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帅翰

34、第三十四章：乐不思蜀

　　李梓南一家人刚回到枫市，李佑就想回北方老家了。养父养母叫王忠勇陪李佑来枫市，是怕李佑乐不思蜀。然而，现在乐不思蜀的是王忠勇，他早有打算来了就不轻易走。
　　“阿冬，来的时候我在飞机上怎么跟你说的？你这次来，主要是想办法在枫市，在李家立住脚，而不是来看看而已。来看一下人家的豪宅就走，你当是来旅游呀？你现在是李家大公子，你就应该留下。”
　　“可我爹妈年纪大了，我得回去照顾他们。”
　　“就是因为你爹妈年纪大了，你更不应该这么匆忙就回去。你爹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想孝敬父母，你拿什么孝敬？咱回去继续养鱼养鸭，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要是碰上禽流感你都没地方哭。你先在李家住下，稳定下来，再想办法接你爸妈来享福。你放心，我嘱咐过你舅妈了，她会帮忙照应你爹妈的。”
　　“可我留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呀？”
　　“这是你家，先住下来再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比你回老家强。李家能让你饿着？你爹妈帮他们把你养大，他们能不报答你爹妈？不然他们不怕你不认他们？这是他们欠你的，欠你爹妈的。你既然来了，就应该开口叫爸妈了，叫几次就习惯了。”
　　李佑点了点头，觉得王忠勇说的话有点道理。
　　“佑儿，开一下门，爸爸妈妈有话跟你说。”李梓南在敲门。
　　“去开门吧，准有好事。”王忠勇拍拍李佑肩旁，“记得叫爸妈啊。”
　　李佑把门打开，看了一眼李梓南和何翠莲，有点害羞低下头：“爸妈，你们进来吧。”
　　“哎，好。”
　　“好。”
　　李梓南和何翠莲顿感心底有一股温泉涌上心头，涌上喉咙，涌上眼睛。
　　“哟，他舅也在啊。”何翠莲向王忠勇打招呼。
　　“是啊。”王忠勇站起来想离开
　　“正好你也在，咱们就一起聊聊吧。”李梓南示意王忠勇坐下。
　　李佑坐在王忠勇旁边。
　　李梓南搓了搓手，说：“佑儿，你就在家里住下吧。你可以接你的养父养母到枫市来住。我和你妈妈以前买的那套房子还很新，环境也很好，也属于市区，现在估计已涨到三百万以上。你可以让他们住在那里。我们把房产过户到你名下，这样他们也住得安心踏实。”
　　王忠勇又像一条死鱼一样，张着嘴听傻了眼。
　　“他们说过，不想来城里住。”李佑说。
　　王忠勇像复活过来的鱼儿，吧咂两下嘴，说：“他们是因为在城里没房才这样说，咱穷人谁不想在城里有套房子？”
　　“你舅舅说得对，先过户到你名下吧，住不住随他们。”
　　“是啊，这样我和你爸也放心了。我们还打算给你养父养母两百万养老金，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如果他们不肯来城里住，你有空就多回去看看他们啊。”
　　王忠勇又像一条死鱼一样，张着嘴听傻了眼。
　　“嗯。”李佑点了点头。
　　李梓南和何翠莲走后，王忠勇自言自语：“我苦命的老姐姐终于熬到头了，熬到头了熬到头了……”王忠勇打量着李佑，两眼放光，“我姐当年领养你没错，这赌注压对了，哈哈哈……”
　　李佑一脸无奈。
　　几天后，房子就过户到李佑名下了。他养父养母没来住，倒是他舅舅王忠勇住进去了。王忠勇此次来枫市，不仅是陪李佑来，他也想在枫市找一份工作。他不好意思跟李梓南开口，叫李佑开口。李梓南问他会什么技能，他说只会养鱼养鸭，不会别的技能。李梓南上哪去给他找养鱼养鸭的工作，再说他正是不想养鱼养鸭才要在枫市找工作的。李梓南思来想去，只好安排他到自家制衣厂当保安，别的工作他也干不了。其实厂里的保安不必增加人手了，安排他进来纯属多余。可谁叫他是李佑的舅舅呢？他这么多年来也没少照顾李佑，李梓南现在就当报答他吧。
　　王忠勇仗着自己是李家大公子的舅舅，根本不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更不把保安队长放在眼里，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不上，没人敢惹他，还有人巴结他。李梓南和何翠莲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们本来就打算把他当个闲人养着。
　　起初有人叫他国舅，不料他很乐意这个称呼，没觉得人家是在嘲讽他。后来厂里的工人都叫他国舅，这让他感觉自己更有面子了。
　　他听惯了这个称呼，真把自己当国舅了，他来李梓南家里时，竟颐指气使地指派吴妈给他端茶倒水，拿烟灰缸。吴妈很不乐意，但不想得罪他，只好忍着。李佑看着都替他脸红。
　　“舅，你以后低调点，这样不好。”李佑私下责怪他。
　　“嗨，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你看你，哪里像李家大少爷？倒像个仆人。你这样，以后没人尊重你，在别人面前没威望，更混不进豪门子弟的圈子里。”
　　“我现在这样不挺好吗？干吗要装高调，干吗去跟那些豪门子弟混在一起？”
　　“哎呀，阿冬啊，你真是不开窍！以后你是要接管李家生意的，你不得为自己铺吗？不得结交人脉吗？”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这些歪理！”
　　“你……你……唉！”
　　王忠勇怏怏地走了。
　　过后，李佑觉得王忠勇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他看不惯王忠勇趾高气昂的样子。
　　然而，王忠勇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指派起李梓南的司机小王。李梓南还是忍了，倒是冯云庆替李梓南出了口气，把王忠勇狠狠地训了一顿。此后，王忠勇收敛了很多，他最怕冯云庆了。
　　一天晚上，冯云庆开车到李梓南过户给李佑的房子楼下，给王忠勇打电话，叫他下来聊一聊。王忠勇不敢怠慢，接到电话很快就下楼。
　　“冯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忠勇坐到冯云庆车子的副驾驶位。
　　“找你问些事情。”
　　“什么事？”王忠勇有点紧张。
　　“当年在外村看见李佑，把李佑带回村里的人是男是女？现在多大年纪了？”
　　“哦，你问这事啊。”王忠勇松了一口气，“是个男的，现在七十多快八十岁了。”
　　“他早年有来过枫市吗？或者离开家乡到外地工作过吗？”
　　“呵呵，没有，他这辈子呀，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他有亲戚在枫市工作或者安家吗？”
　　“应该没有，没听说过。”
　　“冯先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问你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那不会，指定不会。”
　　“好了，你回去吧。”
　　“好。”
　　王忠勇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被冯云庆喊住。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冯先生。”
　　“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李总给他儿子李佑的，你要住就好好住，别把人家的房子当鸡窝！”
　　王忠勇不禁打个寒颤，不敢狡辩，嚅嗫着哀求道：“我……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别跟李总他们说好吗？”
　　“下不为例，不然我叫你滚蛋！”
　　“好的好的，我不敢了，谢谢冯先生！”
　　王忠勇看着冯云庆开车远去，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心有余悸。他在想，冯云庆是怎么知道他带小姐回家的？难道冯云庆早在他带小姐上楼前就到楼下了？不会吧，冯云庆不至于监视他吧？他实在想不明白，反正以后不敢把人往家里带了。
　　当初李梓南叫冯云庆找李佑，现在李佑找回来了，任务已完成。但冯云庆觉得这只是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目标，还要查出当年是谁偷走李佑才算完成任务。他要继续调查，这不是为了钱，他并不缺钱，只因为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和兴趣爱好。
　　他认为，苏茜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林燕和郭一竹贪财无耻，当年若是他俩偷了李佑一定会高价卖出，但李佑当年并不是被人卖，所以他俩的嫌疑也排除了。他现在主要怀疑刘敬义，其次是何翠莲。虽然他从何翠莲的表现看来，感觉可能性不太，但他的职业习惯告诉自己，别让表面蒙蔽双眼。
　　冯云庆决定再去一趟北方的李佑养父养母家，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李佑的养父养母对冯云庆的突如其来感到惊讶，他们没有反感，也不热情，像个小卖部的老板看见顾客进门。
　　冯云庆环顾着屋里，看见一样东西，眼睛一亮。
　　“大娘，这张照片是阿冬小时候的照片吧？”冯云庆问。
　　“是的。”大娘说。
　　“刚放到相框里的吗？我上次来没看见。”
　　“是的。前段时间刚放上去。想孩子了，就把他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按顺序放了上去。”
　　冯云庆发现这张照片是在李佑失踪前不久拍的，拍照地点就在裁缝铺门前。这引起冯云庆的注意，他断定这张照片绝不是李梓南拍，因为李梓南拍照很专业，而这张照片拍得没有一点美感。另外，从拍照角度和照片的清晰度来看，这照片属于远处偷拍，放大后打印出来。他拿出手机，拍下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哪来的？”冯云庆问。
　　“当年捡到阿冬的时候，在他的裤兜里发现的。”
　　冯云庆原以为他们会撒谎，没想到他们如此坦诚。不过他转念一想，人家坦坦荡荡领养李佑，不偷不抢，也没什么好撒谎的。他叫他们带他去找当年那位把李佑带回村里的老人家，他们感到为难，怕他问这问那，惹人家不高兴。在他的解释和保证下，李佑的养父带他去了。
　　那老人家确实如王忠勇所说，快八十岁了，但还很精神，耳不聋眼不花。老人家对冯云庆问及当年他带李佑回村里的事一点都不反感，还很乐意，津津乐道。看来，李佑的养父养母多虑了。
　　冯云庆和老人家聊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新线索。但也不虚此行，毕竟找到一张李佑当年失踪前被人偷拍的一张照片。
　　冯云庆回枫市后，把他在李佑养父养母家拍的那张照片给李梓南看。李梓南说这照片绝对不是他拍，果然不出冯云庆所料。冯云庆的策略是“顺瓜摸藤”，但瓜田早已变成沧海桑田，上哪摸藤去？这难度简直难于上青天，但冯云庆是不肯放弃的，知难而退不是他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