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灯火故人归》无味谓无畏

15、暴雨

　　夏季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但却总是阴云密布，压在人心里，始终爽朗不起来。
　　半夜手臂又疼了起来，驱散了我浅浅的睡意。外面雨打芭蕉，都消减了蛙声蝉鸣。不知道二哥那里是否也在下雨。这手臂是旧伤未愈还是刚添的新伤？这些日子动不动就会传来疼痛之感，怕是这场战役并不顺利。父亲不在，第一手战报我就没有机会看了，只有二哥来的书信。
　　二哥说仲将军力排众议，登记完死亡的将士名单后，就让人挖坑将尸体烧了，漫天大火里都是死去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所有尚存的士兵都看着那一场火烧尽，边烧边有人在一旁喊着他们的名字，足足换了四人，才得以全部呼喊完毕。没有人流泪，但是每个人能都将铭记这一刻，带着他们的愿望，带着他们的英魂归乡！等火化后，二哥去了一点骨灰，放进了魂偶，说一定要带他们回乡。火化之后，蛇虫鼠蚁也少了很多。再后来，仲将军夜里突袭他们佤寨，终于赢了一场，士气大振。再之后就是漫长的拉锯战，幸好第二批粮草辎重以及药材及时送到，现在胜率逐渐提高，再等几个月天气转凉，蛇虫鼠蚁大多休眠，云瑱就更不足为惧，相信不久就能班师回朝。
　　能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还是让我担心。
　　后又附上一封信给我。写道“若是顺利，今年便可带你去买荷花糕，去看新灯，还有烟花。舒儿，这里茂木成林，山峦绵延，水清石柔，完全不似沧汨，不似京中，却与你名字静姝相配，便觉得你陪在我身边。”
　　在沧汨，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沙丘，在京中，也没见过山峦，都是我没见过的风景，都是我想去远方。
　　二哥，既然你喜欢，就让那个“静姝”陪着你，直到你回来吧。
　　我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外屋睡着的珍儿，摸索着点燃一根小烛台，想给你回信。
　　“骤雨打芭蕉，烛台映幽影，坐起凭栏听雨，不似哇女泣。睡莲尚展颜，蛙声唱一片，却盼冬风顷至，待君骑马归。二哥，望你早日归来。
　　——静姝”

　　二哥，我从未听过这样大的雨声。沧汨少雨，下雨也像是上天施舍的雨露，而京中的雨更像是瑶池倾倒的水，为何如此不公平？在沧汨，每到旱季，就会作法求雨，乞求哇女能心疼这里的子民，落几滴泪。可在京中，这雨如同瑶池之水，倾泻而下，让人让蛙让蝉躲闪不及。或许命运被来就不公平吧。父亲一生，戎马倥偬，为家国安定奔波，却换来君王猜忌，大臣弹劾，夫妻分离，大哥尸骨无还，二哥战场搏命的结果吗？而那些王权富贵心安理得安享富贵荣华。
　　父亲总说，要不忘初心，他的初心是家国安定，并一生为其奋斗着，但是我只想要我的家人平安顺遂，我不希望你们上战场，只希望你们也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哪怕在沧汨那样贫瘠之地也好。可是我劝阻不了你们任何一个，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不能劝阻你们，也跟不上你们的脚步，只能傻傻的等，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雨还在下，手臂也还在痛，二哥，你是不是也疼得睡不着？那就陪我听听京中的雨吧。

作者有话说

　　疫情期间，终于鼓起勇气写完一小篇故事，多有不足，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