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绕》执子

17、袭击·难

　　自从上次在城西寺庙一役之后，道迹忐忑不安的过了两天，无论道迹他们怎么换酒家，他每天都可以收到面具男子让人带来的信件，那男子就像在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般。

　　然而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一直都没出现，道迹担心他会混在人群当中观察他们，因为道迹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他们在明，敌人在暗，非常不好对付。

　　可观察了几天之后，可疑的人物被一一排除了，上次那个面具男子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恶！开什么玩笑？！明晚就要移魂了，如果今天还不出现的话，我就可能对付不了他了！怎么办？！道迹从未试过处于这么被动的状态，如此的束手无策，他开始有点躁动不安。

　　“道迹，你怎么了？”为什么眉头一直皱得那么紧？

　　道迹抬头看见站在客房门外一脸担忧的由希。

　　“没，没什么……”道迹勉强地笑了一下，他站起来想走出去，当他经过由希的身边的时候，由希用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道迹心一惊，停下了脚步。

　　“我、我是那么地相信道迹！”由希走到道迹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道迹还要把我像小孩一样看待？你为什么就那么不信任我？什么都不告诉我？”由希激动地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从上次在清风的时候我就觉得道迹有很多东西瞒着我，我一直都装作不介意，我一直安慰自己说，你只是怕伤害我，所以才瞒着我，可是、可是……为什么跟若旗可以说，我就不行…… 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难道我有事的时候，道迹你希望我瞒着你吗？”

　　道迹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由希，心揪着比由希还要难过。

　　我能告诉你，我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你的性命吗？我能告诉你，我将要离开你吗？我能告诉你，因为你的关系我的法术快全废了吗？

　　不，我还是宁愿你不知道……

　　“对不起，由希……”道迹想去拉由希的手。

　　还是不能说吗？到这种情况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由希狠狠地甩开道迹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旗正好经过，看到由希哭着从道迹的房间跑出，马上赶到道迹房间。

　　“由希怎么哭成那样子？”若旗看着背对着她，落魄地坐在凳子上的道迹。
　　“她……”道迹哽咽，她知道她这样，他比她还要难过吗？“她刚才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东西瞒着她……”

　　你以为我愿意瞒你吗？我要一直瞒着你，容易吗？问题是，我能说吗？哎……道迹摇摇头，叹息。

　　若旗看着道迹消极的背影，如今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我也不可能去告诉由希真实的情况，若旗低着头退出了道迹的房间。

　　晚上。

　　道迹从由希体内召唤了幽出来。

　　幽缓缓睁开眼来……这里好像不是红花城了……

　　“幽……”道迹一直紧皱着眉头。

　　幽走近道迹，突然道迹发现幽的耳垂居然没有耳钉，此时终于舒展开来。

　　“怎么了？”幽问。
　　“没什么，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幽见道迹担心成这个样子，有些事情她真的很想去阻止，她很想告诉道迹，可是她的声音他又听不到，该怎么办呢……

　　她灵光一闪！

　　“道迹，可以帮我准备一下笔和墨吗？”

　　道迹好像突然明白的幽的意图，立刻备来笔墨纸砚。

　　几年后的恶果……幽痛苦地回忆着，她沾了沾墨，正准备下笔，突然发现，她写不出字来。记忆里好像一下子空白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字也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道迹见此，便取过幽手上的笔。

　　“顺应天命罢……我唤你出来不是为了想知道未来的……”

　　幽失落地叹了口气。

　　“那为了何事？”
　　“今天，由希说我很多东西瞒着她，我真的很难过。之前无论背负的责任有多重，心里有多苦，我都不曾如此消极过，可今天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哎……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由希，不知如何向几年前的你解释。”

　　已经发展到误会这里了吗？幽看着窗外的飘飞的雪花，多久了……她没有见过让她如此害怕的冬雪。她慢慢回忆起有关这段时期的记忆……

　　幽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这曾是幽记忆里最灰暗的记忆之一。那些冬日里的回忆经过岁月的沉淀渐渐变得让人感伤起来……

　　幽走过去抱着道迹的头。

　　要怪便怪当时的自己太年少，不懂得体恤身边的人，太执着于自身的情感和受自己的情绪影响，连无形中伤害了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这时的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你知道后来的我有多难堪吗？现在的我，可以阻止你去那么做吗？”

　　道迹苦笑了一下，握住幽的手臂。

　　“抱歉，还是不可以……”

　　“为什么天让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却不让我改变任何一件事……”

　　“不，天已经让你做了最重要的事。”道迹闭上眼睛靠着幽。“你让我慌乱了几天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谢谢你……”

　　第二天。

　　戴面具的男子还是没有如期待中的那样出现，道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果面具男真的在第二次移魂之后才出现，而我又不幸战败的话，那么就让若旗带着由希回宫，让卉十带她回人界。

　　至于若旗，反正现在白王府的人也正在找她，让她回府就可以了。为此，道迹还特地做多了一个准备，希望这个准备不要派上场才好。

　　当晚。

　　“准备移魂吧。”道迹对若旗说。

　　“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若旗已经比较镇定了。

　　其实第一次移魂时，那种在死亡面前徘徊的感觉，道迹心里是非常恐惧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绝不愿意再经历那种感觉一次，可是，心里有着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他了。

　　若旗确定由希已经服用了麻醉散之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为道迹放血。

　　若旗看着血从爱的人的身上流出，便痛心难耐。“道迹，我真的觉得好像是我亲手杀了你。”若旗说着，泪水又快要流出。

　　“你是在成全我。”

　　“我……”若旗说不下去，只好沉默着为道迹放血。

　　差不多了……若旗见道迹的脸发白如白纸一般，心跳剧烈加速，生怕耽误了藏血的时间害了道迹。

　　道迹刚一站上来，就晕得厉害，面对死亡，心惧怕得发寒。若旗过去扶道迹到由希身边。

　　龙侵入道迹的身体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在道迹的体内各个角落摄取能量，比起上一次，道迹已经没有那么注重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更震撼地感受到自己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

　　那是一个生命在垂危时对生存的本能苟喘……

　　龙终于离开了道迹身体，道迹随即跪在地上，若旗立刻过去扶着他。道迹紧紧抓住若旗的衣袖，他快速地喘着粗气，感觉快喘不过气来，生命好像即将要结束一般！

　　若旗马上为道迹输血！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时，一个可怕又沉重的脚步声出现了，若旗和虚弱的道迹随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变得恐惧起来……

　　道迹和若旗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若旗看了一下输血管，怎么办，血才输了这么一小部分……血请你输得快点啊……快点啊……

　　想不到他连移魂的时间都知道的那么清楚，居然会挑在移魂时偷袭。这就是视财如命的刺客所为吗？

　　道迹拔下输血管。

　　“你这是干什么？！”若旗惊叫。

　　“嘘……”道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我之前就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所、所以特地挑了个有暗门的房间……”道迹咳了一声，喉咙一热，血就从口角渗了出来……

　　“道迹……”若旗看到道迹这样子，还管什么暗门，眼泪一直狂流下来。

　　“别哭……现在还有时间，你快点，快点带着由希从暗门离开，暗门的开关就在墙上那副字画后面……”

　　若旗哭成泪人，拼命摇头。“我死也不走……”

　　道迹已经无力再和她争辩下去，他不顾若旗的挣扎硬用尽力气把她推走。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道迹勉强自己用尽刚才输了那点血的力气站起来，看着眼前的面具男。

　　“怎么上次较量的时候落荒而逃，这次来个‘夜间偷袭’吗？想不到你竟是个如此卑鄙的小人。”

　　道迹说完，还没缓过神来，一把长剑就从道迹的耳边穿梭过去！插在道迹后面的墙上，道迹的几根黑发落在了地上……

　　“道迹真是个光明磊落之士，正面面对敌人的武器也不闪不躲吗？还是……躲不了？”

　　面具男跨过门槛走到道迹身边，上下打量着道迹。

　　“教你法术的将军应该跟你说过，你的体格是难得的练术奇材吧。”

　　道迹暗暗吃了一惊，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男子绕到道迹面前，展开手臂。“我的身材无论什么方面都和你一模一样。”

　　道迹一开惊讶地发现，真如他所说的，就连身高都是一样！

　　“传闻先朝王子——道迹的法术高强，是个先天法术的天才，今天一见，看来也只是浪得虚名。上次用上我主人的名义想好好跟你比试比试，没想到竟是如此平庸之士，我主人的目标并不是你。”

　　他从道迹身后拔出长剑，道迹一看，这在黑夜中都能黑得发亮的宝剑，无疑就是宫中的宝物“玄青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知道本大爷的大名。”面具男走到桌前，酣了一口茶后，嚣张地说。

　　“你身边的那两位女子到那里去了？我来只是为了找一位叫‘由希’的女子而已，你把她交出来给我，我就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

　　道迹觉得可笑，他就是因为由希才走到这一步的，不然以他之前的功力，眼前人又如何会是他的对手，现在怎么可能为了苟且偷生而告诉他由希的下落？

　　“你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取由希性命？”
　　“这与你无关，你再不说出由希的下落，我就要取你性命了！”

　　“拿去罢。”

　　男子走到道迹跟前，用长剑对着道迹。道迹闭上眼睛……

　　“罢了……”男子放下长剑。“你负伤甚重，我此时取你性命只怕传出去有伤我名声罢。”说完男子便拂袖而去。

　　道迹愤恨地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他竟然狼狈得要他人相让，真是……

　　或许是心理负担突然消失的关系，道迹的身子一下子像垮了一样，他身体微微晃了晃，之后便倒下了……

　　天字第一号房。

　　道迹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自己的客房内。房内香炉的肆意地飘散很好闻的檀香味。道迹的心很自然地放松下来……

　　他看向窗外，窗外竟是寒风疾吹，大雪纷飞……

　　昨晚他还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这么舒坦地坐在床榻上。昨晚……啊！若旗和由希！

　　道迹一想起来便立刻是心急如焚，他立刻想到隔壁房间去看看，没想到在爬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身体比预期中的还要糟糕！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道迹愤恨地用无力的手捶了捶床头。

　　这时发出门“吱呀”的一声，道迹抬头看向门处，若旗端着汤药进来了。

　　“你醒了？那刚好，我的药刚煎好。”若旗端着粥，走到道迹身边。

　　“你、你怎么……”你昨晚不是扶着由希走了吗？”

　　“我走了的话，会有谁帮你点香炉呢？由希现在在隔壁休息。”道迹虽然很疑惑若旗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只要她们没事就好了，道迹低头把药喝下去。

　　若旗看着道迹把药喝完之后，微微地笑着接过药碗。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若旗为道迹盖上被子，道迹似乎很久没被人这么照顾过了……他点点头，闭上疲倦已久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