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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年少(六) ...

  •   萧君白和程风上楼,出其不备砸晕妈妈,却没成想刚得手出门就碰到对面一老爷,看两人打扮哪还有不知道的,一嗓子就喊来了守卫。幸亏两人身手不错,几个小厮一堆人拿着棍棒上来也没伤到他们,但后来房里出来几个壮汉,没办法只能动剑,稍稍往腿上胳膊上招呼。

      萧君白不敢用力,但程风显然不给别人反扑的机会,从二楼跳下去的时候,萧君白被人从背后砸了一棍,没了平衡,硬生生背朝下摔到地上,程风眼疾手快,提着萧君白往外冲。

      程睦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很多房间亮起了灯,急匆匆在楼边一瞧,果然出了大事。两人已经要被人围困,萧君白好像受了伤,程风让出一只胳膊搀扶着他。
      不做他想,程睦蹬蹬蹬上了二楼,也没蒙面,装作看热闹的房客,快接近那边的时候将面罩一系,翻身而下,一脚踢到一个大汉身上,紧接着拔剑而出,朝着两个大汉的背部就是一字刀。

      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回神就要教训偷袭的人,程睦砍向大汉大腿外侧,虽能致伤,但不会动根本。
      局面扭转,三人拿着剑往外撤,只剩下姑娘们在说“瞧那身手多好”、“哎呦,这个怎么了得啊”,“还有没有人能上去拦住啊。”
      大厅里的门紧闭,还上了锁,场面只由几个大老爷管着,却无人上前。三人虽然换了简单的夜行衣,但眉眼体格还是遮不住,眼尖的姑娘立马认出是晚上的少年郎。

      “哟,这是赎不了青莲姑娘的身,来偷情了嘛!”人群里传来说妈妈晕倒的声音,也有人说青莲姑娘这回没法被带走了。

      青莲什么青莲,程睦和程风两人边撞门边砸锁,期间有敢上前的都被萧君白两剑吓回去了。
      这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程睦不敢回客栈只能带着萧君白躺在庙里草垛子上的时候,竟觉得,虽然很糟糕,却没有那么难看。

      身上全是汗,北风一吹感觉发梢都是冰水。萧君白疼得整个脸扭曲,衣服上没有血,应是伤了内脏。但已经过了宵禁的点,无法出城门,只能等到天亮。
      程睦拆了冠躺在萧君白身边,草垛不多,程风在门口把风,程睦本来是不敢睡的,却因为一夜的奔波和紧张熬不住。

      萧君白的眉眼在黑暗里也很好看,他好像很疼,眉头紧锁,程睦伸出手轻轻点在上面,想替他捋平。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皮肤冰凉,因为不适哼了一声,结果程睦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弹开了手。

      程睦自觉会对女子有反应,但似乎挂在心上的,时刻惦念的,却只有这个话多婆妈又受了伤的萧君白。再长大点可能就明白了,如此想着,他便挨着萧君白躺下,等待着天明。

      夜里冷,没有被子,只靠身上的衣服完全照顾不过来,萧君白缠到他身上的时候,程睦忽然醒来,清明了一会儿后,回拥了过去。天太冷了,他只是想取暖。却不知,对方醒着。
      一开城门五人就急匆匆驾马出城,油坊尚不知何人偷窃,花楼已经状告了三位弱冠少年,可惜程睦拿的是户部令牌,一位十五岁的少年郎,谁想他曾执剑上花楼。

      首饰珠宝换了米粮和一点药材,剩下的折成银票去周边买被褥。回到客栈,程睦不敢声张,只说在路上跌了,大夫一瞧,萧君白背部已经淤青,手腕也被人砸了一刀,夜里还受了凉,如今已经发了高烧。
      两三服药灌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程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碰着额头退不下去的温度就发愁。

      “程睦啊,我只是发烧而已,水到渠成就好了。”萧君白如此安慰他,但程睦还是放心不下。

      熬到下午的时候,客栈又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人,是萧君白的父亲萧铮。扬言上来看看他那不孝子死了没有,本来只是一句气话,结果跟着程睦上楼后看到昏迷不起的萧君白内心就乱了。

      “他这是怎么了,跌了一跤?不会是得了瘟疫吧!”
      程睦一再肯定这不是瘟疫,跟他解释:“城外缺粮,是萧公子一直同我想办法,遭遇了些不测,背上遭了棍棒。”程睦没敢凑到前面去,他有种把人家儿子拐出来的内疚感。

      “我就说他太疏于练习了,被人一棍子就打成这样,还自诩什么武术奇才,这回栽了吧。”
      “爹……”萧君白听到声音睁开眼。

      萧铮将萧君白扶起来,“我随新封的抚北将军前往越州,军中有军医,小白随我启程吧。”
      小白……程睦心里荡开了这两个字,然后才想到萧君白要走了。

      “一定要走吗?”萧君白声音有些哑,该是没喝水的缘故,程睦赶紧出门打来热水,回来的时候已经见萧君白披上衣服下床了。他个头尚没有萧铮高,人也单薄,他第一次看见萧君白这副虚弱的样子,既想留下他来照顾,但心里知道待在这里不是好的选择。

      “剑你带上吧,我不能陪你去,至少算是我对北地的心意。”出客栈后,程睦匆忙将剑递给了萧君白。萧君白接过来一笑,解下了腰上的玉佩,“若你没钱了,这个当了也算我对流民的心意了。”刚说完就听到了来人急匆匆喊萧铮跟上部队的声音,马蹄轻起,转身不见。

      程睦这才低头,手上就像信物一样的东西,散发着紫色地光芒。

      这是程睦第一次见萧君白的父亲,那个传说中老是嫌弃儿子的人,会叫儿子“小白”的大老爷们,也是程睦最后一次见他。

      惠丰九年正月底,城外瘟疫得到了初步遏制,流民齐心协力修筑了简单的泥瓦房,未到三月,张叔义因瘟疫殉职,朝廷派刘右相主持大局。
      惠丰九年三月底,流民有序撤出安远城外,北契攻破青州,扶北大将军,就是当今二皇子谢文庚战死,手上半数精锐部队被俘。

      刚退去棉衣的时候,传来了萧铮战死的消息。如同闭眼又回到初初来到城外时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冷意,狠狠抓着程睦的心脏。眼前浮现萧君白的脸,第一次人生有了信仰。
      他去红山寺拜佛,一遍又一边磕头,他害怕,没有人告诉他留在城外的他能做些什么。瘟疫已经结束了,可是战事何时才能结束。

      惠丰九年四月十三日,安远城门开,程睦跟在刘右相身后,与程风抱着两个骨灰坛子,一个是张叔义的,一个是张叔义夫人的,静静在晨光中进入安远城。六部官员下朝后列在昌定门两侧,没有悲乐,甚至没有白幡,不远的地方是张府穿着孝衣的人。城中还有好些要出城的人,被二十多个禁卫押着不敢出声。

      十几个人从门外进来,或许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看到刘右相在大概知道不能放肆。
      朝廷重振旗鼓,加派粮草往前方战线,将几个州的布防用兵派往凉越交接处和云州。六月入夏,前方终于传来捷报,云州刺史之子方信识破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凭一万军力偷袭敌军,大破北契五万兵马;三日后,凉州传来捷报,已故枢密院副使萧铮之子萧君白被俘后斩杀北契大将首级,轰动大昭。
      与北契一战迎来转折点,战场上留下了两个少年的名字,方信和萧君白,分别授予一等功,战胜之后回朝嘉奖。

      程睦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日复一日继续前往官学,一想这太平日子似乎也多少值得珍惜,夏日将至,他与萧君白挤在一张床板的事情一晃过去半年。程睦的事情也在安远城里得到了宣扬,张叔义作为张家有头有脸的人因公去世,张家的人对程睦也客气起来。日子风平浪静得如同流水账,总是少了些什么。

      八月,大考如期举行,程睦参加文试,一举拿下昌州会元,此后离开官学,准备来年府试。某日路过一处花楼,不禁想起那晚三人狼狈跑路的场景,竟如同隔世。
      北方传来消息,青州已被夺回,凉州却陷入鏖战,又彻底失去了消息。此刻的程睦在程棠的无理取闹,程时的百般刁难下在程家生活,打点铺子,还认识了个从凉州来投靠的人,说是萧君白救的。惠丰十年春,府试出榜,程睦意料之中没拿到解元,只有他知道,没有消息的那段日子他是多么草木皆兵。

      桃花已开,程睦发现自己一直在放心和揪心的过程中进入漫漫黑夜,那枚玉佩被他放在枕下,不曾拿出来。睹物思人,乃闺中怨妇所为,他就因为这点纠结,只能呆呆地看着床顶。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是没能收拾好心情。

      萧君白一行人是在三月末回来的,前两天刚下过雨,外面一片灰蒙蒙,但是白幡却仍然摄人心魄。先进来的是后派去的征远将军和威信候,最前面的是二皇子的灵柩,再后面是扶灵的各家长子,队伍走了很久,程睦才看见了萧君白。

      萧君白的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的,萧父没有续弦,对比其他家簇拥而上的场景,萧君白身上还穿着盔甲,腰上简单系了白布,冷冷清清的,鼻尖连点热气都没有,就这样在一个灵柩一旁跟着队伍走着。

  • 作者有话要说:  萧君白真的很可怜,母亲难产早逝,父亲为国捐躯,一人活在安远城这个无依无靠的地方,常年在外征战,好心疼的呜呜呜;程睦也是个小可怜,母亲被人害死,父亲并不疼爱,还有两个哥哥耍花招,还有一个萧君白要保护好,但亲妈爱你们,谁敢伤害我家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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