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座》七月流火星

25、到达

　　爱琴海，无名小岛上，等待涨潮的众人都没有再说话。船队下一步的目的地是希腊的德尔斐，而这卷书卷上就赫然写着德尔斐，这不能不让人警惕。路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们要首先按照部族的仪式火化这些遗体。

　　通过对遗体信息的整理，他们大致得知这些人统一穿着罗马士兵的衣服，并佩戴着小小的“十三”徽章。很显然，这些可怜的死者来自于已被解散的原罗马第十三军团。路曜因之前君士坦丁堡的事情而对这个军团的士兵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因此决定谨慎而隆重地按部族礼仪为这些人举行葬礼。

　　为他们架设的柴堆已经准备完毕，路曜准备把那两卷书卷与这些人一起焚烧，接受龙神的净化，但被阿格里帕老师拦住了。这老者把路曜拉过来，严肃地说：

　　“司令，我们不能这么做。在罗马，没有人会随身携带已被宣布为异端的犹太教的圣典，除了犹太人。损毁异教的圣典在任何信仰中都不是一种友好的行为，我们应该妥善保存这两卷书卷，尤其是这里面还有记载血王座的邪异书卷，我们应该把它们交给龙神庙的祭司们，还有学园的教师们，他们会有办法的。”

　　阿提拉有些疑惑：“老师，你是说这些尸体里有犹太人？可是他们不是已经被罗马人灭族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最仇恨的罗马人军团里？这不符合常理。会不会是杀害他们的人为了陷害他们而把这两卷书卷跟他们装在一起？”“绝对不会，”阿格里帕坚称，”我在埃及见过一个犹太人，我已经比对过了，这些死者都是典型犹太长相，那卷圣典出现后我就完全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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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天的火焰中，涨潮到来了。路曜没有再回头看被龙神净化和接纳的罗马十三军团死者，低头打量着眼前的木质柜子。船长几乎被吓傻了，当路曜提出希望他提供一个做工优良的木质柜子以盛装书卷时，他毫不犹豫地连滚带爬地冲进旗舰的船长室，把他装珠宝的盒子腾了出来。

　　祭神之后，路曜决定把犹太人的圣典和邪异书卷一起放进柜子里，柜子由阿格里帕老师和随军祭司们保管。爱琴海其实并不大，阿提拉说可能连黑海的一半都不到，他们很快就抵达了莫洛斯港，这是德尔斐附近最近的海港。港口边，提前沟通过的女祭司们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在莫洛斯港，他们将要停泊休整，在匈人与罗马的议定书里已经包括了这一项。现在的罗马皇帝狄奥多西的祖父曾宣布所有非基督的异教信仰均为非法，但德尔斐是个特例。罗马人关闭了龙神（在希腊，他们叫祂阿波罗）神庙，但不像在帝国其他地区执行的严格的消灭异教徒的命令一样，他们默许了这里祭司们与残存的斯多葛学派的合作。

　　港口由祭司们管理，按照契约她们要向名义上这里的主人，斯多葛学派的教师们缴纳一定的费用。但那些严谨刻板的苦修士们并不是很在意这些钱财，因此她们和教师们的合作总是很愉快。路曜他们已经处理好了停泊的手续和费用，向在港口里靠近陆地等待的女祭司们走去。

　　”伟大而光明的阿波罗告诉我们，祂虔诚的仆人，匈人的子民将要来到德尔斐接受祂的旨意。至高无上的太阳神阿波罗将为匈人即将献上的祭品而喜悦，并给出祂尊贵的神谕。“那领头的年老女祭司见路曜他们过来，连忙背过身去，向西方，也许是神谕所的方向跪倒，并念念有词。

　　什么即将献上的祭品？你们这帮人也太无耻了吧？祭品早就送过来了，否则你们这帮家伙根本不可能出来迎接我们，这是还想要敲一笔吗？之前的祭品都是王廷报销的，现在我给你们什么？路曜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发作，心里腹诽道。

　　阿提拉听到她们这些无耻的勒索，没有说什么，但全副武装的他向前几步，站在了那帮祭司的前面，极具威慑力。其他的女祭司都十分恐惧，但唯有那领头的老年妇女毫无惧色，对路曜说道：”这是神谕所的规矩，你们必须要遵守，这是对神的奉献。尤其在这种神谕所蒙尘的特别时刻，奉献是必不可少的。你们如果不愿意，船就在那里。“

　　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的阿提拉刚要发难，就被路曜按住了肩膀。”不会的祭司阁下，龙神的子民从不会吝惜奉献和祭品的。屈达尔，让卫队先把圣柜放下，去船上把我们准备的肉干拿出来。“侍卫长屈达尔很不情愿地对卫队下了命令。

　　那年老的女祭司听到”圣柜“这个词时突然愣住了。她颤抖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路曜复述了一遍，还没说完，这老妇人突然再次下跪，不过这次是面向路曜他们。

　　”神已经降下了祂的旨意，携带圣柜进入德尔斐的人将被祂宠爱，也将被祂诅咒。生与死将同时存在于圣柜内。祭品将被免除，因生灵是最好的祭品。“这老妇人一改一贯的贪财，竟直接将部分神谕说出。路曜也没有坚持，将这女祭司扶起，询问神谕所的情况。

　　德尔斐神谕所已经在三十年前被依据狄奥多西敕令前来的罗马士兵拆毁，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但他们没有像多年前哈德良皇帝一样，驱赶这里的居民，而是默许了她们寄居在同样避居此地的斯多葛学派隐居地。在神谕所附近不远处，原本是雅典娜神庙的建筑物里，就是这群信奉禁欲的苦修士的居所。

　　而三十年前侍奉神的女祭司们，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这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祭司，靠着莫洛斯港口的收入，和越来越少的信徒们的奉献，勉强苟活。

　　前往斯多葛学园的路上，那领头的女祭司闪躲着眼神，不敢看存放书卷的圣柜的方向，偶尔瞥见，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战栗，仿佛直面了鬼神那可怖的脸。一路上路曜想化解尴尬，不断找话题想跟这老妇人聊几句，但都被这祭司视若无睹。她不断念念有词，发出无谓的呓语，那发音就像”死亡...鲜血...惩罚...“组成的无意义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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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卢罗马军团驻地，里昂郊区的军营里，一队骑兵刚刚抵达。衣着繁复华丽铠甲的年轻将军下马，把自己心爱的坐骑拴好，走进眼前的大帐篷。

　　帐篷里此刻只有一个中年男子，他此刻正在帐篷中心低头仔细观看沙盘，并没有对进来的年轻将军表示欢迎。那进来的年轻将军躬身，向中年人行礼：“埃提乌斯将军，匈人王子布莱达依据和约率兵团来高卢赴任，龙神在上，愿祂保佑我们的交易，证明我们彼此的忠诚。”

　　埃提乌斯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看向布莱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