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绕》执子

22、别梦·寒

　　由希一见到女人的脸就瞪大了眼，她、她是？！！

　　“若旗！！！”由希顾不得那么多，亏她刚才还那么害怕！原来是认识的人！她冲上去抱住若旗！

　　“若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好想念你！！我和道迹失散了……怎么办……我好害怕……”由希抱着若旗放肆的哭诉。

　　若旗任由由希抱着，轻轻用手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

　　若旗身上的长袍好暖……由希对于暖和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她渐渐放下心来。

　　“若旗，你知道道迹在哪里吗？”由希被暖呼呼的袍子包围着，有点飘飘然，她靠着若旗的肩膀，喃喃地说。

　　“道迹，他在这里。”若旗松开由希，低声地说。

　　由希的视线跟着若旗走到挂着巨大的红布面前。若旗走到布前，把布掀开，布的后面是一面由冰形成的墙体。

　　由希看着冰莹透亮的冰墙，疑惑着。突然由希仔细一看，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心寒了一半。
　　这、这是……

　　“若旗！到底是谁把道迹封在了冰里面的？！！”由希扑到冰墙面前，看着里面如沉睡了一般的道迹，眼泪被激动的情绪逼得不断涌出来。

　　“是我。”

　　门内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下来了似的，由希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她瞪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像要窒息了一样。这不会是真的……她神经质的摇摇头。

　　“这不会是真的，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由希咬着下唇。即使全世界都误会你，我也愿意相信你。

　　“我是迫不得已的。”若旗垂下睫毛，眼神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真的是你做的吗……”

　　若旗艰难的点点头。这时，由希手中拿着的棍子一下子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上，她的眼泪一下子猛得流出来，她看着若旗哀伤的样子。

　　“迫不得已就可以这么做的，了吗？他可是道迹啊……道迹啊……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由希哽咽的说着，眼泪涌得太急，连这么冷的环境都来不及结冰。

　　“你以为我愿意吗？！”若旗哀伤。“只有我杀了他，我的主子才答应为我续命。我以为自己能无所畏惧的死去，可是当死亡接近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人都是自私的，你没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你的主子，有可能是骗你的。”

　　“你别管我！即使是假的，我也要试一试，我快没时间了！”若旗着急不安的哭泣。

　　“即使，让我为身边的朋友死去，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说着轻松！你又没有面对过，你懂什么？！只会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让大家都喜欢你。我是自私，我为了自己有什么错，一出世就是红发，被判死刑，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死，你这种人为什么注定可以得到幸福？我很嫉妒你！很讨厌你！你知不知道？！”若旗震怒，激动迫使眼泪不甘心的流出。

　　听了若旗的话，由希的心痛苦的揪在一块。

　　原来她一直讨厌我……

　　由希全身发僵，眼泪被寒风吹成了冰凌，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一般。如果时间可以从头来过，她真不希望去面对……她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快乐地活在别人编织的梦境当中。

　　事到如今，她看着哭成泪人的若旗，走过去抱着她。

　　“对不起……一直以来忽略了你……即使你讨厌我，我也还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若旗……”由希一边抽泣，一边说，激动的全身发抖。

　　若旗怔在那里……

　　为什么……又一次……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动的，我再也不要给你这种伪好人的手法欺骗了！！”若旗推开由希，由希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杀了我，可以放过道迹吗？求求你……放过道迹……”由希抓住若旗的手袖哀求着说。

　　若旗毫不留情地甩开由希！

　　“你的命没有用，你快走罢！！”若旗冷冷地说，说着风雪再一次无情的刮起。

　　由希咬了咬冻得发紫的下唇，顾不得寒冷，抓起地上的棍子，冲到冰墙面前，用棍子去凿冰！

　　“你这笨蛋！你这是在干什么？！”若旗惊讶的回过头来。
　　“即使救不了道迹，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由希眼神坚定的看着墙内的道迹。

　　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为我担心了那么久，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了！

　　无论若旗怎么喊，怎么阻止，由希都义无反顾的凿着冰墙。她的全身都落满了霜雪，冷得头开始刺痛。

　　木棍一点点消磨在这坚硬的墙体面上，由希的手都凿得出血了，但墙体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道迹在里面安静的想死去一般的脸庞，由希着急了，她着急的连眉头也颤抖起来，泪水一直流下来，心底充满着恐惧……她实在忍受不下去，一下一下的慢慢凿了，她丢弃了棍子，挽起袖子用手指刨起地上的冰。

　　原本红肿的手指，在此时，一碰到冰，立刻破皮流血……由希痛得连忙缩起手，可看看道迹，又还是埋下头去挖冰。

　　“够了！你怎么努力凿地上的冰都是没用的！这冰墙是用结界形成的，不是你用手能挖开的！”若旗拉开由希，由希由于虚弱过去，被若旗这么一拉，立刻就摔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冰，眨了几下眼睛，发酸的眼眶中，立刻流出热泪来……

　　为什么她那么没用……每次都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十八岁的由希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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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还在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幽哭成泪人，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不要这样子，你怎么了？”若旗慌忙把由希扶起来。

　　“我是六年后的由希，现在你可以叫我‘幽’，请你让愚蠢的我跪多一会，除此之外我、我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

　　若旗摸摸幽的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难过了。我不会责怪你的。”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宽恕我的过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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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所说的过错就是指现在吗？

　　“走吧……”若旗看不下去了。

　　由希就像没听见若旗的话一般，重新爬回墙边，用手去挖墙上的冰。

　　我什么都做不到了，请道迹你原谅我，我不管它是结界也好，什么也好，我能做到的就是在这里尽全力的去挖开冰墙。

　　由希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她觉得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呼吸也困难了……她艰难地喘着气，头好像越来越晕了，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四肢也越来越沉，快提不起劲了……

　　由希眼前渐渐变暗，她甩甩头，不能晕……可她提起精神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由希！！”若旗尖叫而出！

　　与此同时，墙体中飞出一把剑，墙体立刻爆破开来，狂风卷起，冰块四处飞射。

　　若旗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憾得跌在地上！

　　怎么回事！！
　　劲风中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人抱着由希，一人把手扣在若旗的喉咙上。

　　“你背叛了我……”两把声音同时响起。

　　风化去……

　　抱着由希的道迹看着面前的若旗竟被一名女子扣住喉咙！

　　由希缓缓醒过来。“道迹……”

　　“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道迹把由希放下来，让她在一旁休息。

　　“若旗你……”
　　“我再厉害也只能背板一方吧……”若旗勉强的苦笑。

　　女子把若旗的喉咙扣紧，若旗的喉咙立刻出现一道血痕。“你不怕死了吗，贱人？！”女子厉声喝道。

　　若旗望着那下着雪的房顶，那个雪夜……她这么爱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可能被判他……为了他，连死也不怕了……

　　“我早就知道会死，连我母亲，白娘子都解不了的毒，你怎么可能有解药，我早知道你纯粹就是利用我。”

　　原来，若旗坐着马车离开之后，在回王府的途中被此人拦截住了，她杀了双刀和小环，当时若旗也想一死了之，可后来听见魔头话中提到道迹，恐其对道迹她们不利，于是装作贪生怕死的小姐，哀求魔头收留她，留在了魔头的身边，伺机为小环他们报仇！

　　我只是想尽我生命最后的一点绵力来帮助你们而已，道迹，由希。

　　“哼！哈哈……丫头，你这么舍命救他们也没用，他还以为你背叛他！”女人冷哼了一声后，仰天长笑。

　　“若旗！！抱歉！我……”道迹知道自己误会了若旗，后悔万分。

　　“不必道歉……这是我甘愿的……”若旗哭笑着说。

　　是时候了……若旗偷偷把手腕伸进手袖里，从中抽出预备好的匕首。她心跳快速加速着……她瞄准时机！把匕首往后一刺！

　　硝烟腾起……

　　竟扑了个空！若旗震惊地返过身去，可这时哪里还有人在？
　　人呢？

　　若旗和道迹疑惑。

　　“我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响起，道迹走过去拉着若旗，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哈哈……”女人放声大笑！“你们怎么找都没有用的！告诉你们，我在你的身体里面！”
　　若旗这时留意一听，才知道女声竟然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她连忙甩开道迹的手，惊慌的连退了几步。

　　“我早料到你会背叛我，所以就留了一手，做了点准备，想杀我？除非你死罢。”女人绝顶聪明，当道迹和若旗正思索着应对措施的时候，立刻操纵若旗的身体，快速冲过去，扣住了虚弱的由希的喉咙！

　　“你？！”道迹看到由希被挟持住，便立刻慌了起来。
　　“哈哈……”女人狂笑。

　　她总算抓到了道迹的弱点！

　　“不用考虑我那么多，救回由希！反正我迟早也要死！杀了我，就等于杀了荆棘！”若旗激动地大喊。

　　荆棘？！道迹心一惊！想起他曾经跟若旗说过，荆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水川镇这里！难道她……

　　眼前这女人虽然手法和荆棘相似，可是眼前人分明就不是“黑牡丹”里的那个女人……她手法相似也只是因为是荆棘的大徒弟——刺绣。

　　荆棘没有想道迹想象中的念旧情，她心底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在画里关了十几年而消减，反而变本加厉地加深，她早已打算灭了自己的家乡，但她还有更大的野心和计划在进行，所以此事就交给了大徒弟刺绣去完成！

　　若旗根本没见过荆棘，误会刺绣是荆棘了，所以才这么拼命地……

　　道迹心揪痛，是他害了她……

　　“不可以伤害她！！”由希哭着喊。
　　“让我死的有价值一点……”

　　到底该怎么办？！

　　若旗拼了命想摆脱刺绣的控制，可是刺绣法术高强，不是若旗一个弱女子可以敌对的。

　　她把由希的喉咙掐的更紧了！由希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可是还是留着泪哀求道迹别杀若旗。
　　道迹的冰灵剑，厉害非常，被此剑命中，就连神仙也救不回了。

　　“哈哈……下不了手罢！今天我就要回去跟师父领工，说你道迹是被我刺……”
　　血花飞溅，一把无情的剑划过了若旗的喉咙。

　　“你好狠……”刺绣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由希瞪大了眼睛，身子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道迹竟出手杀了她！！

　　道迹过去抱住若旗即将倒下的身躯。

　　“对不起……”道迹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若旗，颤抖着说。

　　我不能让刺绣说出她不是荆棘的事实……不然你倾尽一切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若旗的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她颤抖着眉毛，微微地弯起嘴角。艰难的轻轻地摇摇头。

　　没关系……

　　若旗看着强忍着泪的道迹，一下子感伤起来，眼泪不断的涌出来。她什么都不怨，不怨道迹杀了她，只怨道迹剑划过的是她的喉咙。

　　血不断的涌出，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什么都不能说出。

　　若旗回忆起离别的那一个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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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是难得的小雪，若旗欣喜，披上斗篷到客栈后院走走，兴致大发在庭院内吹起长笛来……
　　道迹听到长笛声，开了房间的小窗，往下看。

　　淡粉红的梅花树下伫立着一妙龄女子，女子皮肤白皙胜雪，身着红白相间长衣，手里拿着一长笛在轻轻地吹奏着。

　　原来是若旗……

　　此时，月明无云，美曲，美人，美景。良辰美景，又如何少得了美酒的相伴？

　　道迹一下子来了兴致，他要来一呈上等的女儿红后，便到庭院找若旗。

　　微风吹来，梅花的花瓣在微风中飘散着……

　　“白王府的大小姐！”道迹笑着唤。
　　若旗转过头去，放下手中的长笛。

　　“几时变得这么没分寸，这么大声，不怕被抓？”若旗故作发怒状，眼里还是带着笑意。
　　道迹微笑，摇摇手中的那呈酒。

　　“你没饮过酒罢，这是上等的女儿红，试试，如何？”
　　若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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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旗渐渐感觉身体变得无力，她惶恐起来，她着急地一直不断地落泪。

　　道迹抱着她，全身颤抖地厉害，他恐惧她的离去。

　　若旗抓紧道迹背后的衣服，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靠着道迹的耳边，艰难地说：“你……”

　　道迹立刻放开若旗，看着若旗，想让她把话说清楚。

　　可这时的若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微微张张合合了几下嘴唇。道迹心里便完全明了。
　　他轻轻地搂着若旗，靠在她耳边，柔声说：“当然爱，没有爱，焉能成为知己？我当然爱你……”

　　对不起……欺骗了你……请安息……

　　若旗微微一笑，安心地合上了眼睛，抓紧道迹的手也随即松开，垂下了。

　　君莫思归……

　　“若旗！！”由希惊叫而出！

　　道迹眼泪，再也抑制不了地流了出来。他抱紧若旗，痛心流泪。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时，宫殿因为刺绣的法力解除的关系，即将崩塌！支撑着房顶的柱子开始倒塌。

　　道迹横抱起若旗，领着由希走出即将崩塌的宫殿！

　　此后几天，水川镇都下着连绵的春雨，还有伴随着春雨的，那凄凉的笛声……久久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