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绕》执子

37、红花·忆（下）

　　这怎么可能……

　　她紧张地把头转向高堂上的座位。

　　新郎官居然是卓圣！而高堂处倒下的人才是卓戈！

　　她蹲下来，哭得无法抑制，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红颜爬到卓戈身边，靠在奄奄一息的卓戈身上哭。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了。

　　“别哭……你不是想嫁给哥么……”卓戈苦笑，一脸沧桑。
　　红颜摇头。“我现在只要你活下来！”红颜激动地说。

　　卓戈勉强地笑了笑，口里满是血迹。他抓住两人的手。“一、一定要幸福，好么？”
　　两人哭成泪人，跪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答、答应我……”卓戈艰难地说，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去握紧两人的手。
　　两人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卓戈，不能在推托下去了，他们只好不住地点头。

　　卓戈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卓戈！卓戈！”红颜尖叫起来，她扑在卓戈的怀中，抱着他咆嚎大哭！她哭得快气绝过去。
　　“颜儿！你别这样！冷静点！”卓圣艰难的忍住泪水，伸手去扶红颜。

　　红颜甩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大堂。
　　“颜儿！！”卓圣跟着冲了出去。

　　荷花池边。

　　卓申冲上前抓住了红颜的手腕。
　　“放开我！！”红颜边说，边用力去甩开他的手！

　　卓圣面无表情地看着红颜，任她撒野。手里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我说了放开我啊！！”红颜大吼！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我不会放手的，卓戈什么都告诉我了，之前的事情所有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卓圣坚定地说。

　　“放开我……我不想听你那些所谓的解释，你还记得你在‘云烟院’说过什么吗？！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走啊！！”红颜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他看着眼前哭得那么无助的红颜，于是轻轻地松开了双手……
　　红颜抹去眼泪，低下头去提起裙子，想快点离开。

　　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卓圣居然从她的身后拉住了她，红颜吃了一惊，原本提着长裙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整个人倾斜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可以给你幸福的！相信我！”卓圣抱紧她。

　　红颜的泪水汹涌而出，倒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泪……

　　此后。

　　红颜已疲惫不堪，不想再管理朝政，道迹因年幼，经验不足，所以卓圣便应红颜与道迹之邀，暂代理皇位，继而择日登基。

　　追封卓戈为——陕羽将军，风光大葬，为其修建地宫，宫内涂画着七彩壁画，各个人物栩栩如生。因卓戈生前并不爱慕奢华，生活极其简单，所以随葬品只择其生前用品与佩剑，择良辰吉日后，下葬于位于城外东方的长平院，封土十米。

　　一年后。

　　荆棘手下的魔灵族无故向城内挑起战火四次，侵犯国土，干扰边疆民生。驱逐魔灵族之事迫在眉睫。

　　皇宫内。

　　此夜，卓圣皇如往常一般，在昏黄的烛光之下，审阅着奏折，最近的战事连连，让卓圣皇苦恼极了。他反复地审核着军饷的数目和整理着士兵的名册，每个军人都是一个个体，都为了国家的升平，做好了付出生命的准备，所以士兵的名册一定要好好记下，有军功的也一定要奖赏。

　　这时，道迹为了不打扰卓圣，所以放轻了脚步走进来。

　　“道迹？”即使道迹的脚步放得再轻，法力高强的卓圣都能感觉得到道迹的出现。“明日便是由希的寿辰，你来这做什么？”

　　“叔叔，是今日才对，你可记得答应了我要参加由希的寿宴？”道迹走过去书案旁，搁下卓圣手中的毛笔。“我答应过你的事，你就不用再担忧了，今日暂且放下这些政事罢。”

　　卓圣皇原本打算告诉他出去搜查荆棘消息的朱雀已经回来的事，可难得见如此道迹高兴，于是便暂且搁下了这件事。

　　“好罢。”卓圣起身，披了件外套。随道迹前往大堂处。

　　东厢房内。

　　红颜和西茜老宫女正在为由希梳妆。

　　因为之前误会了由希从而让由希吃尽了苦头，这次的寿宴就当做是补偿她，即使是在战争期，可国家尚算富裕，这些钱还是不能省下，所以此次寿宴也较为隆重。由于由希今夜需接见不少贵族，所以要好好梳妆打扮一下。

　　“姑姑！我、我的头发快被西茜扯下来了！！疼死我了！！”坐在梳妆镜前的由希连忙抓着站在一旁的红颜的衣裙说。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由希早已原谅的红颜，并且和红颜亲热了起来，便也跟着道迹一样唤她做“姑姑，姑姑”的撒娇。

　　红颜一年不理朝政，脾气也温和了许多，面对爱撒娇的由希也是百般的迁就。宫中太多虚情假意之人，红颜对善良的由希自然十分疼爱。

　　她看着眼前的由希和当年自己第一次梳妆时的样子，情形一模一样，都是哭天抢地地哀嚎。不禁产生怜爱之情，为她揉揉头上的穴道，柔声道：“你就暂且忍忍罢。”

　　经红颜这么温柔地一说，由希马上就静了下来，她忍着痛，皱着眉头，闭紧眼让西茜为其上妆。西茜揉了几次由希的眉毛后，由希才被迫把眼睛睁开。

　　红颜看着铜镜里的由希，不禁出了神。以前并不觉得由希长得如何，可此时认真一看，经过一年的调养，由希的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骨瘦如柴，而是出落地亭亭玉立。

　　加上妆容的修饰，此时的由希竟是如此地美丽动人，西茜为由希挑选了许多珍贵的头饰，可却怎么试也对不上由希给人的那种感觉，红颜也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如此动人的人儿，怎么就找不上一件合适的头饰呢？

　　由希才懒得理会她们，她把一个放置着点心的盘子端到自己的面前，放肆地吃起来。红颜本想责骂一下由希，可这时她突然恍然大悟！由希是件天生的自然物，可以是光芒四射的尤物，也可以是憨憨的大孩子。如此华丽贵重的首饰根本就不适合由希的个性，难怪佩戴起来会如此的别扭。

　　红颜抢过由希手中的盘子，置于桌上。重新端正了由希的脑袋，为其佩戴上简单的红色留苏发带，再以白莲做佩饰。红颜和西茜看着镜子里的由希点了点头，这才适合由希。再而，西茜为她穿上清素淡雅的白底紫花长袍，再为其系上与领口相衬的蓝色丝绸腰带，此时的由希简直和化妆前换了个人似的淡雅大方。

　　夜宴。

　　皇宫的酒宴永远是过不尽的奢华，城门进出的都是俊采星驰，贵族贡奉上的美酒与佳肴足以让此夜尽情狂欢。

　　红颜领着由希到众嘉宾前敬了酒，夜宴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堂内热闹非常，堂外春雨连绵。

　　夜半。

　　等了半宿，由希最期待的人还是没有来。听红颜说，自从一年多以前的那场“斗灵”前夕，卓戈奉命把卉十带往寺庙为国家祈福之后，卉十便从此皈依佛教，潜心在寺庙内修养。

　　可由希还是很希望能在她寿辰的时候见到她，毕竟卉十视由希为己出，连当时以为由希已经遇害时立下的灵牌也写着“爱女由希之墓。”如今由希总算能过上一点好日子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卉十，肯定是想与她一起分享。

　　宴席十分热闹，可参加这个宴席的人又有几个是由希认识的呢？在众人的欢笑中，由希感到有点失落和孤单，她离开了宴会，独自走到走廊望着下着雨的夜空。

　　正当由希看着出神时，有人轻轻拍了拍由希的肩膀。由希慌张地回过头来。

　　“原来是你啊，道迹。”由希松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个宴会是为了她才办的，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抑郁不欢的样子，见到是道迹，她就安心多了。

　　“我们去荷花亭走走吧。”道迹撑开油纸伞，用一只手那好伞，另一只手伸向由希。由希看了看身上这身隆重的衣服，摇了摇头。况且荷花亭是红颜和卓圣的私人之地没有他们的允许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道迹见由希迟疑的样子，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拍了拍由希的脑袋。由希双手抱着头无辜地看着道迹。道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才顾不得那么多繁文礼节，一把拉过由希向雨中跑去。

　　“啊……道迹！你怎么可以那么狡猾，只有你有伞？！我半身都湿了！”由希虽然可是更多的是开心。

　　“现在公平了么？”道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把伞合起来，扔到水潭里。彻底绝了由希想要撑伞的念头。

　　“你是白痴吗？！”由希顶着雨水，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怎么就把伞给扔了！她大吃一惊！道迹几时变得这么白痴？！

　　“不要理会世俗的眼光，不要顾虑那么多，做回你自己！”道迹的长发全都被雨打湿了。
　　由希笑了，她抿着唇看着道迹，笑得哭出了眼泪……

　　“笨蛋！”她笑着喊。“这样子，我们怎么去荷花亭？！”
　　“这样子就行了！”道迹竟走过去抱起由希。

　　“哇……！！我这身衣服湿了水很重啊！放我下来，免得你骂我是大肥婆！快放我下来啊！！”由希被道迹抱着还不忘一直大吼大叫。

　　“冲啊——！”道迹完全不顾由希在大吼大叫什么，学着由希的样子一边叫，一边抱着她跑起来。

　　“哇……！！太快啦！哇……！”由希的惨叫声不断……

　　走廊处。

　　“卓圣，他们好像要去入侵我们的荷花亭，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红颜看着身旁的卓圣说。
　　“将他们拖到午门抄斩？”卓圣调笑地说。

　　“不正经。”红颜说着躲进了卓圣的怀里，卓圣收紧了怀里的人，两人看着由希和道迹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次日。

　　正当卓圣皇正在批阅奏折时，道迹再次来到卓圣皇的书房。

　　“贤侄，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卓圣从奏折堆中抬起头来问道迹。
　　“不知叔叔对于荆棘调查得怎么样，有下落没有，我对此好像有了点头绪，是有关先王的，希望能多少有点帮助。”

　　卓圣一听，连忙合上奏折。“贤侄不妨说来看看。”

　　“我想，荆棘的藏身点，应该是在——先王的陵墓！”

　　卓圣点了点头，从奏折中翻出一张根据朱雀刨泥的画下来的图纸，递给道迹看。“贤侄果然聪明，和你想的一样，荆棘就在你父王的陵墓！”

　　道迹退下几步，退至堂的中央，郑重地说：“请皇上，让属下出宫亲自剿灭女魔头荆棘！”
　　“好！”卓圣站起来。立即挥笔写下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派遣使者——道迹，使者——李由希，出宫剿灭魔灵族魔头荆棘。于接到此圣旨起，两日内出发。钦此。

　　道迹解下圣旨，退下。

　　道迹走回南厢房——由希的处所，的走廊上一直在思量着如何告诉由希，他们两日后就要离宫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厢房的门前，他停了良久，终于推门进去。

　　没想到，由希早已收拾好了出行的行装，换上了上次出使时穿的白袍，蓄势待发。

　　道迹欣然一笑。

　　“我们几时离宫？”由希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腿，看着道迹手上的圣旨问。
　　“后天。”见由希如此释然，道迹轻松地说出了心底话。

　　“好。”由希笑着回答。

　　每样事物都在以别人不知道的方式悄然发生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