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366、第三百五十六章

　　是良夜，臭狼如旧，怀中护着我。
　　被窝里真的很暖和，小时候很冷，我一直幻想着长大后能暖和些，长高些，勇敢一些。如今，实现了，好像也有些没有如愿。
　　我的心很冷，夜子郎触摸到了，可他不敢开口。我几次侧过身却还是被他牢牢地抱着。我想，大家都会想要一个美好的结局吧，有钱，有个体贴贤明的爱人，有几个吵闹的孩子。
　　夜子郎该给我的都给了，可是岐儿为何还是觉得心里疼痛，我听人说，恨到极致就心如止水了。此刻，我的确如此。
　　我一手揪着被角，挡风，也挡脸，不想让夜子郎看见我装睡。他的手脚都不老实，手指放在我嘴巴里，两条腿缠着我，我动弹不得。当我弱小的时候当然喜欢夜子郎紧追不舍，控制，权力，这些字眼在当时看起来真是能把我的魂勾了去。
　　我将这种死心塌地的追寻和崇拜误认为是喜欢，其实，只是幻相。控制的背后是等着我自愿走进去的牢笼，权力的脚下，权力的脚下，我只是他的奴隶，手下。
　　当然，我这样说太过薄情。夜子郎也是把真心全都交给了我的，他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他的岐儿就这样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轻柔的爱抚，此时此刻，岐儿却快要喘不过气了。
　　“水…”
　　我道，夜子郎终于放开了一些，倒了一小杯水给我，笑道：
　　“不要喝太多了，半夜起来解手你又喊着冷。”
　　我抿了一小口，回道：
　　“没关系，我现在不那么怕冷了。”
　　这一生失去过那么多东西，我还怕什么冷…
　　我将保温杯盖拧了回去，回头看了他一眼，夜子郎正侧身躺着，等我回去他的怀里。
　　我没有躺回去，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我在看我的女儿。
　　我有些活不下去了，夜子郎紧追不放地在身前身后唤着岐儿，我的心里很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当我看着我熟睡着的女儿，那块石头更重了。我要是不在了，她怎么办。玉儿是个心软的孩子，肯定会把她接走的，可是我不想他被自己的亲妹妹拖累。可是我走了，夜子郎也一定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暂时为了溯儿还是得好好活着。
　　“岐儿，你一起身被窝都冷了，快回来躺着。”
　　夜子郎手劲儿很大，拉了我一把我就摔到他身上了。
　　我说：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离不开你，也怕自己恨你。来时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走，可我偏偏走到了巽风泽。我不知道你就是子郎哥哥，只记得有了玉儿后，你什么苦头都让我吃了。你说，你该不该让我打打？”
　　话落，夜子郎似乎有些迟钝了，过了会儿又摸到了我的手，牵着这只抚摸过他脸庞鬓发无数次的手再次放在他锋利的下颌，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又舍不得，眼下通红，乌睫轻颤。
　　“岐儿打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句话让我想起来这些年的分分合合，我十分烦躁，嘴巴也很干，我忍着没去喝水，怕自己半夜起床忍不住呲他身上。
　　当然我也没真舍得用力打他，只是用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夜子郎笑得像个孩子，差点就摇尾巴了。
　　“身经百战的狼主就这点出息啊？”
　　我调戏他，他也不好意思地往我背上躲，狼耳朵，狼嘴巴，狼舌头使劲儿地在我腰上蹭蹭，嗅嗅。
　　“岐儿，别不要我好不好？我爹娘都不在了，你不能不要我，我很听话的”
　　臭狼啃了啃我的手指，我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他了。
　　我好像是个特别懦弱的人，夜子郎来了兴致拆了盒就霸王硬上弓。我咬着牙，生怕自己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侧过脑袋不看他的脸。不管怎么样，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还是被狼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
　　…………
　　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昨夜很口渴，没有起来多喝一些水，再加上夜子郎性情大发，我一想开口说话喉咙便紧绷地疼，像是吞石头那么疼，头也隐隐作痛，我难受得直踢床架子，夜子郎被吓到了，只好把我整个人都抱住。
　　“岐儿，我在，怎么了？”
　　我想开口说话，但是一张嘴又开始咳嗽，咳了很久才说得出话。
　　“疼，喉咙疼…”
　　话音未落，我又开始咳嗽，夜子郎忙拿了痰盂。
　　“脸好烫…你这是风热了岐儿，不要踢了一会儿溯儿醒了！我去拿枇杷露。”
　　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一直咳一直咳，咳得很厉害，咳完了又吐。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什么，夜子郎倒了水给我漱口，我渴的很，接过就喝，喝了一大杯才好一点。
　　“狼狼，喉咙疼，好疼”
　　我蹲在地上哭了，夜子郎着急着给我拿棉袄披上，又摸了摸我身上两层羊毛衫，一边帮我脱衣裳一边自责：
　　“我忘了，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少，你没那么怕冷，给你穿多了。”
　　话落，我身上的套头羊毛衫和羊毛背心已不见踪影，只被夜子郎裹了一件睡袍，外面披了袄子。
　　“啊，张嘴，我看看”
　　我顾着把脏东西都咳出来，夜子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手电筒和舌压板。
　　“你拿镜子自己看看肿成这样，在家里我不敢煮上火的东西，你是吃了什么啊狐岐？”
　　我想了想，如实交代。
　　“前两天下午，吃了一包芒果干…两片孜然烤韭菜…出去散步的时候………抽了两支土烟……”
　　夜子郎被我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拿舌压板敲了两下我的门牙，我哭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抽烟？你知不知道尼古丁成瘾有多可怕？！还有，芒果干这种糖腌的东西，吃一片就不能再吃了，你猜猜人家包装为什么是密封条！我也错了，昨晚不该那样对你，现在热气堆在肺里，只能咳出来了。别哭了，你看你眼睛！…”
　　我又咳了两下，夜子郎还是给我递了漱口水，这次特意嘱咐起来：
　　“不许喝，漱漱口要吃药了。”
　　我坐回了床上，夜子郎在一边不耐烦地拆枇杷露，泡了一杯板蓝根。板蓝根味道不好，我讨厌这个味道，夜子郎竟然也不加糖，我不想喝了，躲进被子里又被他揪出来，他气得拿勺子把板蓝根灌到我嘴里。
　　“快喝，不喝喉咙更疼。”
　　夜子郎先用热水冲再倒了温水，不会很烫，我把一整杯都喝了，喝得太猛又咳了起来。
　　“好好，岐儿乖，乖，把这勺吃了。”
　　我睁开眼看了看，一勺黑黑的，但是闻起来十分清香的枇杷露…
　　“这个我敢吃”
　　我哑着嗓子说道，把勺子含在嘴里了，一点一点地让枇杷露在喉咙里流动，很冰凉，很舒服。
　　“好了，被你气出来一身汗，我要去擦擦身子，你别掀被子…出出汗”
　　夜子郎说道，把保温杯拿到桌角了，我乖乖躺在被窝里，我不敢想，夜子郎要是不在身边这样照顾我，我该怎么办呢？我会乖乖吃药，可是，只有夜子郎不会嫌弃我一直咳嗽，不会躲着我，不会怕我传给他。
　　我想起来前天吃了点羊肉，平日不爱喝水，那天一口水也没喝。加上吃了点热气东西，就这样了。天气暖和了，夜子郎还让我穿得那么厚，说这天气不能穿薄了…
　　想了想，也有我自己的不是，我穿什么为什么要听他的？这么多年，夜子郎安排习惯了吧，我也是的，大是大非上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反而在家中这些小事被夜子郎管得死死的，我真不敢想想有一天他不做泽主了，不做这个狼王了会怎么样。
　　事实很残忍，夜子郎本来就是个唠叨的人。这不，他清洗好回来又开始在我耳边唠叨，如果他不唠叨我还是挺喜欢他帮我按按头部穴位的，揉揉脚按按肩，就这个伺候着，别提多美了。以前我也这样伺候他，换换，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