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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玉兰(三) ...

  •   “请他上来吧。”他俩并排走街上估计也会被人拿来说事。

      周仲杰刚回府程睦就跑过去问了,等听到是留了王云谦,他大脑停了好一阵。他虽然知道他没有立场去决定他尚不尚公主,但此后几炷香里他都坐立难。

      当他一股脑跑到这通往华巷的街口时,他再次认识到,萧君白这人,其实很久之前就是自己抓不住的人,他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需要问别人。

      “你怎么来了。”聊了一下午程睦,这会儿看到他竟有点心虚。

      “你很累?”程睦看着萧君白依靠在马车上仰着头,目光落在他露出的喉结上。

      萧君白坐好,“皇宫真不是人去的地,和谁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你瞧我这人,也不算机灵,怕惹出事来。现在不是以前,我身后是王城一大家子,还是无牵无挂的好呀。”

      “玉婉公主留了你,你是如何想的?”程睦低头不再看他,他刚上车那会儿的急迫劲被理智打压了下去,语气也平和下来。

      萧君白轻叹一声,理了理被自己枕乱的头发,这消息传得倒挺快的,“这跟我想不想倒还真没关系。”是他们擅作主张硬把人留下。

      萧君白瞧着程睦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复而有些不可思议爬上他嘴角,“难不成,你竟然只见了一面就答应了?”

      萧君白想张嘴解释,程睦却快他一步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程睦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萧君白第一次看到程睦如此表情,明明剑拔弩张,他却当场出了神。

      “我问你,你是喜欢她才同她在一起的吗,不是圣旨!如果是圣旨,我也可以帮你把这件事情摆平,我……”哪怕现在他去杀了玉婉公主都可以。

      萧君白有些手忙脚乱,“你急什么,想岔了,这事没成!”萧君白一边轻拍程睦的肩一边摆手,“今天下午公主把我叫去,其实一直是在谈论你,还威胁我以后不准欺负你,瞧着对你已是芳心暗许了,但谢文泽觉得你是南梁人,不许。”

      程睦刚才的气势落下去,一时竟觉得有些尴尬,“我想你也不会看上那么小的姑娘。”喃喃道。

      “我瞧你刚才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就差骂我老牛吃嫩草了!”萧君白复找到那个合适的位置仰头过去。

      程睦低头坐在那,右手握拳,指甲刺在手心里。

      “刚才干嘛那么着急,是怕我身不由己吗?”萧君白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马车的板子,“其实我当时想了很多,万一圣旨真下来了怎么办,那时候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要不要说自己阳痿,一辈子都娶不了。”

      程睦一笑,“这倒真是个好法子。”

      “程昭远,你故意气我呢吧,我堂堂……”两人一对上眼就笑了起来,为刚才这些事感到好笑。

      程睦撩起车帘,已经快到周府门口了,吩咐了句齐墨再转个巷口停一下。

      萧君白闭了闭眼又睁开,一句话在他脑海里盘旋,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只低声问:“说真的,都这个年纪了,不要考虑嫩草了,我们两个相伴不好吗?”

      程睦一愣,血液冲上天灵盖,“你说什么?”

      萧君白一笑:“没什么,好好过年。”

      直到王家的马车消失在巷尾,程睦在冷风中都没有找回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没理解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两个相伴,搭伙吗,还是阵营,还是说老牛别对嫩草有心思了,反正前世都有妻子,此世就算了?

      萧君白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不知道程睦是真没听清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抓耳挠腮的。程睦也没好到哪里去,回周家后就关上了房门,差人说自己不舒服,只要碗粥。

      此后是过年,两人也没有联系。过年是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度过的,只不过永岁二十三年,一颗将星和一颗文曲星从天边坠落,没有掀起多大的浪,生平几件事情成为几句话留在了大昭历史上。遥远的凉州的某棵树下,埋了一副英魂,隔一个山头的地方,埋了另一副白骨。

      韩友章带着几个人来萧君白坟头祭拜,“将军,今年越州大败北契,若是北契一心想开战,明年凉州必然是多灾多灾的一年,希望您泉下有知,保佑凉州。”

      下山的时候看到了那边山头下来的人,韩友章独自追上去问,“你是程风吧。”。

      程风一愣,是刚刚在萧君白墓前祭拜的人。萧君白居然早早抢下了那棵树,自家公子还叨叨着埋在那里呢,公子你可傻吧,你护着的人把你的地都抢了。

      他不认识眼前这人,似乎也有一点点印象,努力地回想着。
      “在下韩友章,是萧将军生前帐里的军师,从前咱俩见过,当时我在申家做客。”
      韩?“韩友亮是你哥哥?”程风想起一个人。

      韩友章笑起来,“是,是家兄,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之前就听说萧将军瞧上的荒郊野岭也有人来争抢,我还以为是谁呢,难道是程右相?”

      程风点头。此前上报朝廷说要来凉州安葬,皇帝没拦着就过来了。

      “那我得去拜拜,咱们凉州能有今天,除了萧将军,程右相的功劳最大。”

      程风朝程睦的墓碑看去,“公子与韩左军还有申公子交情很好,你去看他,他一定开心。”
      韩友章哈哈笑了两声,“只是没想到程右相死后竟也来了凉州,我凉州能埋这两副忠骨真是福泽深厚之地啊。”
      说完他像想起了什么,“你现在在凉州如何营生?”程睦身死,程风还留在此处,可见是长情之人。

      程家一家入凉州是大家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因为墓冢一事在凉州传开来,也有人想探寻,只是这地方无田无地,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谁又知道这里埋了谁呢。

      “我现在在申家做护卫。”

      韩友章若有所思,“是今年刚来的那个申家吧,听说是申永林申将军一族的,他那侄儿倒是一副经商的好头脑,申将军就比较可惜了,”韩友章放低声音,“方信那老狐狸把田复安排来凉州,这是专给我们气受呢。”

      程风挠挠头,“这往后朝廷的事情我也不大了解了,右相他长眠于此,我便也无牵挂。”

      韩友章听出了一点无奈的感情,不敢继续说话,告辞后走到了程睦碑前,跪下拜了三拜,从这里,能看到那棵大树,树下有个将军。

      周文阳家过年很热闹,先是长子宣布了其夫人有孕的喜讯,然后是庆祝周仲杰今年通过了大考。一直热闹到年初五,周家要串门喝的酒一趟接着一趟,除了周夫人娘家那趟程睦休息了一日,其余几天都在挑战他的酒量,小辈席上总有太子党的人,和他熟的不少。

      谢文冉带着皇太妃回来看望周楚鹤,程睦在席上看到了这久违的面孔。

      “听说叔青和谢澜、方书闻那群小子走的很近?”谢文冉比谢文泽小了十来岁,一步步看着兄长们自相残杀最后到朝中厮杀,等看到小辈这里,一眼意味深远。

      周文阳忙上来答,“我说过他了,他有数。”

      谢文冉筷子放到碗上,几个小辈看到了也放下了筷子,皇太妃、夫人、姨娘和周湘等人在其他厢房,只有周老太爷还吃完了最后一口。

      “听说叔青还是程睦的徒弟,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也不知晓。”在红山寺案子后,捉拿一十二个死士的人物没有一点音信,从王城嘴里的“小友”,再到官学里炽手可热的“程睦徒弟”,谢文冉感觉自己找到了方向。

      那孩子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和恐慌,倒像是,置身事外一样,这次仍然是周文阳开口,“早前几年叔青就求着程睦当他师父,程睦不曾答应,但许了可以指导他一二,但你也知道程睦这个人,他随便一个指导也是有始有终的,一来二去,这狂妄小子就傍上这名头了。”

      程府有五王爷的探子,拔光是不能的,忠心的人也会为了一些事情为人驱使,更何况程家最后释放了奴仆,被威逼利诱打听了些消息都是情理之中。

      周文阳算是个脑子好使的,既说了有几次指点,可能很少人知道,也道出自己的无奈——这小子泼出去的话,这小子狂妄了,这些消息都是擦屁股呢。

      谢文冉是个极为自我的人,他自然知道周文阳有意隐瞒,但周叔青显示了他的才能,这一切可能与程睦真的有关系。

      “如此,叔青,程右相他都教过你什么?”这是让周文阳闭嘴。

      “五岁的时候教过我射箭,八岁那年教我习小楷,十一岁那年指导了我经史谋略,好像十二岁也和我提过,前年的时候吧,还顺便给我讲了下为人处世,大概这么多。”程睦脑海中回想了下与周叔青所有的交际,顺理成章的把话说完。

      周家之前被周文阳提点过这事,但这话从周叔青嘴里说出来,怎么他们觉得是自己失忆了,尤其是周文阳,听了小厮的话,又听到自己儿子眼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遍又一遍,他自己都快当真了。

      程睦说完朝谢文冉亲切一笑,那笑容程睦觉得自己带了五分少年活力,二分春风得意,三分“瞧你那小样”,结果谢文冉读出了八分的“肖程睦”和二分的讨人厌。

      自己和这孩子不搭,是程睦的徒弟,有点犯怵怎么整。不要问,问就是小时候被打的反射行为,还有在朝堂上被怼的后遗症。

      “咳咳,王尚书家那大公子,近来还处的顺利吗?”谢文冉重新拿起了筷子,给自己夹了个藕片。

      “不顺利。”程睦不假思索。

      “都是小孩子家的事情,崔德忠说他两人也没再在官学惹事,就这样吧,长大就好了。”周文阳也拿起了筷子,给周老太爷夹了口菜。周老太爷虽然知道这桌子上的人都打得什么主意,但到底什么也没表示,自家儿子和外甥斗,当然是自家儿子说什么是什么。

      倒是这小三子,看似说得光明磊落,但他隐隐有很多担心。这次越州赈款的事幸亏搁在年关,皇上的注意力也被战事和旧大皇子党羽吸引,王城和自家儿子忙前忙后打点,去了几次刑部和大理寺过了场就回来了。这小孙子说的话也越发有意思,有时候扯得慌连他都要拐好几个弯。

      周叔青把方信的钱袋子毁了,但是方信会不会针对他还不得而知。他曾问过这小三子的想法,他说他打算追随谢瑾。人的路有好走的和不好走的,有别人替自己选的和自己闯出来的,但这孩子走的,确实是别人替他铺好的好走的路,谢文冉质疑了,也就是在反对。

      他儿子在家中不像是反对的样,他孙子应对起来一派理直气壮,个个将戏演的很足。

      “处不好就算了,他王家都一个臭脾气,过两日皇兄应该就要正式任王城为右相了,到时候又是一台好戏。”程睦年前就听说打算推举王城为右相的消息,当时还只是举荐,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的。

      “方信对周家有些忌惮了,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谢文冉又添了一句,程睦眉头一簇,这点上他们两个倒是想的一样。方信憋了这么久都没亲自来问他一声,张雷难道对他无足轻重?

      另一边,张贺也到了王家,王家族家在云州,安远城里无甚走动,唯有的只是下属的道喜和几个媒婆来给王云谦说亲。

  • 作者有话要说:  七月将末,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萧君白:问一下我感情的进度条,到多少了?
    作者:你要是把话说清楚点,我至少可以少三个章节。
    萧君白:假期前告白,异地过年,开学后容易拜拜,懂?
    作者:啧!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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