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98、第九十八章

　　玉儿已经睡了，裹在被窝里。我偷偷摸了下他发热的前胸后背，好暖和，快赶上臭狼了。

　　冬至（番外）

　　今日是冬月初七，我早早地就起来操办节礼和祭礼了。

　　香花果品是必不可少的，昨夜我便让臭狼备下了。这些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是一锅汤圆儿做起来慢些。好在臭狼今儿说冬至了想偷个懒，忙完园子里的还能来帮我搓圆子。

　　边揉着一团糯米，想起来昨天一早宝儿还兴冲冲地让我带她搓丸子，谁知天还没黑就被万重山带出去了，说她这几天都要上课，没法儿留下来。

　　虽然我很舍不得宝儿回去，好在还有玉儿陪我，玉儿说初七冬至，一定要留在家里帮忙。可是天还早，也很冷，我没舍得叫他，掩实被窝就出来了。

　　因为阁楼供着的几位先祖都还没请去新房，所以我同臭狼玉儿昨晚便歇在了这儿，虽然那年玉儿身子好后我们便带着宝儿搬去了花市，不过我还是住的不习惯，每早来喂鸡浇菜时总舍不得要坐上一会儿再走。我也有要搬回来的打算，想着宝儿放假回来去住新房，平日我自己就住这个最熟悉的家里，至于臭狼，他自己留在花市罢。

　　边搓着丸子，边想念宝儿。

　　这么想着，我从玉儿拿来的一些食盒里挑出来一个洗了洗，擦干了，将搓的最好看的汤圆都挑了进去，用糯米团和玫瑰花汁捏了五只兔子给她，五岁五只小白兔，红眼睛，尾巴短短的，等玉儿回去再煮给宝儿吃，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搓完了宝儿的，剩下的是我们一家三口要吃的，我吃的不多，臭狼得吃满满一大碗，玉儿三十岁就吃三十颗，我都算好了。手心抹上茶油，很快就搓好了一小盆，剩下一些小剂子，我想给玉儿做两三个糯米糍吧吃。

　　于是又忙活个不停，泡了红豆，又蒸，又拿红糖用研钵磨了好一会儿，磨直到日头照到小食台上才算好了。剩下的都简单，无非是把准备好的各类果品糕点摆上干净的碟，就等臭狼炖好那只鸡了，我反正先把准备好的都端上去阁楼放着。

　　从小长石阶下来时我的玉儿已经醒了，正站在日头地下纳闷儿地看着一桌子糯米粉末。一头半长的头发与从前无异，这个孩子一直这么温温柔柔的，特别是做了父亲后，我很少再见到他有不高兴的时候了。

　　“爹爹你这么早就准备啊，我以为要晚些呢”玉儿说着，拿起来几个糯米剂子。

　　“很冷，我不舍得叫你，汤圆爹爹都搓好了，在煮，你去看看好了没有，你三十岁，要吃三十个，爹爹等下给你弄些糖汁儿拌着吃”支开玉儿，我给他用模子压了五个桃花样儿的糯米糍粑，他近来有一点儿上火，我便也没有滚花生碎了。不过我想起来玉儿带来给我吃的一种糯米糍吧，颜色很漂亮，外头滚一层椰蓉。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椰蓉这种材料。

　　过来时，玉儿俯下了身，圈住了我的肩，柔柔地道：

　　“爹爹，我晚上得回去了，宝儿找不到我要哭的”我没回什么，只是应了声儿便将糯米糍粑递给了他一个。

　　玉儿边吃着，边拿脑袋蹭我，说我做的吃食他最爱吃，吃得最香。我也搭了搭他的手说道：“馅儿还有，爹爹干脆给玉儿多做一些，玉儿带回去吃就想爹爹好不好”玉儿一听便拍了拍我的肩，高兴得直把大食盒拿了过来，随后也坐下了，边吃边看我做。

　　自从有了宝儿，我总感觉玉儿的心头开阔多了，玉儿也不像以前一样和我客气，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都很愿意告诉我和臭狼，为此，不论我什么时候想到这个总是很开心的。

　　既然是要给两个孩子吃的，我干脆也把做好的这些糍粑拿了上去祭拜，臭狼端着汤上去，我一听身后的脚步声，玉儿也跟来了。

　　连着后头石壁的小石阶很难走，我同臭狼年节祭拜很少让他跟来，这回也不例外。谁知我开口让他回去他不听，三步作一步跟到了我后头，我让他小心点儿，扶着墙围走。臭狼听了，对玉儿说：“你爹爹就是爱操心”我心说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拦着我不让我来的，如今倒来说起我了。

　　阁楼正中，臭狼给一堆供品挪了挪位子，摆好了才点起三支清香祷告，我不会，便让玉儿跟着臭狼行了礼。

　　我们烧了很多金银，希望先祖神明收去，保佑我们巽风泽来年风调雨顺，田地庄稼茂盛。

　　而后，又是一趟趟地把东西拿下来。不过玉儿晚些就要走了，我同臭狼也实在不需要这么多吃食，便分了一些出来，打包好了放着给玉儿拿走。里头我放了十几个手心大的橙，想着玉儿和宝儿爱吃就多放了，玉儿说再多他拿不动，我便放了别的轻些的。
　　唉，我真是好想宝儿，不知道她今儿吃什么了，有什么好好听先生的话，回到家有没有自己乖乖吃饭，玉儿不在，她的头发会不会很乱等等。

　　忽然，玉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换了铃声，不是叮铃铃地，而是一串咚咚咚的怪声夹着风声，听起来跟有人在起了风的夜里敲门儿一样，人听了很是精神。

　　“爸比，你吃饭了吗”原来是宝儿打来的。

　　玉儿笑着回道：“还没有，宝儿吃了没有呀？”宝儿略略两声，说她吃得饱饱的，吃了饺子和肉肉。他们父女俩说了几句后玉儿便把手机递给了我。宝儿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给她装汤圆儿，一会儿让他爸比给带回去给他吃，宝儿一听乐坏了，忙跟玉儿说这个，我也很高兴。

　　快午时了，臭狼张罗着吃食，我们便也挂了电话。我很舍不得宝儿和玉儿，可是没办法，玉儿总有自己的崽子要顾着。

　　食桌上我给玉儿盛好了饭菜，汤还很烫，臭狼给他盛了。吃着，臭狼时不时给玉儿夹菜，眼里说不清看不透的，我知道，臭狼也会舍不得他。也难怪，玉儿揣崽那年他会缠着我再要一个，不知道到今时今日我没答允他是否错了。

　　玉儿吃着，说想把我也带去，我没回答他，默默地踢了踢臭狼，让他回答了。

　　臭狼没给我留什么面子，说怕我再像前几回那样哭着想家就麻烦了。我私心是想玉儿留下来一晚的，我就想抱抱他，而不是非要去打扰他和万重山的日子。

　　这样，玉儿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他在饭后便不离开我了，一直跟在我边上，说不能时常陪着我，他心里很委屈，很遗憾。我说这本就是我的不好，让他不要伤心，等下个月让带着宝儿回来住上两个月，反正他除了宝儿别的也不需要太顾上。

　　玉儿答应了，说一定回来住两个月再回去。我知道他很舍不得我，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牵着他消了会儿食，抱着他睡下了，我没舍得没睡，只是贪心地抱着他看，臭狼也舍不得，一眼看过去以为他是靠着床架午睡，其实他也时不时睁眼看着我们。我只是觉得，他为我心酸要比舍不得玉儿多得多，好像就是因为我的舍不得才让他这样揪心。

　　睡梦里，玉儿很不安稳，扯着我的衣服闷哼。许是在埋怨我怎么不跟他回去，许是梦到了什么怕得来抱我。

　　臭狼看着，说这孩子和我们的缘分就是这样。他看不下去了，出去给玉儿洗了把热毛巾来，小心擦着玉儿的脸，怕他醒了就走。玉儿哭，我何尝不是哭，我的玉儿，初七团圆日却不得已要同二位爹爹分别。

　　好在还不晚，臭狼也上来抱了抱玉儿，给他试了试额头才放心。我们就这样忍着泪守着玉儿守了会儿，可到了万重山将玉儿接走时我们的泪还是忍不住了。

　　那辆车就这样带走了我的玉儿，玉儿还不忘回头看我们。我还勉强笑着，待他合上窗走远了我又不住追上去。想求玉儿不要走，可是我追着追着便让臭狼抓回了怀里。

　　臭狼抱着哭得失了气力的我，小心找了一处石坡坐下。我听他抽噎着道：“岐儿，咱们回家吧，过几天玉儿就回来了”我也知道玉儿过几天就回来了，可是眼下他偏偏不在我身边，让我怎么能好过呢。我哭得实在太厉害，哭晕了，脑子里用觉得有什么要撕裂了。我怕我发疯了臭狼拉不住我，便求他带我回去。臭狼二话不说便背上了我，让我在他背上睡一觉，不要哭，玉儿要是知道会很伤心。

　　日头不大，我背上凉凉的，抬头是白中带着几丝蓝的天，看着巽风泽的天，慢慢地，我在臭狼背上睡着了。我听到臭狼凄凉的哭声，看到他嘶吼着的面孔，我很怕。然后我跑了，跑回家里去，把门都锁了起来，我想找玉儿，我想抱抱玉儿，抱着玉儿我便不会那么害怕，可是榻上只有玉儿的襁褓，这是我这辈子永无法忘怀的噩梦。

　　好在，醒来时是臭狼紧抱着，他拿着玉儿给我的手机，看着一张我和玉儿的合照，许是不知道我醒来了，极小声地在我头顶说着话。他说岐儿，我也很想玉儿，也想把他留在身边，可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玉儿有他的路要走…

　　这些话，同他当年说的并无太大区别，可我这颗想要玉儿的心却更甚。

　　“岐儿再这么哭，也不怕我不要”臭狼说着，直上手将我挪到了里头去，好像要把我推进去似地。我正难受，直回道：“随你，你回你小药铺去，这儿是我家，你家在花市”抱着旧被褥，被我睡得棉花快散开的旧被褥，我舍不得走了，整个人钻了进去。

　　死臭狼又抱我，说他自己也舍不得家，问我愿不愿意住这儿，要是愿意，往后药铺换个时候开门就是。我正要回他话，想说不用，我自己住就好，不要来打扰我，可是闭眼一看到那年玉儿臭狼我，我们一家三口欢闹的情景…我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抱着臭狼哭，我说我还是想玉儿，想我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里。

　　臭狼劝无可劝了，只能抱着我时不时哄两句。我知道他在埋怨自己什么，可是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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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冬至快乐！吃饱饱，穿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