原，距离匈人王廷塞格德只有一周左右的路程。

　　山洞里，刚刚恢复过来一些状态的路曜裹着厚厚的毛毯，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旁边，阿提拉和布莱达正在激烈争执，稍后面，侍卫长屈达尔正低头站着，不敢抬头。

　　“你这是犯罪！你没听见刚刚那两个间谍的话吗？塞格德在发生政变，叔父还在王廷呢！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应该立刻回去？”布莱达涨红了脸，冲着阿提拉吼道，说到情绪激动时他冲到阿提拉面前，拽着后者的衣领。

　　阿提拉冷静地推开布莱达的手，盯着弟弟的脸，眼眶却微红。“冷静点布莱达，那些话出自两个间谍之口，还需要验证。路曜的状态很差，他手上手镯的性质还有待确定。而且，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确认，”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双眼睛，“你，有没有背叛部族？”

　　布莱达显然没有想到阿提拉会这么问，本能后退了几步，“...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在塞格德一直搞小动作，秋天的时候还用临时部族大会离间我和民众的关系，与波斯人关系也很近。我一直没有证据揭发你，让你也当了摄政，但你如果想搞乱王国，我一定第一个杀你。”阿提拉低声威胁。

　　被如此质问，布莱达愤怒异常，尚完整的右手又一次抓住阿提拉的领口，“你竟然质疑我对王国的忠诚？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还有路曜和屈达尔，一起向众神宣誓诚实，宣誓与塞格德的阴谋无关，用众神诅咒的惨死作为背誓的代价？”阿提拉正要为弟弟虚假的赌咒而耻笑他，却听见旁边一直沉默的路曜说：

　　“这里没有人背叛。”

　　两位王子都很意外，就连一直低着头被迫旁听他们争吵的屈达尔也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血之石告诉我，这里没有背叛，但塞格德的确将发生政变，民众将被血洗，王位将会易主。”路曜补充道。

　　阿提拉有点犹豫：“血之石？是你的手镯的名字？它对你，说话了？”路曜点点头，抚摸了一下那个暗红色的手镯，它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异常。“那我们还在这个破山洞里等什么？等着王位易主，新王来派人杀我们吗？阿提拉，我们迟早要被路曜害死。”布莱达反应过来，立刻夺路而出，推开屈达尔，冲到洞外集合队伍。

　　屈达尔在这里很尴尬，就也请求出去帮助布莱达王子整军北返，得到了王子的准许。此刻洞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约书亚，现在没人了，我知道你没有把全部真相说出来。你可以信任我。”阿提拉把路曜的毛毯掖紧了一些，然后在后者的旁边坐下来。路曜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真的想知道吗？”阿提拉郑重地点了点头。

　　年轻的司令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苍老和阴森，仿佛来自鬼神执掌的地狱：“血之石见证一切死亡和背叛。血之石即是死亡和末日的投影和化身。血之石将见证祂的神力在塞格德的施行，政变、背叛和死亡将从王廷和外城出来。王位将会更迭，但血之石将加冕受膏者，登临本属于他的血王座。”

　　说完，路曜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面色苍白，但颤抖的双手被阿提拉紧紧攥住，帮助他平复心情，才没有被手镯带来的异常击倒。但此时王子充血通红的眼中，分明充满了渴望。

　　.............

　　塞格德，外城一处破烂的房屋里，更加阴暗的地下室里，几个穿着带兜帽长袍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密谋。尽管地下室入口和大门口都被主人的明哨和暗哨严密守卫着，地下室的密谋声仍然仅限于耳语。

　　通常来说，匈人并不习惯这样的秘密聚集，推崇公开集会。像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地方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这几天恰逢新年和冬礼日，城内的各种庆典活动让这个刚刚经历了灾难的城市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时机，此刻混乱与喜庆交织的城市里，不会有人注意这样一座位置偏僻的破旧房屋里的异样。

　　为首者把自己的兜帽放下，露出裴丽尔夫人遍布沧桑的面颊。她没有等待参与的其他人摘下兜帽，直接说道：“时机到了。

　　“我们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现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请各位按要求行动，‘金币’要负责与萨珊波斯接洽，准备波斯军队进入塞格德后的重要物资转移和民众疏散。‘书’要负责翻译和适用波斯法律，同时废止王国法令。‘火’要负责协助波斯军队改组教会，并先期处决全部异教徒。而‘刀’要负责肃清内部，并维持稳定，萨珊波斯进城不能见到任何反抗。处决鲁嘉王是必要的。

　　“你们都是我在王国各个要害部门安插的最核心和关键内应，这次的计划十分冒险，但这是神的意志。萨珊波斯军队将进攻塞格德，最终接管并摧毁这里。巴赫拉姆皇帝将扶立新王，而新王将遵守约定彻底放弃这个阴冷贫瘠的潘诺尼亚，与波斯联军一起前往南方温暖的罗马，去摧毁他们的家园，让匈人的荣光重新绽放。

　　“牺牲是必要的，且是荣耀的。在伟大的塞格德屠城中死去的人都将成为给众神的祭品，成为全新的世界统治者匈人脚下的台基。为了我们永恒的荣耀，请你们尽快拟定核心人员名单，并加紧把准备工作落到实处。愿众神保佑你们，愿众神保佑匈人！”

　　“愿众神保佑匈人，愿夫人早日加冕成为新王！”其他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裴丽尔。

　　待这几人分别悄悄离开后，一直在旁边房间等候的一个同样穿罩袍的女子走进了房间。这女子虽穿着罩袍，但深黑色的袍子遮掩不住流淌而出的魅惑和风尘气。

　　这女子低着头走进房间，谦卑恭敬地向裴丽尔行礼，然后低头等待安排。“都听到了？”“听到了。”这女子低声回答。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裴丽尔夫人微笑，把手中的一份文件交给了她，并近前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

　　代号为“刀”的大丞相府高级书记官热别林刚刚结束了秘密会议，在山托尔市场逛了一圈，用裴丽尔夫人的暗线确认无人跟踪，便搭乘公共马车从市场返回了内城。大丞相今天有几份文件要处理，正好有一个活动可以方便他到王廷里联络之前联系好的中级官员们。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在整理文卷，就发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吓了一跳，刚准备骂人，回头却赫然看到了大丞相瓦格萨的脸。

　　他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低头向摄政行礼。在裴丽尔夫人的秘密组织里的“刀”先生身份之外，他其实是只效忠于瓦格萨的“黑军”的秘密成员，这层身份只有“黑军”的最高领袖瓦格萨本人知道。

　　“摄政，裴丽尔让我们做好准备等候命令行动，引波斯人入城弑君篡位，还要我们尽快按名单启动下属。”他向摄政汇报。瓦格萨拿起桌上书卷夹层里的一张莎草纸，看着上面的人名和职位，忽然笑起来，“当然要执行，按裴丽尔夫人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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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情节，很快就是一个剧情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