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353、第三百四十四章

　　原有良夜好梦的狼王被我搅醒，是几个时辰无有休息的他，终于还是没能早起，再加上爱踢被子的溯儿在旁捣乱，他一醒来我便触到他双颊滚烫，我喂他喝了杯热水，把窗帘放下了，让他误以为天还没亮。
　　我不想夜子郎这样辛苦，于是默默把溯儿背了出去。昨日夜子郎熬的药膏并不多，但是需要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静置半天，五十多罐玻璃罐，我十分紧张，加上背上的溯儿胡闹着要玩，我又不能出大动静把夜子郎吵醒，只好分做三次搬上楼，瓶盖全部用蒸过的铁盘子盖住，药膏敞着口，上面得盖网纱，还好，我们平日晾药的地方就有，夜子郎打了个小架子来放这些东西。
　　阖上纱窗和两个小露台的门后我便下楼去了。溯儿太闹腾了，踢我的腰捶我的肩头要我放她下来，我和她说：
　　“狼亲生病了，你要听话，不要吵醒他。”
　　她愣了会儿又继续踢我，哭着喊着要狼亲，我忙将她背出门外，到隔壁烧饼店那买了个双层大烧饼给她吃。
　　“怎么了，这么香你不吃啊？”
　　我问她，她生气地把纸袋子往地上丢，我叹了口气，捡起来扫了扫灰吃了。
　　溯儿不开心了，我一边吃一边咽着眼泪，溯儿不开心了，我觉得自己不够好，背着她一圈圈地逛，可是她一点也提不起来兴趣，只趴在我背上偶尔踢我的腿。我的背不够厚，她踢我，我就觉得腰酸背疼，她踢我屁股，我气得把她的鞋袜都扒拉了下来。
　　“再踢…再踢把你的鞋扔溪里！”
　　她一点也不怕我，哭着拿脑袋撞我的脑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先背回家，烧水，切胡萝卜，煮面条，她最爱吃胡萝卜和面条一块煮得糊糊的，看到我切胡萝卜的时候就不闹了，小小年纪挑食成这样，都怪夜子郎，平日总是给她开小灶，早起奶也不喝，粥也不吃，想到哪出是哪出，害得我抱在身上喂她，喂得我胳膊疼。
　　三岁了，属于是自己吃饭吃得脏兮兮，喂又喂得人心烦的年纪。她从大门跑出去，赵大爷的三只狗见了她都绕道走。她倒也没做过什么大坏事，偶尔跑去扑棪子的鸡玩，有时追路边的狗当坐骑，狗不让，回了家她就问狼亲是不是狗狗。夜子郎不知道怎么说，我就说你狼亲是狗祖宗，你骑了，以后族亲们都不疼你，去族亲家狼哥哥狼姐姐都不给你饼干吃。这是个秘密，我和她说，不能说出去。
　　年末了，狼王兢兢业业的又忙碌过了一年，现在着了风发热，我索性也不叫他，任他一直躺着。
　　“还有面面，分你狼亲吃好不？”
　　我问道，拿勺子刮了刮溯儿唇边的胡萝卜，她终于吃饱了，摸了摸我的眉毛，点了点头说：
　　“要，面面要分享。”
　　“分享？哈哈，对，要分享，狼亲也是你的好朋友啊”
　　我笑道，她现在会用词语了，看来平日多费点口舌教教孩子的确有收获！
　　“爹爹去端给狼亲吃，你就在厅堂玩，敢跑出去爹爹拿麻绳抽你，听到了吗？”
　　我道，收拾了桌上的污渍。女儿摇头啊又点头，砸吧嘴了几下，说道：
　　“爹爹不可以乱跑，小宝在这里玩。”
　　我被她逗笑了，忙去给小门上锁，但是锁完我又马上把锁拿下来了，因为现在溯儿长高了，只要她想爬，这半人高的小门根本关不住她，我只好挂上牌子，把大门阖上了。
　　厅堂关了门有些暗，盛好面后我把溯儿也牵到屋里头，她有些冷了，开始找袜子鞋子自己穿。
　　“以后还踢不踢爹爹？”
　　我问道，她忙摇头，又说：
　　”小宝不要背起来。”
　　话音刚落，夜子郎已经坐了起来，冷声呵斥：
　　“狐溯意，你踢你爹爹？！狼亲不要你了！”
　　溯儿被他吓得不敢说话，楞楞地看了他好久。
　　“岐儿，你为何不叫醒我，药还没晾过，快过年了家里还没打扫，我要去忙了。”
　　他按了按我的肩，不一会儿便起身了，过了没多久又回了被窝里，生生从唇缝挤出来两个字：
　　“好…冷…”
　　“我已经搬上去晾了，你摸摸自己的额头，别再折腾了。”
　　我道，拿勺子擓了勺胡萝卜面塞进他嘴里。他懵圈了，睁大眼睛一直看着我把面吃完，溯儿在一旁搬玩具那么大动静。他仿佛没听到，只是睁大眼睛看我。
　　“好了，乖乖躺着，小心我拿麻绳抽你。”
　　我道，看着擓得干干净净的碗十分高兴。不曾想，才起身衣角就被拽住，他问道：
　　“你就这样喂小宝？难怪，她不让你喂。吃个饭，好像在灌药。”
　　我被这话逗得大笑：
　　“没有啊，我这不是区别对待你了么，知足吧。”
　　夜子郎不让碰凉水，我也不能真的不碰，洗完了锅碗瓢盆，夜子郎硬是从被窝里爬出来，直叹气：
　　“岐儿，你好歹烧热水放锅里洗，这么冷的天…”
　　一听到这声我忙推搡着和他回屋了，直点头：
　　“没事儿的，我都洗好了。”
　　我们之间，起起落落，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夜子郎先是给了我一巴掌，又给颗甜枣。大概，大家都疯了吧。玉儿也疯了，我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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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儿，你看窗外有鸟在往南边飞了，你羡慕它们吗？”
　　夜子郎靠在床头，斜斜地看着屋檐下那个空了的鸟巢，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年末大家都在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我索性陪他躺着聊天。
　　“羡慕，只怕有人不肯放。”
　　我道，侧过身看手边忙碌着给玩具们排队的溯儿，满怀恨意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温暖和希望，我只想她一直这样快乐下去，不必太过柔和，也不必满身坚甲，她只要堂堂正正，善待自己，善待他人，我愿意追随她，尊重她的一切决定。爹爹没有飞过，所以希望女儿能飞得更远，如果可以，我在地上追她罢。
　　我显然是在躲着他，夜子郎这次不再强行把我掰回来，反而和平日一样，轻声笑道：
　　“岐儿，我放你走。只是不知道你想先去哪里？”
　　话音未落，我脑子里的嗡嗡声就一声比一声嘈杂。
　　“不知道，先不走了，走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看望狼王殿下一面。”
　　我道，仍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溯儿看了看我，神色有些凝滞了，我憋着没笑出来。
　　“如今不唤我臭狼了，也不尊称一声哥，变化之快，不过几个时辰。”
　　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紧皱着眉头，表情十分难看。我连忙玩笑：
　　“拿到通行令牌，自然就要出关去了。你且容我想想，我想走便走了，别赶我。”
　　我说，尴尬地笑了两声，可是我为何会两眼发涩？现在不好吗？被窝暖洋洋的，心心念念的女儿也三岁了，午后闲来无事我们就窝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盹，说说西北的风和羊肉串，花椒和辣椒面。
　　“这是你家，今日我再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就搬回我的小石头洞里，白天来喂鸭子，夜里回窝。玉儿若是回家一定要告诉我，我还要给他炖补汤喝。”
　　夜子郎哽咽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他以为我只是纯粹的不想与他同住，
　　“好，孩子一回来…我就告诉你…”